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城主挟私报复
扑翅翅,一只鸽子飞进船尾的一扇小窗里,片刻之后,门吱呀一声推开,一个青巾蒙面的青袍人手里夹着一卷小纸朝丘正夷房里行去,进去后,丘正夷展开纸卷打量,很快看完,点起火,将纸卷烧成灰烬,推开窗户,目视前方,紧锁着眉头,面上一片阴霾。
青袍人钟景实似有话说,丘正夷一摆手,沉声道:“我知道了!”钟景实止住声,朝丘正夷作了一揖,离开丘正夷的房间。
丘正夷目视一扇露出灯光的窗户,喃喃地道“常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可朝堂与此相比,却更要凶险的多,仿如逆流行舟,不进则退,进了,还有一条活路,若是一旦退了,恐怕不仅自己,连家人都要遭受灭顶之灾哩!”咬紧牙关,明亮的双目中闪出炽烈的光茫。
钟景实回返自己屋内,过一会儿,有两只鸽子从窗口飞出,一先一后,背向而驰,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一双亮目瞧着两只鸽子的飞行方向,圆圆的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喃喃地道:“他所料不差,果然有问题!”
“你感觉这人可是岛上那人?”
“虽然他们打扮差不多,但身形气质并不一样,应该不是同一人!”
“噢?——”
经况师孟连日精心调治,碧荷细心护理,女忍者伤势终于好转,今日已能下地稍稍走动,虽身子虚弱,武功未复,但气色已比以前好了很多,楚小桐今日过来,瞧此情状,心道:“忍者的救命伤药,果然不是盖的,只是不晓得况医官有没有研究出其中的配方来,不过看这老小子一脸精明,定是不会放过这等难得机会的。”
女忍者瞧楚小桐进来,目中闪过一丝异色,转瞬又恢复平静,盯着楚小桐,一字一字地道:“你—究—竟—是—谁—?”腔调甚是怪异,但已能听懂。
楚小桐想到前面捉弄她的事,微笑道:“有一件事我一直奇怪,为什么你在我面前叫了几声后却挥刀自杀,难道我有那么恐怖吗?”
女忍者缓缓地道:“我是心中绝望,才如此做,武士道精神,落入敌方手中,不堪受辱,惟有自裁以报天皇!”
楚小桐有一件事一直弄不明白,道;“为何你们的天皇有这么大的魔力,竟能让你们甘心为其赴死而毫无怨言?”
女忍者正色道:“天皇陛下乃天照大神后裔,神之一族,并非凡人,乃是我等之‘国家’、我等之‘父母’,为天皇陛下献出我等贱命,乃无上光荣之事,何来怨言之说?”
楚小桐心道:“怪不得历史上幕府将军把持大权后,天皇成为傀儡,却依旧不敢废帝自立,原来天皇在日本人的心目中是神,谁敢提废天皇就是大逆不道,若是哪个将军有了废而立己的念头,恐怕全民共讨之、全民共诛之,死无葬身之地!”
楚小桐将其说过的话仔细想了一遍,突地一震,再瞧瞧她,暗暗道;“原本她竟不是真正的忍者。”
因为忍者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被灌输以对主人绝对忠诚的思想:除了自己的主人,任何人命令都不会听哪怕是天皇也不行。而此女张口天皇,闭口天皇,显然她只是一般的武士,并非忍者,影视作品害死人啦,黑衣黑裤头戴黑罩也并非就是忍者的。此女既然不是忍者,可是为什么又怀有忍者独有的密制伤药,莫非是那被杀死的老者给她的,那老者死时,此女口称“哈多里森塞(服部师父)”,叫服部的忍者可不多,楚小桐以前看动漫时,曾经有一段时间痴迷有关于忍术的动画,而且还曾仔细地查了一番资料,所以略微一想,就已然心中有数,不由得露出笑意。
楚小桐试着对这女子轻声讲了一句话,哪知这女子听了之后反应非常的大,她大吃一惊,双手做出防卫姿势,失声道:“あなたはどのようにこの事を知っています?”见楚小桐面露迷惑之色,便用汉语道“你如何知晓此事?”
楚小桐摇摇手道:“我对你没有恶意,不然也不会想尽办法救你,在这艘船上,也只有我才能帮你,如果你相信我,就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与我听,如果不相信,我也不勉强,等船靠岸后,我自会让人放你离去,你看如何?”
女子凝视楚小桐清澈的双目,过了许久,终于点头道:“我相信你,你是好人!”
