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骨
身体自然而快速的朝着风楼而去,心思却在无人触及的空间内百转千回。
天堂鸟,金边灵芝已然到手,剩下的就剩夏腊梅和曼珠沙华了,只是,这些奇物都太难寻,也不知道惟玲能不能撑过那么久。
时间在烦闷的情绪中快速流走,待到回过神来,离歌已在风楼。
抬头看了眼众人,视线在紧紧陪在沃惟玲身边的韩拯身上停留两秒,离歌把目光投向离风。
“阿风,金边灵芝与天堂鸟我已寻到,剩下的夏腊梅与曼珠沙华,你可有线索?”
众人一愣,韩拯原本低垂的头迅速抬起,布满血丝的眼中一脸的不可置信。
然,没等离风开口,离殇眉头一皱,紧紧追问,道出所有人的疑惑:“歌,据我所知世上仅有独支的天堂鸟与金边灵芝,且于几年前由一名贵族上奉给朝廷,你如何得来?莫不是……”
摇了摇头,离歌打断他的话:“不,这两样东西其实早在三年前就到了轩辕睿的手中,至于为何皇帝会把这么珍贵的东西交给他,我亦不知,只是,刚才我已与他达成协议,这两样东西马上就会送到。现在,就剩夏腊梅与曼珠沙华了。”
众人面面相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早在得知这两样东西下落的时候,他们几个就准备好等到入夜时闯皇宫夺宝去了,只是没想到这两样东西原来早已不在皇宫,幸而离歌来得及时,这才没有酿成大错。
稍想片刻,离风上前开口道:“大公子,曼珠沙华,血色的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幼花需用鲜血浇灌方能结苞开花,一般认为是生长在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此花只存在于传说之中,至今还未有人见过。至于夏腊梅……”
离风稍作停顿,待所有人的视线都汇聚过来,这才笑了笑:“至于夏腊梅嘛,很不巧,本人刚好拥有。”
“嗯?”离歌微挑眉,忽而露出魅惑的笑,“正好拥有?”
带着疑惑的口气说出的清越话语,配上颠倒众生的魅惑笑容,却让众人不由自主的感到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气。
离风不禁抖了抖身子,不敢再吊着众人胃口,憨厚的笑了笑:“呵呵,不就是无纯么,他死了之后,我可是好好的整理了一下他的屋子,毕竟他是去了,屋子里的那些珍贵药草还需要人照顾不是,要让他走得放心啊。”
众人齐齐的抖了抖鸡皮疙瘩,整理了他的屋子,不是吧,明明就是打劫,把人家毕生所得的奇珍药草搜刮的一干二净,还美其名曰帮人家照顾……
“曼珠沙华,血色的彼岸花么……”离歌单手抚着下巴,没有注意他人的神色,只是静静地在思考些什么。
“对了!”离歌猛地抬头,恍然大悟一般喊道:“曼珠沙华,既是彼岸花,定喜生长在阴湿之处,死亡之花么,哼,我想我已经知道在哪里有这花了。”
轻挥衣袖,离歌欲转身离去,却被一阵沙哑之音止住脚步。
“带我一起去。”离歌缓缓转身,玩味的看着那个慢慢站起身来的男人。
韩拯一脸的疲惫样,往日的风度早已不在,只剩下一个为爱憔悴的邋遢男子,黑色的眼圈遍布眼眶,下巴上居然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小胡子,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是无比的坚定:“带我一起去。”对上离歌的眼神,无谓的重复了一遍。
紧紧地盯着他看了十秒,气氛也渐渐变得凝固,正当所有人都认为离歌不会回答的时候,离歌却收回了审视般的视线:“随你的便。”然后快速的走出了屋子。
韩拯见状,也紧紧的跟着去了,只留下一群面面相觑的侍卫们,刚想要跟上主子的脚步,前方却传来一句命令:“你们都别跟着,留下来看着玲儿。”
离门几人更是错愕,这个突如其来的韩拯,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突然的抱着大公子当众宣布的未婚妻满脸慌张地来到风楼,指名道姓的要离风出来诊治,然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却是毫不输于任何一人。
离殇忍不住皱起眉头,韩拯,没有听过呢,此人绝不简单,但是,为什么他与歌看起来那么熟悉呢,他们不在的五年内,歌真的没出过崖底吗……
种种的疑惑停留在心底,却没有时间去细细揣摩,暗自咬牙,踏着凌空的步子向着前面离开的两人紧紧追去。
剩下的离门几人也紧跟着前人的步子追随而去。
余光轻扫后面紧追着自己的人,离歌嘴角上扬,心里不知想些什么,脚下的速度更进一步。
没有丝毫犹豫,韩拯紧紧的跟着前方的步伐,生怕自己跟丢,而身后的离殇亦是紧追不舍。
随后的离门几人不用说,也是用尽全力的跟着,只有离星离月面色不断凝重,这条路也许其他人早已忘记,他们二人却是永远也忘不了。
没错,这就是去冥河山庄的路!只不过冥河山庄已灭,现在的那里,一片萧条,荒无人际,只有缠绵埕长的冥河在那里静静地流淌,传唱着亘古不变的歌谣···
如两兄弟想象中那样,众人跟着离歌的脚步,果然来到了冥河山庄附近。
驻足在冥河岸边,任由风轻抚自己的发丝,离歌享受似的眯上了眼睛,感觉到身后的几人都已经到了,这才睁开眼睛,转过了身。
