萦萦明明看到林杨同李秀才和小灵童远远而来，走近却不见了他。 她觉得奇怪。便朝李秀才迎上去。 “李老爷，那林子黑刚才不是跟你在一起吗？怎么不见啦？”萦萦一上来就质问，也不管这是本村唯一的秀才“老爷”。 他微微皱下眉，对萦萦的无礼有点不悦。 “谁是林子黑？我不认识。”他不是十九二十的小伙子，因而对萦萦没得那么客气。 “就是刚才同你一起下山的那个啊，我明明看到他跟你在一起呢。你怎么能说没见到呢？”她觉得自己有理一般，不依不饶。 “萦萦姑娘，我看你年纪小，不跟你计较。没点家教。”李秀才不耐烦了。他是斯文人，将礼数看得极重，碰上个没礼貌的，他才不管你是村里的万人迷呢。 隐身站在一旁的林杨知道李秀才这句话伤着萦萦了—— 这不是说她无爷无娘教吗？ 父母从小都不要她，哪里来的爹娘教。 果然，萦萦面色刷地变了。 林杨等着她大发雷霆。 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如之前对林杨那般发怒。 眼圈一红，萦萦嘤嘤哭起来。 “萦萦姐姐，你做什么哭啊？怎么像小灵童一样哭鼻子呢？”小孩子不懂事，什么话都问得出。 萦萦哭得更厉害了。 李秀才不知所措起来。他之乎者也说得溜，对付流眼泪的女人却不知用何法。 “我没爹没娘，哪里来的家教啊？奶奶也不想要我了，就快变成野姑娘啦。连那可恶的林子黑也要躲着我，我只有一个人去流浪啦，你个老头子还要说我没家教，我都没家啦，哪里来的家教哦！”她把从奶奶那受的“委屈”一股脑发到李秀才身上。 林杨本想看看萦萦找不到自己会是哪样子，未料平白生出一场苦情戏来。听她说得可怜，林杨都有点于心不忍了。不过想着在她家所受的苦，便想瞧瞧她还有什么要说的。 “林子黑，你跟我滚出来，我不信找不到你。”萦萦擦了把眼泪，恢复了对林杨的泼辣，“你还不滚出来，我可要不客气啦!”她好像自信林杨听到自己的叫喊一定会现身一样。 林杨可不想卖她这个面子，自己虽然不是小鸡肝肠，他倒是见识见识萦萦是怎样不客气的。 “林子黑，你真的不出来吗？我知道你是怕我，所以躲啦，你这个懦夫，胆子太小啦。在我家时不敢反抗，被赶出来，又不敢见我。我有那么可怕吗？啊，林子黑，你跟我出来啊，出来啊……” 李秀才猜到林杨的心思，带着小灵童进屋去了。 池边似就留下了萦萦孤零零的身影。 她不叫再了，蹲在地上大哭起来。 她完全有理由哭。 女人再怎么泼辣，怎么嚣张，也只有发在男人身上才真正有意义。没有男人，她就没了怒气，因为她心里很清楚，没了男人，再大的气，发出来也是掉到了空气里，打在了棉花上。女人的孤独，在失去了男人后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了…… 林杨不只是因萦萦此刻的眼泪而得出这个结论，几百年后，他看了太多这样的故事。 他决定现身。 不过又打算在现身前先耍个小把戏。 “萦萦……”他站在萦萦身后不远处，轻轻叫着。 “林子黑！”萦萦猛地站起，前后左右，都没有人的影子。 是幻觉吗？ “萦萦……萦萦……” 不是幻觉，明明白白就是林子黑的声音。 萦萦慢慢止住了抽泣，她想判断声音的方向。 “李萦萦……你这个小泼女！”林杨逗她，忍住笑。 萦萦只当林杨躲在哪丛灌木后拿自己寻开心呢，于是又大骂起来。 “可恶的林子黑，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跳塘啦！”她威胁道。 赌定她不会那样做，林杨仍不现身。 他想错了。 此时萦萦想起自己的身世，想起要自己出去找父母的奶奶，想起连之前那样听话的林杨都不愿见自己，不由得悲从心来，一时间，她记不得王清的好，记不得村里小伙子们的倾慕，一切曾经的美好，都成了此时失望的反衬，她一根筋不通，纵身一跃，落入塘中。（谨以此段悼念深圳富士康那些年轻的生命。愿他们在天堂安好！那里没有青春的无助徘徊和血汗工厂的无情压抑！）） 这是林杨完全没想到的后果。 他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