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米小玟,今年17岁,在单亲家庭里长大。8岁以前她还是父母双全的孩子,父母恩爱也非常疼爱她,然而就在8岁那一年,她也不记得因为什么事情了,他们每一天都在吵架,最后还打架,就在她8岁生日那天,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像常年他们在这一天都高高兴兴的为她准备生日,这一年他们都坐在书桌上,他们像是谈判桌上的甲方乙方,相对而坐表情肃穆。兰茜握笔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落笔的瞬间,我听见她用绝望的近乎愤怒地声音吼叫:“米青,这辈子你都休想再见到米小玟。”兰茜是小玟的妈妈,米青是小玟的爸爸,从这件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见过米青,兰茜女士长的很美,而我,完全不像她。所以,那些女生一看了我妈的相片就会发出一声惊叫:你确定这真是你妈妈吗?或者,你是抱养的吧!
真是令我咬牙切齿啊!
兰茜经营一个小公司的。习惯把自己弄的比总理还忙!我恨她,因为在他们离婚后,不知道是因为的我叛逆还是她的原因,我们也经常吵架,但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在我十岁那年竟然把我扔给兰纳(我的小姨,兰茜的妹妹)照顾,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工作在外,就好像我从来都不是她的孩子一样。
有几次,我听见兰纳打电话时,悄悄地说,“小玟这孩子,阶段性会出现孤僻,脾气暴躁……”
我知道她是打给兰茜的。
然而,兰茜就不愿见我了,除了每月按时往卡里打固定的零花钱,证明她是我的监护人。
过了将近十年了,她已经从慢慢习惯到渐渐麻木,就像人选择失忆似的,在8岁以前的美好时光已经被她慢慢的忘记了。
“小玟,给我拿条毛巾来。”兰纳在门外大声地喊我。 我翻了翻白眼。
我敢肯定昨晚她又喝醉了。她总是这样,每次去酒吧就喝的半死不活,从二十岁时就这样。我怀疑她受过什么打击。
兰茜第一次把我从北方城市带到她身边的时候,她憔悴的就像个蜡像人,坐在沙发上眼神空洞的像是已经死去,她牵着我的手,轻声地问:“你就是小玟吗?以后跟小姨住在一起好不好?”
“你生病了吗?”我问。
“是的!我生病了。酒精中毒差点就死了。”她咧嘴笑了起来,“在医生叫醒我之前,我溜号去了趟天堂,你猜天堂是什么样子的?”
“有很多很多的天使。”我说。
“没错,有很多很多的天使,大约有一万个那么多,那些大天使小天使们在茫茫大雪中打雪仗......”她摸着我的头温和地说:“小玟,以后,要是我不小心喝醉了,就由你来照顾我好不好?”
“好!”我天真的说。
于是在接下来的将近十年里,我就像是一个态度认真的小保姆,全心全意地照顾扶醉而归的她。
我拿了条毛巾给她,顺便在微波炉里放了一杯牛奶。
“你妈昨天打电话过来,说下个月月底想回来看你。”她接过毛巾擦了擦嘴,突然说。
我一惊,愣了两秒,从镜子里看见了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和大大的熊猫眼,假装很平淡地语气‘嗯’了声。
“她说她想你了,手上那单生意做完就回来看你。”
“她真是这么说的么?”
“是啊。”
“我......我要上学去了,你记得把牛奶喝了……不然你胃会痛。”
说完背上书包,头也不回快步走出门去。
虽然我无法确定那句话到底是不是兰茜说的,但还是流下了眼泪。
“滴滴滴”手机忽然在口袋里响起来了。
我取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米小玟,我是田慧,我有急事去了乡下,帮我向老班请假。
我连忙按了个回拨,然而就在这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对方已经关机。田慧是我在圣光学校的好朋友,还记得刚到圣光的时候,兰茜走了一段时间,我左盼右盼都盼不到她回来,我有过自杀的念头,我想割脉自杀,可我没有死,我看了部电影,看见电影里的女生割开静脉,死的时候特痛苦, 我被吓到了。
田慧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第一次和田慧讲起这件事,她直直地盯着我,眼里充满了同情:我可怜的小玟,原来你真的想过要自杀。
我说,是的,我当时矛盾极了。
她不由分说一把抓住我的手,撸起我的袖子。
我惨淡地笑了笑,缩回手。
她叹了一声,忧伤地摸着我的头:米小玟,不管什么时候,你都不能做那么愚蠢的事,你应该明白,要是你死了,你妈妈该有多伤心。
那次谈话,是在我进入圣光的第一个元旦。
我和田慧站在楼顶上。那天风很大,夹着雪花,四周一片漆黑。她穿一条薄的黑色的短裙,瑟瑟发抖;我浑身也被风吹透了,牙齿不停地打架,我背对着她,声音有些哽咽。
田慧从背后轻轻地抱着我。
她说,米小玟,请你相信,我能理解你,真的。
从那天开始,我们成了朋友。
老班是指我们的班主任,一个四十不到却邋遢的像五十几的小老头。
这应该是我第十二次跟他说谎,前十一次他都轻易地相信了我。而这一次……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真的吗?”
