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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晨永远都不知道林洁的心里想着什么,他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双手纠缠着套弄着手指,沉默的抽烟! 也许很多的时候,人都是在和自己生活,为自己的借口活着,林洁是这样,很多人也是这样,伤口嫁接在别的人的身体上,希望转移,希望有一个人的身体能够收留自己的疼痛,能够分担自己的负担,能够在痛楚的时候有一个人紧紧的抱着自己不放松。 可是丁晨不知道这些,他的世界里是一种纯粹的概念,纯粹到让林洁有了更深的绝望。 他们沉默的做爱,暗红的血液,在林洁的身体里流出,她坚忍到没有任何言语。 丁晨躺在她的身边,看着眼前发黄的电灯。 “今晚可以不回去吗?” 林洁侧着身子问丁晨,蜷曲的姿势,长长的头发,覆在她雪白的肩头,无力的掩饰。 “我必须回家!” “那好,你走吧。” 起身,然后离开,丁晨没有给林洁一夜的温暖。 他于她,只是片刻的麻醉。林洁想要的温暖,在丁晨这里,变成了一个类似商品性质的交换。 丁晨走了,空空的地下室,只留下林洁蜷缩的身体和她身体里流出来的微温的血液。 “丁晨,虽然在你或者你们的眼里,这种生活,太过困顿,太过边缘,但这一切是真实的,我用自己的方式去解释明天,这样,我会活的很安心。我原以为,你可以给我最直接的温暖,可是,这一切却变成了更加无奈的伤痛。难道拥抱一晚就真的那么难吗?” 林洁看着丁晨离开是带上的门,自言自语。 一吻就地老,拥抱就天荒。深深的欺骗。 林洁一直封存着自己的故事,没有倾诉,她害怕倾诉的完成,是另一重隐藏在背后的伤害。 她为自己堆砌了一座高高的围城,深深的囚禁着自己,不与外界互通。 已经得到的东西想逾墙而走,未知的厄运又想破门而入。 她知道这些,可是她装作不在乎,装作不知道,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也不会发生。 她在那座城堡中,埋藏着不与人知的碧蓝的天空,游弋如同扯成棉线一般的絮状白云,丰盛的盛开的花朵,铺陈到不见涯际的荒草。她把她自己锁在里面,浏览着太阳的东升西落,白云的自由坦荡,花朵的盛开凋零,草木的繁盛荣枯。 她用大胆的色彩描述着那里的一切。 丁晨,请你相信,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她翻动着一幅幅的画面,对丁晨说。 那是在一个阳光丰盛的下午,丁晨坐在她旁边看她画画的时候他林洁对他说的。 听到这些话,丁晨仿似被钝器沉闷的砸了一下,他分明的听见了心碎时发出的凄厉的声音,那些透明的碎片在他的里奔走逃窜,割开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口。 林洁的话,让他感到了真切的疼痛。丁晨开始逃课陪林洁去离学校很远的地方看冰冷的延伸到远方的铁轨。 林洁捡起铁道下的石头,狠狠的扔出去,看它们在空中划出的完美的曲线。 石头在飞行了一段距离之后,沉沉的栽向地面。选择飞翔的同时,它选择了沉沦。 他们会沿着铁路一直走,走到它们有了分叉的道口。丁晨疲惫的瘫坐在地上,看林洁支起画架勾勒生硬的线条。 “在铁道分叉的地方,有一群孩子在那里嬉戏。”丁晨给林洁讲从书中看到的故事。 “在其中的一条铁道上,只有一个孩子,另一条铁道上,有七个孩子。按照列车正确的行驶路线,它应该从有七个孩子的这条铁路上开过去,林洁,如果你是列车长,你会怎么选择?” 林洁停止了画画,抬起头来默默的看着远方,良久的沉默之后,她说。 “如果真的要我选择,我宁愿死也不去作这样的抉择。哪一条路,不都是巨大的伤害吗?” “为什么要将大人们的错加诸这些一无所知的孩子身上,如果铁道两侧有护栏,他们就不能到达着禁区,也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林洁的脸有些抽搐,丁晨不忍心再告诉她这个故事的结局。那一天,林洁的画里,出现了她的答案。 冰冷的铁路上,一个小孩被刚刚开过去的列车压得面目全非,衣服上有刺目的红色,血液渗进道旁的石头里,狰狞的幻化成一张扭曲的鬼脸,一群惊慌失措的孩子,目瞪口呆的站在另一条铁路上,他们有没有听见列车压过身体时发出的声音? 但是他们看到了那个孩子的尸体,看到了生命从有到无的变化。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走进了边缘,向左,是激流。 向右,是悬崖。 丁晨掏出打火机,烧掉了林洁的画面,他把他们扔在了铁轨旁边,风吹过,灰飞烟灭。 他将它变成了记忆。 “可是那个孩子没有错。” 林洁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用手揪着自己的头发,仿佛自己就是那个列车长,仿似自己亲手导演了这一场悲剧。 “可是那个孩子没有错。丁晨,他不应该死的。” 林洁痛苦的摇着头。 “林洁,我们都是被世界选择的结果,很多事情,我们无法选择,一束花开,就有一束花落。 原谅别人,也放过你自己好吗? 我们毕竟还太小,或许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们现在所能够明白的,等我们长大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什么时候才是长大,没有苦难的时候吗?没有绝望的时候吗?还是没有希望的时候才是真正的长大。” “也许当有一天你仍然能感觉到痛苦,但是它已经无法再伤害你的时候,你就真正的长大了,不要这样,林洁。” 丁晨拉住林洁的手,她把头滴在了他的怀里。黄昏的风拍打着指头的树叶,发出无规则的沙沙的响声。 一群晚归的飞鸟鸣叫着从头顶飞过,不知疲倦。 前面的树林里,有它们温暖的家园。 丁晨和林洁并排的躺在一段带着些许坡度的草坪上,彼此都噤了声。 飞机从眼前划过,带着巨大的轰鸣,长长的尾巴,在空中一字排开。这些人,会飞到哪里?他们飞的那么高,是不是就可以挣脱地面的束缚。 什么时候,能像行走在太空一样,永远都是一种失重的感觉,那样,就可以没有负担,没有绝望,就可以从高高的城墙下一跃而起,从此摆脱所有的束缚和囚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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