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马分尸
柳隐若和杨弘上身被五花大绑着分别由四人押到小刑场中央,相对跪着。
“傻瓜,我刚才叫你走,为什么不走?”柳隐若泪眼婆娑地问。
杨弘淡淡地笑了笑:“说起傻,当初你宁愿跟我一起被抓也不随大哥他们离去,还不是一样傻吗?——我们是一对傻瓜,注定要在一起,老天都分不开的!”
柳隐若咬了咬下唇,嗔道:“刀都架到脖子上了,亏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杨弘止笑凝视看着她,没再答话。
玉福携玉贵从一旁走过来,前者一脸狞笑:“柳姑娘,照我三弟的意思,如若你答应嫁他为妻,我们可考虑放你一条生路,你以为如何?”
柳隐若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呸,我柳冰儿宁可死……”
玉贵双目凶光大胜,恶狠狠地瞪着她。
玉福笑吟吟地道:“好,这可是你的选择!——柳姑娘,你不要后悔!”
柳隐若高声道:“本姑娘的字典从没有‘后悔’二字!”
“好!”玉福止笑,一脸阴深:“来人,给杨二公子上索——你们几个,去马房牵五匹马过来!”
柳隐若看着杨弘被他们一点一点地绑起来,系在五匹马上——先是双手,后是脚,最后是脖子……终于失色道:“你们到底想怎样?”
玉福双眼眯成一条缝,绕有兴致地看着她道:“姑娘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是著名的五——马——分——尸?”
柳隐若闻言,立时骇得面色全无,微张的嘴怎么也合不上。
杨弘咬牙切齿地瞪着玉福,半晌才转向柳隐若道:“隐若别怕,不就是一死吗?”
话音刚落,玉福便仰天长笑:“对啊,不就是一死吗?——好了,趁他们去牵马的时间,杨二公子有什么遗言尽快交待,省得到时二位阴阳相隔永远都没机会讲!”
“你说什么?”柳隐若厉声问道。
玉福止笑,眼中尽是得意之情:“哦,这是我三弟的意思!——他为了回报你的断舌之情,决定留你一命,陪他好好地观赏你最心爱的人被一点点地折磨至死!”
“你——”柳隐若气愤难当地挣扎着想从地上站起来,却不料背后押着她的两人全力按着,最后只好作罢。
“多行不义必自毙!”杨弘冷哼道:“玉福,我等着看你们的下场!”
玉福狂笑着与玉贵走开了。
柳隐若怕自己忍不住会大哭出声,拼命地紧咬着下唇,低着头不敢看杨弘。
“太好了!”杨弘望着她,眼里说不出的温柔:“隐若,你可以活着!”
“不仅是我,你也可以!”柳隐若低声道,是说给杨弘听,更像说给自己听:“佳姨他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绝望的眼神一闪而逝,杨弘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半晌才道:“隐若,如果我死了,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
“你好残忍!”柳隐若抬起头,哽咽道:“你知道活着却再见不到你……那对我是多大的折磨吗?我宁可死……”
“别这样!”杨弘见她宛如泪人的模样,心如刀绞,却不得不强颜欢笑道:“这世上肯定有个比我更好、更真心待你的人在等你!所以……无论如何……”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我相信佳姨他们一定会来的!”杨弘话没说完,柳隐若已把头摇得像拔浪鼓似的:“再说,难道你忘了吗?你答应过要娶我的!你想赖账吗?”
杨弘再忍不住热泪盈眶:“都忘了吧,就当我赖账好了!”
“不!”柳隐若闻言,但觉心都要裂开了:“我不要忘!杨弘,你听好了,我不许你赖账,我不许!”
“你这又何苦?”杨弘深吸一口气,决定做最后的努力打消她寻死的念头:“其实,一直以来,我都不过把你当冰儿的替身而已!我爱的只是柳冰儿,不是你柳隐若!”
“不,你骗我!”柳隐若一脸不信:“昨天你不是这样说的!——你说过你真正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是我,不是……”
“那不过是安慰你而已!”杨弘厉声打断她:“我求你别再一厢情愿了,我生前既不能与冰儿在一起,你就好心成全我们到地府做对鬼夫妻,好不好?”