我低着头,说:“当然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要是没有的话我要回教室了。”
他拿起他的大茶杯,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好吧,你先回去吧”
听见这句话我赶紧低着头快走了出来,心还在扑扑的跳着,应该是相信了吧。心跳的还是很快,米小玟就站在走廊了等着心情慢慢的恢复,远远的就看见了南宫极走过来。
在圣光上学的,有人不认识校长,很有可能,但说有人不认识南宫极就不可能了,南宫极是圣光有名的帅哥,不但人长的帅,脾气也很好,是一个温柔的白马王子,米小玟就偷偷的暗恋着他,不过像他这种走在极点的人很少去注意想米小玟这样的平凡的女孩,但偏偏南宫极还是认识了米小玟,当然不可能是米小玟去表白了,而是因为田慧,田慧长的很美丽,而且她家和南宫家还是世交,所以米小玟通过田慧也和南宫极见过几面。
“米小玟,你怎么在这里”南宫极远远的看见米小玟在这里
“没事,我刚刚给田慧去请假,刚走到这里,你要去办公室啊”米小玟的心跳的更快了,快的他一点也控制不了
“嗯,那我先进去了”南宫极对米小玟的印象也仅仅是他是田慧的朋友
“嗯”米小玟也太笨 了,只能看着他走进去,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心跳的比刚从办公室里出来时更快了
田慧从乡下回来之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常常会莫名其妙地发呆,一呆就是一节自习的时间。我没有问她那次逃课的原因,她也没有主动提起过,有几次我看见她在草稿纸上不停地画着着一个人。
“米小玟,你最近上课都好认真哦。”田慧趴在我面前,呼噜呼噜地喝着珍珠奶茶。
“我要改邪归正,好好学习。”我说。
“啊!”她叫了起来,手爬上了我的额头,“连性格都改了,你还是不是米小玟啊?”
“废话,米小玟当然还是米小玟了。”
“天啊!”她抱着脑袋,“你能不能不要说积极向上一类的词语?要不是你提醒,我都快不记得下个月还要考试了,我什么都不会,考不出来怎么办。”
“你也担心这个啊,你还是不是田慧啊?”
“我不是田慧,坚决不是。”
“对。”
“那你打小抄给我好不好?”
“给个理由先。”
“田慧是笨蛋。”
“恩。”
“田慧要考第一名。”
“切!”
“哈哈!谁稀罕考第一名,我才不要考第一名,我是美女巫田慧,我要像蝴蝶一样飞走,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走,飞的远远的,谁都找不到我,谁都甭想找到我。”说着,她挥舞着手臂,手舞足蹈起来。
回到家后,听见呜呜的声音,我连忙拿来钥匙,急急忙忙打开兰纳的房门。
“嘭——”
听到响声,她扭过头,用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珠,目光有意在闪躲着我,从床上合衣坐起来,假装不经意的看着窗外:“几点了米小玟?你怎么还没上学。”
“今天是周末。”我翻了翻眼。
“家里还有吃的吗?”
