再留恋
最近白燕总是奔波于公司和医院,她每天都满怀期待的做好香喷喷的饭去乔锐的病房。因为她不知道乔锐什么时候醒,也不知道乔锐醒来时会不会饿,所以她渐渐的把带饭去医院养成了习惯。
我原以为白燕会因为孩子没了而一蹶不振,可是她没有,她很坚强的说,可能连宝宝都觉得我这个妈妈太失败了,所以他才会去找一个更好的妈妈。
白燕车祸后变了一个人,她每天一睁开眼睛就会知道这天要干什么,她清楚这些事的轻重缓急,了解什么时候做什么事,她可以把自己的每天安排的有条不紊。乔锐的公司被白燕接手的很好,就连公司的董事都刮目相看。
最近我除了去看看乔锐,偶尔接到一个白燕的电话以外,就是窝在家里。我开始有想要写小说的想法,我想把这些沉痛的记忆记录下来,可能我不是一个很好的记录者,但是我想让这些点滴在我的指尖游走。当然,记忆里一定离不开陆斌。于是,我因为缺少素材的原因,就每天抱着照相机到处走。我只要看到让我喜欢的东西,我就拍下来,我开始从最初的寻找灵感到渐渐的爱上闪光灯的一霎那。
那天,我看到了海鸥。她站在公交车站牌前,嘴里叼着一根烟,鲜红的指甲被白皙的皮肤映衬得很妖娆。我站在距离她并不算近的地方,静静的观察她。我还记得她曾告诉我让我不要再管她的事情。所以,我并没有跟她打招呼。当我看到我等待的公车停在我面前时,我逃跑似的钻进去,就像小绵羊遇见大灰狼。
转眼间,十月就快结束了,硕大的梧桐树纷纷掉下了叶子,我想冬天也许不会远了。
我不记得是十月的哪一天,可是我记得白燕脸色踌躇,手里拿着天蓝色的文件夹站在我面前的样子。她说:“春晓,我需要你的帮忙!”
“我们之间什么时候这么生疏了?”
“这件事情,你会很为难······”白燕手里的文件夹被攥得很紧。
“你认为我会拒绝你?”我想白燕真的是衡量再三才做了这个决定,她不会无故的为难我。
“我不敢确定你会答应我······这次我想让你跟我去S城。乔锐昏迷前和陆斌有一份合作方案,是建设高尔夫球场的!如今是我接手这个案子,我想把它做好!”
“我不想去······”我不想把伤口翻开,然后再撒上盐。
“春晓······我需要你!”
我的嘴角在抽动,但很快就用笑容把眼泪挡回去了,在疼痛面前,我只是一个懦弱的感觉细胞,我无力反抗,只能承受。
“这是乔锐昏迷前最重视的案子,我不能让它有任何差池!春晓······”
泪水可以软化一个人的心,就像我被白燕的泪水软化了心。
“我可以去,但是我不能见陆斌。”我知道什么叫覆水难收,我会无法克制自己对陆斌的感情。
“你知道我要你去的目的,我想巩固这份合作方案!”
我突然有种深刻的认识,人是以自我为中心的动物。“即使没有我,陆斌也不会撤销方案,我了解他!”
“可是我依然希望你去!”
“白燕,你让我觉得自己是你的底牌······”我有被利用的感觉,这感觉让我想要反抗。
“求你了,春晓,只此一次······”
生活像转动的齿轮,我们不知道下一秒它会停在哪里,也不知道在哪一秒它会继续转动。我们无时无刻不被它玩转着,无时无刻不被它触痛着。
我坐在机场里,看着推着行李箱来来回回的人。他们的脸上带着忙碌和喜悦,可是我的脸上又带着什么?
有谁知道飞机在天上飞翔的高度是多高?我不知道,但是我想正确的高度一定能把我摔得粉身碎骨。我坐在飞机上看着白燕靠在窗户旁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餐,我说:“我们到了S城以后,你要先去哪?”
“我要先睡上一觉,陆斌说明天正式见面!”
“我以为你真的要把自己变成无敌女金刚,下了飞机就直奔陆斌的办公室呢!”
白燕说:“我还真想变成女金刚,这样就能快点把合作方案搞定,快点带你离开伤心地······”白燕说完又不自在的补充道:“春晓,这次算我欠你的!”
“欠什么呀!上学那会儿你可没少欠我的,想想那时候我倒像个无敌女金刚。我就怀疑,你为什么每次写不完家庭作业还能悠哉的那么晚才到学校?即使是抄作业也要有时间抄呀!你倒好,来得这么晚,结果每次抄作业还要我帮你一起抄。你抄左边面,我就帮你抄右边,你抄下边,我就帮你抄上面。你说你上哪儿找这么一个可儿着你使唤的人去?”
白燕瞟了我一眼说:“你还记得呢?就你记得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是我,你能不思悔改,天不怕地不怕的总是那么晚到学校么?现在想想,你可能当时一边骑着脚踏车,一边想不用怕,反正学校里有蓝春晓!”
白燕呲着牙腆着脸笑,露出粉嫩的牙床。这是长久以来,我第一次看到白燕如此眉飞色舞。当然,我也一样······
我们曾今在永远没有尽头的书海里挣扎,我们争分夺秒的“忙里偷闲”,我们被练就成超级无敌不要脸,接着我们慢慢滑坡,慢慢堕落,慢慢远离那个嚣张跋扈的年代。
飞机降落的时候,我的心像悬在半空一样。即使在飞机上我喝了牛奶,也同样不能缓解对于高的恐惧。
我和白燕拖着行李穿插在人海里,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却又带着陌生。虽然我害怕见到陆斌,但是我却想念他,十分想念。我只想在我的世界里偷偷的看着他,我不需要他
注意我,也不需要他留恋我。我只要能够远远的望着他,知道他在做什么就满足了。
白燕在酒店里累得睡着了,看着她的样子你就能猜想到她有多累。现实是生活丢给我们最沉重的包袱,我们没有选择的权利。
下午,我走在S城的大街上,我看到那些晚霞像彩色棉花糖一样浮在高耸的高楼大厦上。街道旁有一对恋人正在放肆的亲热,他们根本不顾及来往的行人眼神,我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忘我的境界了。我羡慕他们能够用这种形式证明自己的爱情,即使所有人都看着他们又怎么样,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与他人无关!
不知不觉我就走到了陆斌的学校门口,我笔直的站在学校门口前,回忆着和陆斌牵手的画面。然后一个人偷偷的进了图书馆,我坐在和陆斌一起坐过的长椅上,摸着陆斌坐过的地方,隐约还能摸到陆斌残留的体温。我发现自己的泪水开始有潮涌的趋势,于是急忙站起来准备离开。我向图书馆门口的方向开始跑,没想到却被长椅绊倒。我的手重重打到长椅的扶手,长椅被我弄歪了。我艰难的扶着长椅起来,结果看到洁白的墙面上写着:陆斌的最爱是蓝春晓,蓝春晓的最爱会是陆斌吗?
我眼睛里的泪,一滴滴的打落在长椅的靠背上。我的头贴着墙面,不断抖动着身体,我的泪水一点一滴的把洁白的墙面浸湿成星星点点的浅蓝。
我的手好痛,但是心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