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东西是为了遗忘才可以记住的,有些东西是为了成长所必须经历的,也有一些东西,是因着疼痛一起生长的。
年华未老,心已圆寂!
当林洁告诉丁晨那种名叫榭寄生的植物时。
丁晨依然决然的走出了学校的大门。太过坚决,所以没有来得及和未来说一声再见。
大学二年级,当怀揣着半点失落些许迷茫的丁晨抱着一大卷设计图纸从校门里走出来的时候,林洁就站在校门外那一溜并不高大的树下,阳光在那里打转,泼落的光线被大树的叶子切碎成一片片斑驳的影子平躺在干净的墙角跟。
一群鸽子在树影下快活的觅食,钻进一片阴影,钻出另一片阴影。
丁晨看着背着纯绿色画夹的林洁,嘴角挂上了一丝浅笑,唇翼,长长的弧度寂寞的晕开。
他平静的走到林洁跟前,然后把那些设计图纸,扔进了门侧的垃圾箱里。
“安,我的大学。
“安,无以言说的失败。
丁晨在心里默默的为自己的抉择念了一句悼词。
“林洁,我们自由了,请允许我和你一起流浪。”
他从衣服里掏出一大把铅笔,暗绿色的笔身,露出半截黑色的铅芯。丁晨蹲在地面上,在坚硬的水泥路面上狠狠的写着。
笔尖亲吻着地面,留下一串深深的印迹,黑色的,一目了然。
“如果苍天可以作证,请证明我们真切的快乐。仁慈的主,请你赐予我们祝福。”
那一刻,他仿似看到了天荒地老。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张爱玲的散文,欲盖弥彰的文字。
“林洁,答应我,不要再因为经年的伤害而说流年之中素颜永寂。你的城堡,留我一个地牢就可以。”
“为了你,我愿意把自己葬在暗无天日的地牢。”
那天的天空特别的明净,林洁拉了丁晨的手,像个分到了糖果一样的孩子,沿着河边疯一样的奔跑,她肆意的笑,有点恣睢。
张狂到忘记了世界的存在。
笑的歇斯底里,笑的泪流满面,笑的泣不成声。
笑道最后,没有了言语没有了眼泪没有了力气的瘫坐在地面上。
她把自己埋进了深草。
这个年代,执着于出人头地并不难,难得恰恰是,不执着于出人头地。
那一刻林洁的笑声,让丁晨仓促的明白了一个半生不熟的道理。原来自己一直幻想的世界,是一个开放到不计后果的世界,没有人的意志,没有人的权利,最原始的权利。
耶路撒冷。真主,上帝,耶稣都在那里。
可是,生活在那里的人,就没有哭声吗?
“丁晨,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样子奔跑吗?”
林洁扔掉了拎在手里的鞋子,坐在河岸边的深草里,河水从她的脚面流过,荡开一道道渐行渐远的波纹。
丁晨看着林洁那张因为奔跑而略显苍白的脸,一脸茫然的摇头,在林洁的世界里,他只是一个盲目的入侵者,随时会倒戈相向。
他不知道她的过往,所以,他无法权衡她的思想。
“因为奔跑,可以证明自己还真实的活着,剧烈的运动,连呼吸和心跳都变的那么的深刻,这些都是我最直接的感受,跟饥饿一样,骗不了自己。
“有些人生来就归于漂泊,就像流浪的空气一样,热情的气流和冰冷的气流相遇,才会形成强烈的风,也正是因这强烈的风的存在,我们才会得知空气的存在,才能让那些潜伏在生命中的虚无无处遁形。
“喜欢奔跑,因为喜欢风从鬓角掠过的尖锐的声音。感受它们亲吻自己,然后将身体撕裂的感觉。
“有一种名叫榭寄生的植物,它们成串的生长在高大的树上,依附于粗壮的树干或者树枝。把自己伪装成大树的一部分。它们成群的寄生,攫取树叶制造的养分,来延续自己,最后结出红色的果实。“那些果实是他们的延续,疼痛的延续。
“它们可以爬的很高很高。用眺望的姿势,就那么寂寞的蜷曲着自己的身体,坚忍的缠绕着,攀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