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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子之痛
“好险,幸亏三夫人来得及时,否则我们家小姐就又要大祸临头了!”雪谦既庆幸又感激,竟一时忘记了脸上的痛,扯着肿的高高的脸颊笑起来。 原来这位美若天仙的少夫人就是薛伽的三夫人,这智慧与气质果然不一般,不知要比那恶婆娘强多少倍。 “绫可谢三娘解围。由于回来的匆忙,还未曾去问候三娘,三娘切莫怪罪。”我走上前弯腰行礼以表谢意。 “对三娘就不必见外了,我可不会像你二娘特意来找茬。不过,站了那么久还真有点口渴,不知我们薛大小姐这儿可有好茶?”三娘莞尔一笑,白皙的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甚是好看。 “三娘说哪里话,快屋里请,我这就吩咐雪谦备茶。”三娘点点头,用无比亲切的眼神看着我,挽过我的手,和我一起过了倾心桥,进到一缕居。 “绫可,半个多月不见,可曾想三娘么?三娘可是盼着你回来呢!你看看,愈发漂亮了,恐怕翻遍了长安城也找不出第二个像我们绫可一样才质令淑的女子了!”猛的被这么一位突如其来的美女“三娘”从头到脚打量个遍,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笑了笑,客气道:“三娘说笑了,您再夸我就无地自容了!在百合谷小住的这几日里,绫可最想念三娘了,绫可还惦记着三娘教我的歌舞呢!”戴个高帽总没错,雪谦说这个三娘出身乐坊,也是当年红极一时的名角儿,能被“爹爹”那样的人看上,舞艺绝对超凡,况且“我”以前可是她的“得意门生”,谨记老师的教诲总该没错吧! 接过雪谦递过的香茗,我也跪坐下来,将那盏精致的陶瓷杯放到三娘面前。这会儿的我倒也放轻松了些,想想刚才我还真有点儿后怕,也不知道那一刻哪里来的大义凛然,竟然做了“慷慨赴义”的准备?那恶婆娘摆明是早有准备,趁机抓我的小辫子找我的茬,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倘若三娘不出现,那么粗的藤条落在身上,哪里还有我舒舒服服的坐在这里喝茶的份儿?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该不是被你二娘刚才那阵势给吓着了吧!她无理取闹惯了,你别在意。”三娘小呷了几口清茶,继续道,“对了绫可,在百合谷可有勤加练习三娘教你的歌舞吗?” 我轻轻抬起头,恰对上了三娘询问的眼神,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哦,舞啊,”该死,我从小到大也没跳过什么舞,难不成我要把幼儿园时跳的《北京的金山上》再展示一遍?就是我肯跳,还不知道三娘肯不肯看呢!怎么办?装病拖延?我瞥了眼三娘满是期待柔和的眼神,撒谎的心思垮了一半,暗骂自己没用,咬了咬唇,豁出去了我,“咳,有,绫可每天都要把三娘教的霓裳舞跳一遍。” “什么舞?我只记得我还没把赵仪主的金盘舞教完呢!霓裳舞是何舞?三娘有教过你吗,为什么我不记得了呢?”三娘皱着好看的眉头,若有所思。 我总算知道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了!笨啊你,你咋不说兔子舞呢?霓裳羽衣舞是唐朝的,那是杨贵妃的专利,现在是在五胡十六国的前秦,南方是东晋王朝!我真想锤一锤这糊涂脑袋,关键时候总是给我掉链子! “三娘别想了,是我刚才说错了,霓裳舞是我从别处听来的,觉得名字好听就记下了,没想到刚才就顺口说出来了,三娘别生气,绫可天资愚笨,总不能领会其中的奥妙,不能像三娘舞的那般绰约,只一支金盘舞就让绫可头疼了,绫可是断不能再分心去学其它的歌舞了!”我装作不好意思的摇摇头,低头将丝帕放在手里揉搓。 “嗯,霓裳舞,听名字是不错,改天我们不妨学学这支舞。你呀,三娘只是觉得好奇,你却自责起来了!这天色不早了,你一天舟车劳顿,也累了,就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只是记得明天到我的暖芳阁,我把金盘舞的另一部分教给你!”三娘轻拍了下我的手背,低低嘱咐了几句便转身朝外行去。 我答应着,将三娘送至门外,看着三娘亲切的笑容和优美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的夜空中,心中却悄悄的叹出了一口气。薛家到底有多少恩怨是非纠葛,恶婆娘恶语相向,三夫人温柔娴淑体贴备至,薛家的大小姐在这个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想着,只是这半天的生活竟像耗掉了我半生的气力,捉摸不透索性丢开,不知明天醒来还有什么别的花样等着我呢!我摇摇头,抚着门框挪进屋去。 “小姐!别出神了,快来!一会儿你还要到三夫人那儿去呢,这可是你答应夫人的!”雪谦仰着天真无邪的笑脸,冲我抖了抖手中的帕子。 我翘翘嘴角,很无奈的坐到妆奁前。睡意尚存几分,眼皮还不住地打架就被这丫头从床上硬拉起来,原来小姐的生活也没那么好过。 “小姐就是天生的美人胚子,不用妆扮也光彩照人。”雪谦一边给我梳头,一边美滋滋地说,我心不在焉的随声附和,眼皮却是不住的打架。 “小姐,这套月白缎子的衣裙若配上去年小姐生日时大夫人送的那支白雪琉璃簪应该就更完美了。”雪谦替我绾着发髻随口道。 “白雪琉璃簪?”我带着困意低低重复了一句。 “是啊,就是它。”雪谦说着便从我的妆奁之中拿出一支簪子。 通身洁白,带着翡翠般的通透,簪头是一连串形态各异、纷纷扬扬的雪花,仿佛刚从云中飘落下来,不曾沾染尘世的泥泞,精雕细琢,连细小的纹路都是别致非凡。 瞬时困意全无,“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蛾儿雪柳应该也不会脱俗至此,白雪琉璃,晶莹如白雪,剔透若琉璃。 “小姐,你又发什么呆了!” 我猛地抬起头,雪谦已经笑嗔着把白雪琉璃簪插到了我的发髻上。 “说起这支簪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雪谦动作慢了下来,纤眉皱了皱。 “什么事?”我看着铜镜里雪谦拧起的眉毛,心里一股寒气直冒,为数不多的经验告诉我,这丫头一皱眉准没好事。 “当然是大夫人啊!”雪谦替我抿着鬓发,也看向铜镜里的我,“小姐,从我们昨天归来到现在,你都还没有去问候大夫人呢。虽说大夫人绝不会像二夫人那般计较,可她毕竟是你的娘亲呀,哪有女儿不去给娘亲请安的理呢?所以小姐,无论怎样,你都应该先去‘乐薇堂’走一趟!”这丫头到是一心一意为我着想。 我想了一瞬,点头道:“对,当然应该!只是昨天让二娘那样一搅局,给忘了。吃过早点,我们先去看娘亲,再去暖芳阁找三娘学舞也不迟。”我捋顺衣摆,将腰间的丝质飘带打成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就坐到小厅的竹椅上,自斟自饮,细细品起茶来,雪谦则忙活着为我将早点摆好。 早点不奢华,却很别致,一碗银耳百合莲子粥让我喝得很尽兴,几道点心口感特别,名称新颖,诸如:翠柳糕、映雪梅、凤求凰、蜜珠飞燕芙蓉饼……让我好好美餐一顿,肚子里的馋虫过了回瘾!天大的事也比不过吃饭,只有吃饱了有了力气我才有心思打起精神应付接下来的“考验”。 “女儿绫可给娘亲请安!”我虽低着头,但也抵挡不住好奇心的驱使,瞥了几眼这位在雪谦和众人口中“赫赫有名”的大夫人。她的确是一位很端庄雅贤、同时又极具威慑力的贵妇人,三十七八岁左右的年纪,衣着穿戴与恶婆娘、三夫人也不尽相同,恶婆娘世俗,衣着以艳色为主,首饰更是一箩筐的戴,非金即银,借以展示她“尊贵无比”的薛家二夫人的身份;三娘穿衣则以喜好为主,金簪步摇也只是点缀一二,凭她浑然天成的气质与美貌,多加修饰反倒画蛇添足了;而大夫人,我却不知道该怎样评价,衣着不华丽却也不简朴,但却恰当的展示了她薛家女主人的地位,举手投足之间似乎都充溢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不愧是名门之后,只看一眼就能准确的定位她是“母仪全府”的贤内助! “哦,是可儿啊,快到娘亲这边坐下!是昨天归来的吧,可曾见过老爷?”娘亲脸上的和蔼让我暂时忘却了拘谨,我捡了张靠近娘亲的堂椅规规矩矩的坐好,然后不紧不慢的回答了她的问话:“是的,娘亲,可儿昨日已见过父亲,只是父亲昨天有贵客来访,可儿不曾与父亲多聊。今早听雪谦说,父亲一早便入朝了,可儿只好等父亲回来再去请安了!不知可儿离开的这段时日,娘亲的身体可好?可儿十分挂念!” “为娘身体很安康。”“娘亲”对我柔柔一笑,“不过,我听紫蕊说,二夫人昨天又去找你麻烦了?可儿,你记住,不管她做了什么,她始终是长辈,是你的二娘,况且,她一直以为让她饱尝丧子之痛皆因你而起,怨恨之心也是有的,只有你万事多加小心,莫再顶撞于她,以和为贵才是!”娘亲低头呷了口茶,用帕子轻轻沾了下嘴角继续道,“可儿,你昨日可是撞见了老爷的客人?”还不等我回答娘亲便又说道,“听说老爷为此大为生气。你要记住,作为薛家大小姐,怎可像村野乡姑一般抛头露面?爹娘让你少见外人是为你好,你要明白!”娘亲目不转睛的盯着我,温柔中带着些许严厉,口气不容质疑。我知道,其实我早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微张着嘴哈了半天气愣是寻不到一个解释的机会,我只能作出她希望的肯定的回答。只是,让我纳闷的是,“爹爹“生气的原因我到现在也没弄明白。 雪谦大概是发现我又在“神游八方”了,就偷偷的碰了下我的手,提醒我大夫人还在等我回话。 “是,女儿记下了!”我温顺的答道,不让解释我索性不解释,反正训也训过了,我老实受着就是。 娘亲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端起手中的杯盏,细品起清茶。我告了退,带着雪谦“撤”出了乐薇堂。 细细琢磨了娘亲的话,其中有一些是不乏道理的,不过有一点我却不甚明了:我让恶婆娘饱尝丧子之痛,这是我与她结下怨恨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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