“不好!”柳隐若歇斯底里地吼道,竟挣开身后两人一头扎杨弘怀里:“就算我是冰儿的替身,我不在乎!我早就不在乎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就算让我做一辈子替身都无所谓……”
杨弘但觉胸膛一片湿润,再也硬不起心肠说出任何伤她心的话:“隐若,你若真的爱我,就听我的,好好活下去,就当代我活下去,听到了吗?”
“我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柳隐若坚决地摇摇头:“你刚才不是还说吗?我们是一对傻瓜,注定要在一起,老天也分不开的!”
“啪啪”两声清脆的掌声来自身后,柳隐若回头见玉福和玉贵满脸嘲弄地向着他们走来,前者道:“真感人哪!——马已牵到,相信二位告别的话已说得差不多了,那就请杨二公子上路吧!”
四个士卫立时将两人拉开。
柳隐若看着他们把缚着杨弘的五根绳索分别绑到五匹马上,惊恐万分地高囔:“不,不要!”
五匹马同时朝五个方向迈开,杨弘被带离地面挂在半空:“隐若,记住我话!”
“不要?”玉福一副得意相:“这么说,你后悔了?”
柳隐若转头瞪着他,咬牙切齿地道:“玉福,你杀了我吧!”
玉福一脸狰狞的笑:“你这是在求我吗?——柳冰儿,我告诉你,想死,门都没有!你就等着看你的爱人被硬生生的撕成五半吧!那种快感,我已经迫不急待想体验了!”
“玉福!”柳隐若但觉气血上升,再次挣脱身后两人,转向瞪着玉福兄弟良久,终于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我求你们,杀了我,放过他吧!”
杨弘但感五边的的绳索越套越紧,闻听柳隐若此言,硬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隐——若——不——要!”
玉福看也不看脚边的柳隐若,眼睛直盯着杨弘方向,喝道:“你们五个还等什么?——还不动手?”
五马同声长啸,以杨弘为中心迅速地奔跑起来,把他转了个晕头转向,口中却仍大喊道:“隐若,你不要中计!就算你答应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啊……”
巨大的拉力让杨弘痛苦地惨呼连连。
“不要!”柳隐若泪流满面,跪着朝玉贵走过去:“好,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
“隐若……”杨弘还要说什么,脖子上的绳索一紧,硬生生地把他的话截断了。
玉贵挑衅地看着柳隐若,单手抬起她的下巴。半晌,眼泛凶光,狠狠地抽了她两个耳光,再一把将她从地上拽起,搂入怀中,二度吻住了她的唇。
柳隐若软软地任他摆布,两行泪水悄然划落,心已经凉透了!
“哈哈哈哈……”玉福长笑声起:“杨弘,你不是很了不起吗?现在,你的女人被别的男人搂在怀里,你怎么不来救她?——你自身难保,你救不了她了!你更救不了岳飞!”
杨弘额上青痉绽出,眼睛睁得老大,却说不出一个字来,谁都没有看见,昏暗火光下,马儿扬起灰尘的那片土地上湿了一圈……
玉贵满足地松开柳隐若,将她打横抱起,欲离开刑场。
柳隐若一惊,奋力挣扎:“你要带我去哪?”
玉贵嘴角扬起一丝阴深的笑,不过,下一秒钟,在柳隐若还没来得及弄清状况之时,玉贵颓然倒地,而她则安然地立在原地,身上绳索节节寸断。
“隐若,你没事吧?”
柳隐若回头一看,却是严佳儿到了,来不及惊喜,柳隐若忙道:“佳姨,快救杨弘!”
话间没落,玉福的声音响起:“干什么吃的,还不行刑?”