我呼气!这是兰纳女士永恒的第二个问题:吃喝玩乐,伟大的人生追求。
“我在熬粥。你想吃点什么我去买。”
“我不饿。你……你去把冰箱里的酒给我拿一瓶来吧。”
“没有酒了。”
“米小玟,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她苦笑,“你这孩子,好吧!我自己去拿。”
我没有拦她,一早我就看过了,冰箱里只剩下半瓶花生酱。
她从床上起身,穿着拖鞋往门外走,脸还挂着泪渍,她比我见到的任何时候都显得憔悴,苍白如纸的脸,眼里布满了血丝,眼角竟然多出了两条鱼尾纹……白睡袍裹在她瘦弱的身体,就像是个空壳,她摇摇晃晃地向厨房走去,像是在梦游。
我看见她那副模样,突然很难受。
刚走了两步,手机响了,她怔了怔,似乎有些不乐意,但还是飞快回身拾起来看了看。
我猜一定是她熟悉的人打来的,她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按掉,深吸了口气,将手机扔回到床上,走了两步,又响了,这一回她显得果断多了,退出去,按掉。
就这样来来回回了四次,终于安静了。
我松了口气,过了大约一分钟——
“叮铃铃——”客厅的电话暴响,我看了兰纳一眼,她僵直地站着不动声色。
“可能是田慧。”我连忙跑出去接
一个温和的男中音从那边传了过来:“喂!兰兰你听我说,你听说我……”
我把电话离开耳朵,对兰纳说:“找你的,一个男人。”
“跟他说我死了!”她突然大吼了一声。
吓了我一跳。
我望着她。她的脸灰白的吓人,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的脸会灰白到那种程度,就好像浑身的血液瞬间被抽空了一样。
“你……你怎么了?”我问。
“没事。”她烦躁地挥了挥手。
“真的没事?”
“嗯.”
我对着电话说:“她不舒服。”
“不不不,她在生我的气,你让她听电话好不好。”电话那边在哀求。
我回头看着兰纳,小声地对着电话说:“你还是改天再打吧。”
兰纳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一把将电话夺在手中。
她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电话在她耳边停留了大概两分钟,那两分钟的时间里,她的脸从灰白从极度苍白,突然求饶似对着电话说:“求你了,求你了,不要再打我的电话了好吗?我们认识多久了,十年!是十年啊!不是十天,不是十个月,是整整十年,是我从二十到三十最最年轻美丽的一段!我不想再听你说话了,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就像十年前一样。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说完“啪”地将电话用力一摔,疯狂地撕扯下电话线。捂着脸跑进房间,重重将门关上。
嚯!这家伙……竟然等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男十年!就像小说一样,我得八卦地打听一下。
我煮好了粥,给她端过去。
她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把粥喝了吧。”我搬了把椅子坐在她床前,这个可怜的家伙失恋了。不对!拒绝别人不是应该很爽的嘛!是那个电话男失恋才对。
“不喝。”
“你胃不好,不吃东西会疼。”我苦口婆心。
“疼吧,疼吧,疼死了最好。”
“我要上学,没空陪你去医院挂水。”继续苦口婆心。
她看着我说:“知道了。冰箱没酒了,你去买两瓶回来吧。我不想出门,怕见到熟人。我包里有钱,你自己拿吧,两百应该够了。”
“你到底怎么了?”我坚持不懈地苦口婆心,“看你的样子,我不放心。”
“不要问了。”她拉过被子蒙到头上。
“电话男……咳咳……是你的男朋友?”
“不是!”
“你一直在等他?所以你至今单身。”我很有八卦天赋。
“你好烦啊,”她拉起被子“你能不能不要像你妈那样婆婆妈妈的。”
“他有老婆孩子,而你是第三者。”发挥我的想象力。
“你胡说!我不是第三者。”她猛地揭开被子,“他老婆才是第三者,她才是第三者。我不是。”
我惊讶地抬看着她,我根本没想到她会和我说这些,虽然这些年我一直有意无意地想从她那里打听一些她不结婚的理由,但是,从没想到她会自己坦白。
“我十九岁的时候认识了他。那时候我大二,他是我老师。在你来之前,我自杀过两次,每一次都是痛苦地收场。我很爱他,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爱他,米小玟还不能体会那种刻骨铭心的爱,等你长大了,也许你就会懂了。”
“我懂。”我说。
“你不懂!”她大声的叫喊着:“米小玟,你才这么点,你懂什么叫爱?你不懂!”
懒得跟她解释,谁说我不懂了。
“他就像是我的全世界,我的日月星辰,我唯一的颜色,总之我的心里眼里脑海里只有他一个。”
还以为她有更高深的理解。
“我真的懂!”我心里说。
兰纳继续说:“他胆小懦弱自私,我至今都明白我为什么会爱上他,毫无保留,一发不可收拾地爱,有时候连我都会为自己感到羞耻,因为爱变的卑微。”
我递了张面纸给她,她说:“那个女人是他导师的女儿,长的丑不说,性格也不好;但是她父母有钱,所以她能趾高气昂地跟他说:只要你愿意跟我结婚,我父亲就会把你送去国外X大学深造。米小玟米小玟,能说这样话的女人,能有多高的素质?”