看着离门的几人明显已经看出了这是什么地方,离歌看着面色不明的韩拯笑道:“这条河叫做冥河,据说从大陆开始形成的那刻起,这条河就已经存在了,并且,这条河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别名……”
成功的挑起众人的好奇心,离歌笑开了眼,却在下一秒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轮回地狱。”
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去,徒留天际一片灿烂的夕阳,红艳的颜色犹如一团燃烧着的火焰,妖焱而惑人,淡淡的红色照耀在一身黑衣的少年身上,金灿的瞳眸也仿佛染上了一层红,加上一个诡异的笑容。
所有人的目光紧紧地集中在那个少年身上,感受着他身上散发出的浓郁的死亡气息,倾听着红唇中慢慢吐出的死亡之音,明明知道眼前这人是一朵毒花,却不由自主的靠近,宁愿最后获得的是死亡,也要享受着最后一刻的温存与甜美。
无法抗拒,那样的美,他们无法抗拒!
那一刻,除了一脸面无表情的韩拯,几乎所有人都醉了,直到清朗的声音再次于耳边响起。
“曼珠沙华,开在黄泉之路的花朵,妖异、灾难、死亡与分离的不祥之美。你们觉得,这种代表着死亡与轮回的花,若世上真的存在,那么,哪里最有可能是它的生存之所?”
刹那醒悟,不用多说,所有的人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所有人的视线齐齐的集中到冥河边缘观察再三,却是没有发现任何疑似花的物种,将目光重新投回离歌身上,却见他笑得一脸高深莫测。
“所谓的幽冥之花怎会开在这冥河岸边?若是如此,这千百年来,曼珠沙华岂不早已为人所采撷?”看着众人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红晕,离歌脸上的笑容加大,只不过……
将目光移向一直默不作声的韩拯,脸上闪过一丝狡黠:“你们说,传说中代表生的不归路的曼珠沙华有没有可能就生长在冥河河底呢……”
话音未落,一道青绿色人影从眼前闪过,水面传来一阵闷闷的入水声。
不用想也知道怎么了,离歌无奈的转身,却听见身后的离星大叫道:“天哪,冥河河水终年冰寒,足以冻死任何生物!他就这样下去了,不是找死么!”
闻言,离歌的笑意一僵,显然,他并没有想到这点。
不做迟疑,离歌对岸上正要紧随着跳下的几人喝道:“不要跟着下来!”便纵身跃入水中。
正要动作的几人一愣,只能看着恢复平静的河水慢慢的收回自己的不甘,那么冰寒的地方,就两人下去,而且河底有没有曼珠沙华还是个问题呢,万一出了什么事……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
目光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在天色的映衬下有点发红的河水,烈焰般炫目的衣袍覆盖在身,然少年的心却充满冰寒,就如这冥河的河水一般,挺拔的身姿在夕阳的余晖下竟显得有些寂寞。
歌,不是说好了一直在一起的吗,为何,这一次,你还是抛下了我……纵然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但是,为了那个女人,就这样不顾自己的安危,你可知,我有多心痛?未婚妻?呵呵,可笑啊,在一起那么多年,竟连你有个未婚妻也不知,还有那个叫做韩拯的男人,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与你那未婚妻关系匪浅,只是,为何你与他一脸的熟稔样,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未婚妻被人抢走,反而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歌,现在才发现,对于你,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我,该怎么办?
复杂的心情无人能解,内心的酸涩只有自己品味,看着那渐渐惨淡下去的天色与颜色慢慢深沉的河水,心中的寒意在不知不觉中席卷了全身·····
跃入水中,离歌方才体会到离星所说的冰寒,如此摄人的温度,绝对不会比地球的两极低到哪儿去,他敢肯定,若是自己没有内力相护,绝对挺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再一次的催动内力,温热的血液缓缓的在体内流淌,原来已经有点僵硬的肢体再度恢复了活力,让离歌不由得再次感叹,古代就是好啊,没有空调,还有个内力不是,还随心而动的呢,比现代那些高科技有技术含量多了。
憋住了气,双腿慢慢滑动,身子犹如一条灵活的美人鱼在寒潭之中自由滑动,睁大了眼,离歌惊奇的发现,这所谓的冥河不愧是轮回地狱,河中竟无任何生物,就连微生物都丝毫不见,整条河中仿佛被死亡的气息扫描过一样,找不到一丝活物,安静,成了河中唯一的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