杨弘快要窒息之际,耳边传来柳隐若的一声悲呼,恍惚中便见她向着自己狂奔而来。
破风声起,柳白衣、萧雁、独孤岩、严佳儿、杨政、虞素儿、小敏、韩振从四面八方同时落在小刑场上。
双方人马立时拉开战势。
杨弘还以为自己见的是幻觉时,柳隐若的双手真真切切地贴到他两边脸上。杨弘想开口再喊一声她的名字,嘴巴张开,却再没发出一点声音。
柳隐若狠狠地抱住了杨弘的头,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动作,一股温温的液体便溅在她的脸上,身上……
五匹马儿扬长而去,柳隐若坐在地上,泪痕一瞬间都干了。
严佳儿最先冲破阻碍到她跟前,绕是她杀人无数,却亦被眼前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眼泪瞬间蔓延。
“弘儿……”杨政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悲呼,狂奔上前,剑到之处,所向披靡。
韩振站在尸横遍地处,双眼模糊了,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时,独孤岩的佩剑脱手而落……
柳隐若看到杨政跪在自己身前那一滩血红的地方抱头痛哭,那四匹马拖着杨弘身体的四个部分仍在奔跑着,火光下黑红色的血留下了四道长长……长长路……
没有泪……
“姐!”柳白衣和萧雁、小敏同时奔向前去,只见柳隐若目光呆滞,手里紧紧地抱着杨弘的头,下身那浅绿色的裙子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隐若!”萧雁伸手揽她入怀,眼泪夺眶而出。
“呵,呵呵!”许久许久,柳隐若笑了,缓缓从地上站起,绕过两人朝前走去。
“姐,你不要这样,不要吓我!”柳白衣哭着挡到她前面。
“呵呵……”柳隐若笑着伸手想去擦她的泪,猝不及防地看到自己满手鲜血:“我的手脏了!我得去洗洗!”
言罢,松开紧抱杨弘脑袋的手,推开柳白衣向前奔去,没走两步,却眼前一黑,倒向地面。
“姐——”柳白衣及时抱住她:“姐——”
严佳儿首先想起自己还置身于秦府的小刑场中,深吸一口气,怒目转向玉福一方,却恰巧瞥见玉福趁机后撤,立时娇喝道:“想走——留下命来!”
玉福见杨弘已死,而己方的人都已经被杀得差不多,对方又都是武林高手,便想趁众人不备之际逃之夭夭,却不料被严佳儿发觉,眼见严佳儿长剑压顶而下,玉福心中一动喊道:“师父救我!”
一把长剑横挡而至,然而严佳儿全力出手下,长剑立时一分为二,不过却为玉福争得一瞬喘息之机。
严佳儿侧头望向那持剑人,却竟是玉贵。
“好啊!!”严佳儿冷笑道:“我今天就一并收拾了你两兄弟!”
话音刚落,萧雁的惊呼声传来:“白衣小心!”
原来竟是梅频攻到了。柳白衣听得萧雁警告立时飞身有惊无险地避开了梅频足以致命的一刀。
严佳儿以剑气将玉贵二人逼出一丈远,回头气愤难当地喝道:“梅频老儿好不要脸!”
梅频哈哈一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话没说完,右肩便多了一道一寸长的口子。
梅频一愣,侧头见是虞素儿,脸色一沉:“你个不肖徒儿,今日为师要清理门户!”
虞素儿微微一笑:“师父何必动怒,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徒儿谨尊师父教诲何错之有?”
严佳儿闻言,立时对这“杀父仇人”另眼相看。
梅频气得连说了三个好,举起双刀蓄势待发:“我今天若不收拾了你,梅频二字从此倒过来写!”
言罢一个侧翻飞身朝虞素儿砍去,然而取的却是她背后的柳白衣,这一招大出两人意料之外,柳白衣双手抱着柳隐若还没来得及反应,眼睁睁地看着梅频的双刀横劈而至。
韩振大惊失色之际,虞素儿疾退数步,将两人撞到一旁。
“素儿……”梅频收刀,惊诧莫名地看着血从虞素儿咽喉的地方潺潺流下。
柳白衣双眼一热:“梅频你个丧心病狂的恶魔,居然连自己的徒儿都不放过!”
“师父!”虞素儿甜甜一笑,眼泪涮地落下:“我终于不欠你什么了!”
言罢一阵眩昏,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