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街行刺
绍兴十年的第一天,柳隐若和萧雁早早地被鞭炮吵醒——这是她们在宋朝过得第一个年哪,一扫一个多月来抑郁的心情,两人拉上柳白衣到街上闲逛去了。
虽然近年来边境战火连天,但作为宋朝京城的临安来说,还是一片繁华。尤其是值此新春佳节,街上人来人往,有写春联的,卖爆竹的,有卖其它吉祥物的,还有耍杂耍、舞狮子的……更有儿童奔走嘻闹,好不热闹。
这对于柳隐若和萧雁这两个未来的人来说是最新鲜的体验。柳白衣因常年居于深山老林,以往过年只有她和严老头两人,虽不至于无聊,但却从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影像,拉着两人,逛个不亦乐乎。
正当她们在一小摊前挑选饰物时,过往的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快看——岳将军!”
于是,人群像烧开了的水般开始骚动。所有的人都往一个地方涌去。
“这倒好玩,”萧雁一边看向前方,一边道:“二十一世纪明星们绝对没那么受欢迎!”
说完看向左边,才发现柳隐若已不知去向,萧雁一着急,忙回头看看右侧,发现柳白衣被人推着走出老远,此时正回头朝她在招手。
萧雁大声喊道:“白衣,看到隐若了吗?”
柳白衣只见萧雁嘴巴不断地动,却没听到她说什么,也大声喊道:“你说什么?”
萧雁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头朝后一看——人山人海,却哪里有柳隐若的影子,而眼下这情形要去找她是不可能了,只好随着人群往前走去。
而柳隐若呢?
人群骚动的一刻,她正拿着一个有着精致绣花的香囊跟小摊老板讨价还价,还没来得及付钱,便被人流推着往前走了几步。那小摊主急忙喊道:“姑娘,我的香囊!”
柳隐若只好艰难地折回身,向着小摊走去。但当她挤回小摊时,却意外地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正往街角一小道上去了。柳隐若下意识地喊了声:“小雁子!”
却发现萧雁早被冲得老远,再回头时,刚好瞥见那人消失在街角的背影,无奈之下,只好拼命挤出人群,朝那街角去了。
你道什么人让柳隐若如此紧张?——正是那和杨政一起失踪了的玉贵。
玉贵此时出现,顿时令柳隐若大感蹊跷——玉贵在这里出现,那杨政呢?是否也在临安城中?
柳隐若带着满腔的疑问跟在玉贵身后走着——人们都挤到大道上去了,小道上见不到半个人影,柳隐若怕他察觉,只得远远地跟着。
突地横里闪出来一个人,猝不及防下,柳隐若竟一头撞在了那人身上。柳隐若顾不得道歉,推开那人朝前看去,玉贵早已没了踪影。不禁暗怪自己的不小心,白白失去了一条线索——再要找杨政可就难了。
正急得捶胸顿足之时,一声怒喝传至耳边:“好个大胆刁民,走路可长眼睛?”
柳隐若转身见有三人立于自己身后,尤以站在左边的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怒不可竭,向自己发话的正是他。
而中间是个三十多岁儒生打扮的男人,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此时,正嘴角含笑尧有兴致地看着柳隐若。
一股厌恶之感涌上柳隐若心头,脑海中没来由地浮现出“赵构”两个字。
赵构?——难道是柳冰儿给自己发的讯号?眼前此人就是她的仇人,南宋的皇帝,赵构么?
那中年男人见柳隐若竟不赔罪,还愣自看着三人发呆,向右边武士打扮的男人道:“你还等什么?还不把这无礼刁民拿下?”
柳隐若但觉胸中一股怒火迅速蔓延,冷笑道:“谁家的狗没人管到处咬人哪?”
那武士打扮的男人正待动手,那儒生举扇制止道:“不得无礼!”
那中年男人跨前一步,道:“皇……公子!”
柳隐若但听一个“皇”字,又听那中年男人接得生硬,便知道自己猜测无误,眼前此人,便是柳冰儿欲将之千刀万剐的仇人赵构。而那中年男人应是当代大奸臣——秦桧!
柳隐若感觉自己的手开始颤抖,不受控制地催动袖中的暗器。
天!柳隐若心中喊道:“冰儿,你不是说过一切听我的,不会再插手了吗?”
然而下一秒,她清楚地感到自己灵魂出窍,然后,她看到自己的身体闪电一般地冲身赵构,眼中尽是仇恨!
