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碎碗
冷寒灵这一觉,零零散散地做了许多梦,超现实主义的。梦到自己成了屠夫从林牧越身上一块一块地割肉分散救济他人,还梦到了自己溺死在怪兽的唾沫里,很是恶心,手舞足蹈地想要摆脱开来。
“冷寒灵,寒……”视野渐渐清晰,屠刀不见了,怪兽不见了,唾沫不见了,眼前多了一幅黑框眼镜。“你怎么了,做噩梦了?”林牧越在她定焦之后开口道。
“嗯,有点累!”昨天晚上被打到的后背还在隐隐发痒,想抬手去挠,却发现自己的手正被林牧越双手握着,他也正蹲在沙发边,姿势似极了在教堂忏悔。冷寒灵眼神示意了一下,林牧越立马松开手,有点尴尬般地站了起来,把那厚重的窗帘拉开,“今天天气很好,出太阳了。”星辰市下了雨,从昨天下午开始的,一直到晚上他们离开天桥时,中间都没停歇过。经过雨水的洗涤,阳光越发的干净明亮,从玻璃窗一股脑儿泄了进来。
林牧越的脸正迎着这片光,杏花眼在茶色镜片下流光溢彩,稍尖的鼻准下,细细的绒毛清晰可见,孩子气的透明着。“不好意思,让你睡沙发了。”语音语调像极了是在说悄悄话,或许,女人都难敌这一抹温柔吧。“昨天晚上,谢谢你送我回这个家。”林牧越继续低语道。
空洞洞的天桥下,瑟瑟的寒风下,林牧越穿着一件动一下似乎就会破的脏袄衣,脸上刻意地涂抹了一把灰泥土,双腿跪着的前方摆着一个破旧的瓷碗,而一双秀气的手伸向路过的行人,奢求着钱?旁边一老妇人,穿着一身名牌,一双干瘪、颤抖、脏兮兮的手却依然努力地向前伸着,而那双因常年的失望而干似无水的眼睛却狐疑地瞥向着牧越。
“瞎想什么呢?”他弓着指节在她额头上轻敲了一下。冷寒灵垂着头解释道:“可能还没醒。”声音轻得游游离离,似乎一碰就会走。他一愣,但眼中又很快闪出愉悦的小火花,“那你再睡会吧,反正今天不用上课。我去给你煲个汤!”轻轻地为冷寒灵盖上了毛毯,起身往厨房走了。
不能再睡了,今天还得回家呢。想到这,冷寒灵噌地坐了起来。然头晕欲仆,眼前一黑又识相地躺了回去。冷寒灵这才发现自己是真的累了,每夜折腾得够了。酝酿了半会,还是坐了起来,打开窗,一阵寒意拼命冲地吞噬着细胞,那种刺激性的皮肤骚动,似乎冷冻了昨晚那些不确定的疑惑。
蓦然间,皮肤触感到了一丝丝的暖意,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累了的冷寒灵悄悄地闭上了眼睛,静静地接触着无时无刻无不存在的空气。
究竟这样不去探究的状态能维持多久?自己不是累了吗?那这样还能忍多久?由自己亲手来敲碎,会不会显得力不从心,会不会太过仓悴?还是因为自己实在不太勇敢,才会让自己变得那么麻木?你的怀抱,自己本来就该离开的吧!
“对不起。”冷寒灵挣脱开了那个怀抱,走到沙发上,拾起自己的厚重外套,头也不回地走了。门“哐”一声,空间上隔开了距离。这次,林牧越也没有追出去。昨日的苦根,似乎深深地植入在自己的身体里了。
林牧越回来了,十二月十号下午三点他再一次踏进了这个房间。然而映入眼帘,是一片杂乱的;冲入鼻中的,是一股霉味。这些场景嗖一下便制住了他的神经。事故现场,还在,她竟然从那次走后就不曾来过。放下手中的箱子,径直走到了窗前,跪在沙发,一拉窗帘,阳光射了进来,细细地飞尘见着久违的阳光也轻轻飘舞开来。林牧越双手撑着窗户,怔怔地看着远处的那扇窗。许久,或许是撑累了,垂了下来,却意外地碰到了一冰凉凉地东西。遂扭身坐在了沙发上,拿起碰触到的东西。暗红的!林牧越的心一下被揪得生疼,想要发泄,于是把全身地力气都放逐到了紧握东西的手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喃喃地说了一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