女子闭目沉吟半响,似在整理思路,良久,睁开眼,缓缓地道:“我叫千代子,出生在廊喜城,家中从我爷爷起就是城主的家奴,爷爷做事严谨,颇受上代城主的倚重,城主有两个儿子,分别为长子伊藤止雄和次子伊藤圭雄,城主年老后,两个儿子都在为争夺城主之位暗中角力,后来,伊藤圭雄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得到了城中武士头领的支持,发动突然袭击,将伊藤止雄家人斩杀,老城主闻讯后,又惊又怒,口吐鲜血,轰然倒地,老城主去后,伊藤圭雄登上城主之位,因爷爷在世时与伊藤止雄颇为投契,因此被伊藤圭雄视为眼中钉,伊藤圭雄登上城主之位时,爷爷已经去世,因此他便要把怒气发在我们身上,因其刚刚登位,而众多武士与我家关系尚好,伊藤圭雄为了收买人心,便强自按下心中忌恨,将我父亲削去职权,呆在家中,静思己过,时间日久,我们皆以为他已然淡忘前事,不料后来出了一事,终于引来泼天大祸。
我十四岁那年,与一众女友出外踏青,原本倒也开心,后来路上遇见一帮鲜衣少年,为首一个油头粉面,身材雍肿,见到我等,瞪大眼睛,色迷迷地朝我们打量,我们心中愠怒,便要避开他,哪知这些人颇不知耻,竟围上来,为首那人目光像钉子一样盯在我身旁小蝶的身上,露出豺狼一般凶狠的目光,眼睛通红,口角流下口涎,示意两个少年过来将小蝶拖到他的面前,小蝶死命挣扎,奈何力气太小,终于被拖到近前,那人狂暴地扯去小蝶身上的衣衫,将其按在地上,便要行那禽兽之事,我等一见都急了眼,急忙冲上前去,我寻了一颗石头,紧握手中,冲到面前,在其头上狠砸,那人惨叫一声,推开小蝶,手捂着头部,指缝中流下鲜血,指压不住,汩汩直往外冒,那帮少年也惊呆了,跑上前去救治,我们心中害怕,拉着小蝶朝家里奔去。
回到家中,我心中一直惴惴不安,唯恐有祸事降临,过了两日,一切如常,心也稍定,哪知到了第三日一早,一队武士将我家大门踢开,将家中老小从榻上尽数绑起,一路鞭打,拖到城主府前,到了门口,见那里已经搭了一个高台,城主伊藤圭雄端坐台上,目露凶光,身后旁边站着一个胖子,头上缠着纱布,正是那日被我砸伤的臃肿少年。
那胖子一见到我,顿时红了眼,大声道:‘正是她打伤了我!’
伊藤圭雄面带戾气,残忍的目光在我家人面上扫过,最后落在我的身上,露出狼一般的狞笑,向四周围观的民众大声道:‘松岛一族自松岛一助起世受我伊藤家恩泽,时至今日,却背信忘义,以家奴之身袭击主人之尊,实属悖逆狂妄之举,为严明廓喜城之律法,决不可姑息纵就,理应严惩,渡边雨,家奴袭击主人致伤,该当何罪?’
旁边出来一个武士统领,正是渡边雨,他恭声道:‘回城主,依着本城律法,家奴伤害主人者,死,全家赶出城去。’
这时旁边又出来一名武士统领,道:‘回禀城主,松岛一家对本城贡献甚大,千代子乃其唯一血脉,虽甘犯死罪,然年岁尚小,其情可悯,望城主法外开恩,饶她一命。现在城外土匪横行,若将其全家赶出城外,必然会被抢劫杀掉,城主仁慈,望您放其全家一条生命。’
渡边雨盯着对方,喝道:‘井川彦,城主并未问询于你,你私自出言,大放厥词,该当何罪?’
井川彦扬唇反讥,道:‘渡边雨,当日你犯了过错,被松岛一助统领责罚,因此你怀恨在心,如今借着这事,伺机报复,这也是武士精神么?’
井川彦的话虽针对渡边雨,却也刺中了城主伊藤圭雄心中的隐痛,他摆手制止正欲反驳的渡边雨,厉声道;‘律法无情,如若今日不责罚松岛一家,口子一开,他日如何服众,众人岂不都视城中律法于无物,求情的话就不必再说了,到了如今这步田地,本城主也很心痛,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因此,本城主郑重宣布:判千代子斩刑,即日正午执行,松岛家其余众人全部赶出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