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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这是最后的晚餐?” “暂时的最后,不是终结。” “等生日过了再走好不好?” “那只是一个标志,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过不过无所谓。” “你为什么非得把自己弄得别人都不认识了才甘心,为什么总是棱角分明的特立独行,为什么总是不能用正常人的合理思维去解释一件事情。” “有些东西不能说,因为一说就错。” 安雨把一块香皂放在了桌子旁的盆子里,洗完手之后坐在了晓的旁边,浓烈的酒精中忽然就飘过来一股熟悉的也是久违的味道,记忆中的零碎被堆积到两年前的一个黄昏。 “栗木,帮我写这篇作文。” 安雨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稿纸,长长的马尾干净的束在脑后,脸上写满了不可以抗拒的倔强。 她就是那么倔强的站在教室门口,用命令的口吻向我发号施令。 当时我们认识还不是很久,在我的印象中,她是一个笑对生活的活泼的孩子。 把自己隐藏的很深,伤口从不外露。 我问好了题目以及主旨,胡乱的粘贴了一些不明亮的字句,作为回报,她给我洗了一条纯白的围巾。 那条围巾上,从那时候起,就有了刚才闻到的似曾相识的味道。 有一个黄昏,飞鸟栖息在苍黑的柏树中寂寞的鸣叫,月季花的枝条上,还挂着几片未来得及掉落的干枯的叶片。 董蓝说张东一直以来都爱着安雨,忘记了当时我说了什么,只记得心里隐隐的有一些酸涩。 晚风中长长的烟雾延伸着去了远方,安雨从一溜阴凉里钻了出来,我们三个人躲进操场里一个偏僻的角落,那个黄昏,想想都让人心疼。离高考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在当地的文化里,考一所重点大学,那是一个孩子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事情,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不惜一切代价,是一个孩子应该尽到的本分。 “栗木,听说你是从东中转学来到这里的。” 董蓝沉默的将双手放在腿上,耷拉着脑袋,安雨坐在董蓝和我的中间,四平八稳的样子,用简洁的话语,表达着自己的思想。 “是的。” 我看着手中的那些黑白分明的论述和公式,回答着安雨提出的问题。 “那是一所不错的高中,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逃学,打架,抽烟,喝酒,所以他们就不要我了。” 那个黄昏,我和董蓝都抽了很多的烟,安雨问我要烟抽,我将一盒所剩不多的香烟扔给了她,眼睁睁的看着她点燃,然后寂寞的吞吐。一支,接下来又是一支。 那些青色的淡淡的烟雾在她的指间缭绕,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阻止那种纠缠的颓废。 关于未来,我实在是没有可以安慰别人的话语,自己已经是一个没有办法面对明天的太阳的人,还怎么让别人感到光明来时的温暖,董蓝夺过了安雨手里的烟蒂,他把剩下的那些都扔了出去。沉默着,用犀利的眼神看着她。 “想喝酒吗?”安雨说想。 “想杀人吗?”安雨说想。 “想自杀吗?”安雨疼痛的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半天没有了声音。她的眼神,是一种沉痛的压力,让人长坠不起。 喜欢一个人在夜间活动,像一些鸟儿一样,穿梭在任何一个可能被吸引的地方,晓、张东还有安雨他们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半瓶没有喝完的白酒安静的放在桌子上,我就着米色的灯光慢慢的将它们吞咽下去,脑袋开始嗡嗡的响,有尖锐的东西在血液中流窜,以为喝下这些东西之后就可以醉倒,然后安静的睡去。可是还是没有办法理平那些毛毛躁躁的想法,于是就想出去吹吹冷风,天水的夜色让人迷恋,寂寥中星星有明亮的光芒。 鬼使神差的走进网吧,迎面撞上刺鼻的烟味,一阵恶心,跑出去扶着一棵柿子树吐了半天,一架飞机带着巨大的轰鸣声从头上划过,闪烁的灯光,有迷离的晕圈。 打开电脑,163里平躺着小四寄来的邮件,他说他在迎泽桥上看到了坠落山头的落日,然后就想起了自己的前途,第一个反应就是给我写信。我是一个不喜欢用手机的人,我讨厌那种经常被人追踪和盘问的束缚。所以很多的时间,手机都会设置成免骚扰,习惯了我的人都会用QQ或者电子邮件来联系。 打开一个空白文档,把各种拐弯抹角的符号填在上面,黑白分明,可是忽然就对这种字体的颜色感到反感,于是换成了张狂的红色,那么清晰,那么刺眼。 用PS冲了几张自己拍到的照片,参数和基准相差太远,太阳变成了暗红色,白云的边沿有了浅绿的线条。我将它们插入WORD中,连同那些文字一起,发送了出去。我告诉小四,自己过的很好,有一个光艳的未来。 《杨柳》的哀婉旋律在耳边荡漾,朦胧的仿似从天而降的月光摔碎在地面上的声音。 安雨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身后,她把一只手搭在椅子的靠背上说晚上有一个同学要过生日。适才想起她让我在网上找一些资料,在搜狗中输入了CPU,还没来的及确定,就被安雨关掉。 “走吧,”她说。 我顺从的退出QQ,跟着她走出网吧。 “明天真的要走?” “恩。” 哑然,沉默的大街,我看到了安雨的朋友站在街灯下明净的笑靥。 她走到她们旁边,简单的介绍。 “这是栗木,我朋友。” 看着她们,忽然一阵厌烦的感觉,我搪塞出一个借口离开,安雨送我到张东的房子门前,出于礼貌,大家说了声再见。 我还是不习惯和别人说再见,用最简单直接的单词,结束分别。 我说安,然后转身就走。 讨厌安雨的同学那种自以为是的轻狂,准确的说是自己极度嫉妒她们的快乐,沿着一条街直直的走下去,直到不见了都市,凄清的长街,有暗淡的光线洒落在上面,走过一个桥头,看见热恋中的情侣在长凳上接吻,女孩子问男孩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我没有等到那个男孩子说出答案就从她们身边悄然走过。 同样的年龄,有人在恋爱,有人在绝望的追逐着未来。这个世界是如此的不同。 那个吸毒的孩子躲在角落里,她说自己依然感到疼痛,但是疼痛已经无法再伤害到自己。 就在我离开的那一年,她死了,冰凉的尸体,收敛在一个窄窄的空间里,想起了天葬,想起了滕图,于是就想起了狼和秃鹫。残忍的生物。 22时27分,张东在身后大声的喊我的名字,我听到了,转过头,看见米色的光晕洒在他的身上,几个交错的影子在他的脚下折叠,铺陈。 原来,自己已经走的很远了。 只想一个人呆一会儿,却没有想到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惶恐,那一刻,说不出来的感觉从心里扬起,尘沙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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