“也许……”
她并不听我说话,接着说:“就这样,她成功地把他从我的身边抢走了。真的荒唐啊!直到结婚头天,他才告诉我。我简直要疯了,没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明白我当时有多伤心,有多愤怒,有多绝望,我打他骂他责问他……他任由我打骂不发一言。你来的那天,是我第二次自杀的三天后;第一次我开了煤气,我穿的整整齐齐的,是他第一次见我时穿的那件粉红T衅,我晕了过去却没有死,因为煤气瓶里的煤气少的不足以致命,我恨我自己为什么不在之前检查好,我狠狠地抽自己,整张脸都麻木了;第二次我喝了三瓶白酒,喝到胃出血,喝到昏厥,我以为这次我死定了,可是又被救活了。我当从医院醒来,发觉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我真的绝望了,我拔下输液器和检测器,冲到窗口,你知道吗,他们竟然让我住在一楼,我真的绝望了,想死都死不了,我该怎么办?我在医院里住了三天,我坚持要出院,后来你就来了。我看见你,那时候你才那么点,小小的瘦瘦的站在我床前,你妈跟你爸离婚了,把你丢在我这里,你比我还要可怜。那一刻起,我决定要好好活下去。”
说真的,她的话让我震惊了。
“那然后呢?其实他心里还是爱你的,所以他又回来了,对不对?”我问她。
“你说对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
“他回国是因为他老婆生病了,胃癌,说中医疗法可能更有效果。他回来之后也没有主动联系过我,有一回他买保健药,在店里遇到了我。”
“你看见他之后,发觉你还爱着他?”小说都是这样的写的,伟大的米小玟,很有作家潜质的米小玟。
“是的。他比以前成熟了许多,我给他引荐了几位有名的中医大夫。”她叹了一声:“半年前,他老婆去世了,她临死前拉着我的手说:兰纳,你要好好照顾成斌。我也以为这次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了,可谁知道,前天我从他朋友哪里得到的消息,说他又要结婚了,未婚妻才二十岁,米小玟你能相信吗?哈哈——整整小了他二十岁。”
我说不出话来。
过了很久,我看着她认真地说:“你应该忘了他,去做个旅行,你想去海南?香格里拉?西藏?还是丽江?”
兰纳吃惊地看着我:“米小玟,你有点像大人了。我会考虑。”
废话!我马上十八岁了。
“你应该好好睡一觉,然后远离是非之地独自想一想。我妈三十岁的时候,我已经七岁了。”
她被我的话击中了要害,胡乱地吃了几口粥,打着呵气躺下了。
等我从超市买完东西回来,发现她躺在床上睡着了。
空气中微带着淡淡的酒气,我检查了许久才发现,她把炒菜用的料酒给喝了。
我只好去楼下的便利店里又买了一瓶回来,开始动手给她做午饭。我买了很多东西,都是她爱吃的:基围虾,鲫鱼,野生菌蘑菇……
做饭的时候我还在想,也许她真的应该出去旅行。
我在她房间给她收拾旅行用的衣物时,她醒了,坐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揉着太阳穴,问我:“米小玟你在做什么?”
“我给你定了丽江的机票,还有这是给你买的新的手机号码。”
“谁让你订了?还有这,”她把手机卡扔到一边,“我不要换号码。我不想去,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万一这期间你有点什么事怎么办?”
“我能照顾好自己。吃完饭就去吧,七点的飞机。”
“我哪里都不去,你别收拾了。”她又躺下了。
我豁出去了,站起身冲她大声喊:“你想怎么样?你三十岁了。过去十年,你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你把自己泡在酒里假装活的很潇洒,那未来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呢你要怎么办?将来我也会嫁人,那时候剩下你一个人,你要怎么办?谁来照顾你。”
“你瞎说什么!”她跳起来,狠狠地推我。
我倒在地上。
她提起箱子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抖了出来。
“我哪里都不去,死也要死在这里。”她怒吼着冲进卫生间,砰地将门关上。
兰纳,难道我做错了吗?你是我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亲人,我只希望你过的好一点,难道这也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