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声心中惊疑不定，但这仅是自己猜测而已，父母必然想不到这一层，故也是断不敢贸然将此话说出的，只好静观其变。 既然双方有意，之后的礼仪便顺理成章。王媒婆边说边递上林家的求婚启，李老爷接过看了，交待夫人到后头去备个草帖，其上录明玉萱的生辰八字及李家各人的详细情况，又备上几份回礼，并给王媒婆的谢礼等等且不提。 王媒婆见事情办成，两家给的谢礼都不轻，自是喜不自胜，话语便更加卖力，只与李老爷拣好听的说，又将李家上下和玉萱也赞过一遍，句句并不重样，直教人叹为观止。李老爷见王媒婆对林家似是十分了解，在等待备帖的这半晌，便招呼王媒婆边吃茶边闲聊些家常，实则有心暗暗打听林家的家事，尤其是关于那位孀居的二少奶奶。 李振声从前厅的偏门转至后头，和前厅只以一扇屏风隔开，母亲在后面的小房里准备东西，见他进来，还想打发他到前面去待客。但他见父亲有意与王媒婆谈起翩翩，心想势必是因为他，于是只在屏风后头站着并不出去，且听他们是如何说的。若是说得好，他便不露这个面，更显得在只是旁人之言，并非他所左右，这种事由外人道来的一句好话自然比他说一万句更有效，或许父亲便能从此改观也未可知，若是不妙，自己再去不迟。 “那个二少奶奶也是个不错的孩子，想当初她和二少爷的婚事也是我一手撮合的。虽说是为了给二少爷冲喜用的，自然选不上像李小姐这般的人才样貌。但林夫人也不是随随便便拉个人来就能敷衍了的，不但要挑样貌更要挑品行，选了几十家才挑中了这个教书先生的女儿。” “这二少奶奶还没过门的时候，闺名唤作翩翩，也的确是钟灵毓秀的一个人物，不但模样灵巧讨人喜欢，性子也好，即便是生在穷苦人家，那气质倒竟像是富贵人家的女儿一般，十分的知礼懂事，没有什么小家之气。而且还识得几个字，往日里也能替她爹爹管教一下学生，记个帐什么的。我还去打听过他们家学生和附近邻居的口风，都对这女娃子赞不绝口的。” 这媒人婆子平日里虽是说话浮夸，十分中仅有四五分的实在，其余的都是闲言废语。但此时说到翩翩时却有些真情实感，想来一是对自己做的这个媒颇感内疚，叫人家这好女孩子生生做了寡妇，另一则确是心中对翩翩喜爱，方才说得出那一番言语。 李振声在后头听得媒婆言语，既开心又难受。 他对翩翩虽然情有独钟、决意非卿不娶，但毕竟认识时间不长，了解得不多，竟不知她的身世如此可怜，心下怜意更盛，不由难过起来。但连王媒婆这般人物都对她评价如此，又觉得自己眼光不错，很是开心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