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
文嫦见翩翩呆呆怔怔,又不言语,她又是个敏感多心的人,如此情态,料想必然是对她的话一时难以接受,自己心里也不好过,又赶忙说道:
“虽然是见了这么些人,也都是不错的,不过要是你都觉得不满意,姑姑再替你去找几户好人家,直到你满意为止。总之,绝不会叫你受一星半点的委屈,啊?”再又温言劝到:“总好过在这里无依无靠地孤独过一辈子,你说呢?”
听到这里,刚刚还呆怔不言的翩翩,此时回过神来,却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眼里已经止不住泪水盈满眼眶,却拼命忍着不让它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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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说去,原来还是要把我打发走的,呵,这里果然没有我的立足之地。
心潮起伏,口里说出话来却幽幽似断:“姑姑,这是让翩翩走是吗?林家也放不下翩翩了吗?”
那些情意,那些对她好的样子,原来都是假的吗?亏她还感动得无以复加,以为这里从此就是自己的家了。
怎么就那么傻啊!人家对你稍微好一点,你就忘了自己是什么人了吗?你不过是个买来的丫头罢了!
听翩翩说出这断人心肠的话来,明明脆弱得像是随时就要昏倒,却又强撑着,文嫦真是心疼得不得了,她倔强着不让眼泪流出来的模样,简直让人揪心。
终究还是让她难过了。
文嫦先自忍不住流泪,哭得悲切,揽过翩翩抱在怀里,轻轻拍抚,翩翩也再忍不住,却硬咬着牙不哭出声,两人抱着一同流泪抽噎了好一会儿才稍稍缓和了些。
文嫦温言安抚:“傻孩子,你怎么能说姑姑要赶你走呢?林家上下谁不喜欢你?怎么就容不下你这么大个人了?你这么说岂不是白叫姑姑伤心吗?”她这一说反倒惹得翩翩哭得更加厉害。
“姑姑这是在替你着想,你说你现在这样不是为难自己嘛,何苦呢?”
翩翩急急说道:“不为难,姑姑,翩翩不为难。我爹、我娘都不要我了,舅舅也不要我了,还有二哥,也不要我了。您再赶我走,是要我上哪呢?”
翩翩自苦,想到父母早逝,舅舅嫌她累赘,明知是给病人冲喜仍然将她卖进富人家。还以为可以依靠二哥,却也早早地去了,还有三郎……想靠却不能靠……如今,连那最卑微的愿望,也不能够实现了……
越想越觉心中苦涩,在对自己慈爱的姑姑面前终于忍不住恸哭:
“姑姑,求您不要赶我走,求您跟母亲说,翩翩不要走,不要……翩翩已经没有家了……姑姑,我给您跪下,求您不要赶翩翩,求求您……”说着抓住姑姑的腿挣扎地跪下,弯下腰就向地上磕去。
“哎呀快起来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谁说要赶你了?!姑姑错了,姑姑错了,不该说这些话来伤你的心。乖孩子,起来,快起来啊,你这样是要姑姑也难过死吗?”
“姑姑,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