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笛叹凉
云铭拭拭玉笛:“我好久都没吹它了,我先试试音。”地址唇边,他试了几声音,深吸一口气,吹起他最喜欢的亦是令他伤心的笛曲。
忧伤的笛声由低渐高,由淡入悲。笛声飘荡在林间,和着淙淙的溪水流淌声,如天籁之音,浑然天成,和谐悦耳,愁思倍然。万物受到感染,都为之沉默,没了鸟鸣,静了虫鸣,停了清风,天地间只有这催人泪下幽曲飘荡着。
何雨倩虽不通民乐,但这首曲子连傻子都能听出其中的悲凉感伤,她怎又听不出。见男子深邃的眸子里波澜汹涌,透出难解的惆怅,她为之倍感萧然流之欲出的泪水悄然滑出眼眶,听得出眼前的男子正在想念一个女子。
她心有感慨:天涯之隔不会让一个人这么伤痛,或许心灵的阻隔才是缘由。若心不相合,纵然两人近在咫尺也是天涯之隔;若两心相牵,天涯也不能将两人阻隔。这就是所谓的情,不能用常理去解释解决的东西.
曲终,云铭对着碧空,苍然吟诵:“曾几何时佳人在,我心悠悠待人来。春去春来孤自身,心结郁郁犹未开。”
“云公子为情所困,我感同身受。”
“情为何物?我不懂,我只知道它会让我伤心。”云铭苦笑幽叹。刚刚微微地抬起手,又停住,他好想给这个女子拭去脸上的泪花,看到她因这首笛曲而流泪,心口又一次痛起来。见她自己抹去泪水,他想起了那个女子听完这个曲子后也是自已擦干眼泪。她不需要自己为她拭泪,因为她已投进了别人的怀抱。而眼前的女子无依无靠,需要人的关怀,他不忍看着她无助地自拭眼泪。
心中的执念松动,心好痛,痛入骨髓,痛入灵魂,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忍受多久,但知道只有放下最后的固执,用心爱她才能治愈心疾。
“看淡过去未尝不是一种心灵的解脱,与其挣扎于苦海,倒不如珍惜现在的日子。”何雨倩玩弄着手中的一片绿叶,“就像整片叶子,离开大树会甘心化作春泥。”
又是一声叹息:“你说的不错,做到并不容易,譬如说,你的杀父仇人你能忘记吗?人就是这样矛盾的生灵,有时说道却做不到。”
“你说的对,刻意去做某些事不一定能做到,但有时顺其自然倒是可以做到,譬如说,看淡过去。”何雨倩转述着老人开导自己的话,“让自己过好每一天,要做什么就去做,也许有些事会和过去相矛盾,依然要去做。”
云铭有觉心中豁然一些,很赏识这个聪明的女子,淡淡地笑道:“你的人生观很值得我佩服,把问题看得这么透彻。”
“都是那个老伯伯教我的,你高看我了。”她还没到抄袭他人高见无耻地步,很诚实地说。
“不是有句话说的好吗,‘天下文人一把抄’,别人的说过的好话,自己透彻学来就是自己的,不必把自己看得这么低。”
“我先走了,天也不早了,得回去睡觉了。”何雨倩打个哈欠说。
“回去睡吧。”云铭目送着何雨倩走远,待其消失在视野中时,不自觉地闭上眼。他定定地站着,平静的表情下是混乱不堪的心。这个女子说得很对,不,应是村长说得很对。可是他的心在痛,因固执与欲为的矛盾而痛。坚持执念会痛,欲要重爱亦会痛,何能不痛?烦乱中他拔出腰间的青龙宝剑,以舞剑来发泄。
剑光如影,剑气如虹,凌厉的剑风卷下一丛丛绿叶,强大的引力场引着叶子绕剑疾旋,一圈下来叶子被剑风搅碎,化作绿色的奁粉。林中一片肃杀,剑气吓得虫鸟俱寂,除了剑刃划破空气的啸声与汩汩的水声,再无它响。在厉啸声中,一棵小树“咔”的一声应声而断,惊得附近的飞鸟四散飞起。啸声渐缓,在“乒”的入鞘声后骤停。
云铭沧笑一声:“树断,心依然乱,为何为何!”天地无声,因为情是个说不清的事物,天地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