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发光的鱼
九十年代初,地处偏僻的小山村,群山环绕,阡陌交通,绿树成荫,红砖房和土砖屋交错其间。村口处一条无名小河,蜿蜒流长。河水清澈,碧波荡漾。河上横跨一座石拱桥,村子也因这座石桥,而名为“彩桥村”。
夏日炎炎,对于农村的大人小孩们来说,最舒服的事情,莫过于在到村口小河里泡澡。
汪朗十岁出头,脸色黑中带黄,两颊深陷,颧骨突出,是一个长得并不怎么好看,干瘦矮小的小孩。
此时他正打着狗刨,向人群稀少处游去,直到远离了热闹的人群,传入耳中的喧闹戏笑声变得十分弱小时,才慢慢地缓了下来。
这是一处十分僻静的河段,宽阔的河面上,只有汪朗一个人,显得无比的宽畅和宁静。夕阳西沉,红光渐隐,天空慢慢变暗了。圆圆的月亮,窜上了夜空,它用力抹去脸上污垢,让自己变得更加的明亮辉煌。铁饼大的月亮,如远处一个巨大的探照灯,散发着银白色的光,照射着广袤的大地。
在河里泡澡的人,陆续的上岸回家,四周渐静。从远处传来的广播声,变得渐为清晰,加上时不时传来的蝉鸣,把气氛渲染得无比宁静和惬意。
汪朗的手脚被渐渐变凉的河水浸泡的有些麻木了。长时间的游泳,也让他有些厌烦。天色不早了,他也要回去了。
他在水里翻了个身,让身子扑在水里。依旧是那个狗刨的游法,双手用力的划着水,双脚扑打着水,奋力的向岸边游去。
夜晚,被煎熬得滚热的大地,在月光的安抚下,冷却了它的“热情”,在慢慢的变凉。汪朗在岸边躺了一会,便觉得有些发冷。河风轻拂,他身上水没干,不禁打了个冷颤。汪朗一个翻身,爬了起来。
看看天已黑了,想起父母责骂的情景,不由得有些害怕。加快脚步,往他放衣服的地方一路跑去。
当汪朗穿上凉鞋,正准备走,四处张望时,不经意的瞥见河里有一个东西闪了一下光。汪朗心里自然以为那是月光照在水面上的反射。不过还是惯性的转过头,看了一眼。河面上像是涂了一层透明的白漆,河下黑咕隆咚的,并没有什么闪光的东西。
“应该是月光吗”汪朗心里想。汪朗对着深邃的小河长吁了口气。
稍倾,当他正要转身走时,却惊异的看到了河底有一个什么东西,在发着微弱的光亮。这次看得很清楚,并不是月光的反射,而是河底有一个大概拳头大的东西像萤火虫一样,闪着淡淡的绿光。
这就宛如在白色很厚的玻璃下,燃起了一盏绿色的灯,显得特别的朦胧和飘忽。
待汪朗走近一点仔细看时,那光又渐渐地隐了。“什么东西?是像闪着荧光的萤火虫哪样的鱼吗?那是什么?”河里发着光的东西,引起了汪朗强烈的好奇心。
汪朗盯着河水看了好久,发现水里的东西,大约隔一小会便会闪一次,却并不游动。
汪朗有心一探究竟,轻脚轻手脱了衣裤。小心翼翼地慢慢往河里靠,看那东西还待在原地一闪一闪的。汪朗紧绷的心,松了点弦。
“那是条发光的鱼吗,那鱼应该是睡着了吗。”能捉到一条发光的鱼,是多么不容易的事。而伙伴们看到他有这样一条鱼,会用什么样羡慕的眼光来看他呢。能看到伙伴们那诧异的表情,是何等的得意事。一份巨大的虚荣心刺激着汪朗的神经,让他变得十分的兴奋。
汪朗的脚已经踏进了河里,河水冰冷刺骨,让汪朗打了个冷战。踏在河泥上的脚一滑,汪朗一屁股坐在河岸边的黄泥上,身子也顺着溜滑的泥土滑到了水里。
汪朗吃了一惊,惊慌失措的眼睛,盯向发光的鱼。“你娘的,那鱼肯定跑了。”正在汪朗为自己的不小心而责骂自己时,却惊异的发现“鱼”竟然还在。“莫非那鱼睡得太死了?正好!”汪朗在心里哈哈大笑,脸上也不由得溢出了笑容。
“鱼”就在前面,仿佛触手可及。水已经到了汪朗的嘴边,再往前走就要没顶了。汪朗蹬了一下,窜出水面,长吸了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下去。
他的皮肤已经冻得麻木,但当他沉下去时,还是不由得打了一个机灵。水下面很黑,透进水里的月光变得十分黯淡。唯一发光的东西,就是那条“鱼”。“鱼”一闪一闪的,变得十分耀眼,宛如天空中一闪一闪的星星。而那颗“星星”却很冷,越靠近它,就越寒冷。汪朗感觉自己快被冻僵了,身体有点不听使唤了。
终于,很近了,那“鱼”就在眼前,汪朗费尽了所有力气,也许是他身体里仅存的能量,不顾一切的,一把就抓住了那颗“星星”。
在汪朗沉下水时候,他只感觉到寒冷,除了寒冷还是寒冷。而他全身的神经已经被冻麻木,他憋紧的肺部都没了感觉,什么感觉都没有。在他抓住那条鱼的时候,他根本感觉不到自己抓住了东西,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自己抓住了那条“鱼”。
而在他抓住那条“怪鱼”的同时,却又奇迹般有了感觉。他感觉到了寒冷,依旧是寒冷。寒冷触摸到了他身体里那神秘、不可碰的地方。
然后,他感觉那“怪鱼”有了强大的吸力,吸着他往“它”身体里钻。他突然有一个一种恐怖的感觉。他感觉那“怪鱼”,是要吃了他。而奇怪的是哪“怪鱼”哪么小,而他那么大,“它”怎么能吃得下他。
而当汪朗正在为这个问题疑惑不解时。他感觉自己仿佛被电击了一下,一股强大的力量涌进了他的身体。力量撞击着他,他感觉自己好像在往后退。然后感觉自己好像有了一个缺口,就像气球一样,而力量仿佛是气体,使劲的往里灌。汪朗感觉自己不断的在膨胀、膨胀。在下一刹那,他昏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