柳隐若无奈地闭上眼睛,不想见这血腥的一面。
突听身后“噹”的一声,柳隐若赶紧睁眼,回头一看,韩振抽着大刀挡在赵构前方,那三枚暗器在朝阳的照耀下,闪着刺眼光芒。赵构吓得脸色惨白,站在原地涩涩发抖。而柳隐若的对面,柳冰儿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脸上满是绝望的泪水。属于她们的身体则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怎么回事?——自己死了吗?天哪,自己就这样死了吗?
还没来得及理清思绪,就见韩振跪在地上道:“草民未能管好师妹让她惊忧皇上,实属罪该万死,请皇上发落!”
半晌,赵构终于回复过来了,冷哼一声道:“尔等是何居心,竟欲置朕于死地?”
韩振忙道:“皇上息怒,师妹此举并非有心——只是前段时间中了邪了,本来一直关在家中,但因为今天是初一,又见她近日并未发作,所以才带她出来走走,不想冒犯圣驾,望圣上恕罪!”
赵构闻言,看向地上脸色惨白,昏迷不醒的美人,轻叹道:“罢了,罢了!你领她回去,好生照顾吧!”
韩振再三谢恩,抱起柳隐若的身体离去。
柳隐若见韩振走远,走向柳冰儿,坐在她旁边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由我去复仇,你不插手的。”
这是柳隐若第一次真真实实的接触她,而不是在梦中。
柳冰儿声泪俱下:“我只想亲手杀了他,为全家报仇!——你看到了吗?只差一步!只差一步,我就能取他性命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是他……”
柳隐若叹了口气,无言以对。
只听柳冰儿继续道:“枉我为了他丢了性命!”
柳隐若道:“就算没有他,赵构也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杀死的!——而且,我觉得你该谢谢韩振及时阻止你干傻事。”
柳冰儿知道她说的是事实,虽然气愤,却也无话可说。
柳隐若问道:“对了,你当初为什么会救韩振?”
柳冰儿想了想,答道:“他很喜欢我,也曾默默地为我做过很多事情,而我,我不想欠他的!”
柳隐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柳冰儿突然站起来:“你该回去了!”
柳隐若道:“回哪?”
柳冰儿道:“当然是回我的身体!”
柳隐若道:“我们不是都死了吗?”
刚说完,就被柳冰儿拉了起来,按着肩头轻轻往前一推,接着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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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隐若睁开眼睛,见柳白衣坐在床边定定地看着自己,一脸担忧。
“姐,你醒了?”柳白衣一扫先前的阴狸,兴奋地站起来道:“我去告诉他们!”
柳隐若伸手拉住她:“我睡了多久?”
柳白衣道:“一天一夜!——姐,你没醒,韩振可惨了,被小雁子骂得很惨。”
柳隐若但听自己居然睡了一天一夜,恨不得猛刮自己一个耳光——一天一夜可以发生些什么事,她简直不敢想。
柳白衣见柳隐若竟自发愣,问道:“姐,你怎么了?”
柳隐若突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问道:“他们现在在哪?”
柳白衣道:“在大厅!”
柳隐若掀开被子跳下床,顾不得梳妆便拉着柳白衣往大厅去了。
萧雁一脸仇深似海地瞪着韩振,仿佛只要一张口就要把他吃下去的神情。
杨弘则默站一旁,像是思索什么,见柳隐若从房里出来,慌忙迎上伸手扶住她:“冰儿,你醒了!”
萧雁闻言抬起头,见柳隐若真个好端端地站在自己眼前,一时间竟不能言语。
柳隐若走到萧雁跟前道:“小雁子,我有话跟你说!”
萧雁回过神来,不禁怒火上伸,道:“柳隐若!你搞什么?你是要把我们吓死才甘心哪?——居然跟我玩休克!”
柳隐若立时被她震住了,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给吓了回去。
萧雁继续道:“你哪根神经错乱了,居然去刺杀皇帝!——我拜托你下次做什么事的时候先考虑清楚,不要让我们一群人担心你一个好不好?”
柳白衣挡在柳隐若前面,怒目向着萧雁道:“你不要对姐姐这么凶好不好?换了是你,你能在杀你全家的仇人面前冷静下来吗?”
萧雁道:“你——”
柳白衣道:“你不就是会骂人吗?姐姐没醒,你骂韩振,现在姐姐醒了,你又改骂她,你到底要怎么样?”
萧雁气得脸色发青,气愤地拂袖转身。
柳隐若忙扯住她道:“好了,我知道我不对,但是你们能不能先静下来听我说几句?”
柳白衣默不作声,气呼呼地站到一边。
严老头出来打圆场,拉着柳白衣和萧雁到一旁坐下道:“好啦,只要隐若醒来了就好!——我们听听她说什么啊!”
柳隐若扫视众人一遍,做了个深呼吸道:“昨天,我碰到玉贵了!”
众人闻言失声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