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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三
在速食店用过午餐后,陶翰利和赵私辉还继续停留在下街。横在他们眼前的,将是一个繁忙的下午。陶翰利平时该做的事务已经积存了不少,加上宁列命案调查,又接受了佘悦格的案件,所以他不但要分别指挥二个不同的搜查单位,要整理所有的报告,回答上司的质询,还要满足大批新闻记者的欲望。郭世达和我去妮朵拉画廊欣赏俄国现代绘画展在阳光茶艺中心喝茶晚饭时到史安平微的俱乐部和陶翰利碰面。赵私辉和断何兰警探也在8点30分与我们会合,举行了非正式的会议。会议进行到半夜,可是并没有得到具体的结论。 第二天也是除了失望之外,什么也没有做。北京俄保司警官的报告中,提出从赵私辉那里交出来的手枪没有检查出任何指纹之类的证据。贝席思警官证明那把手枪和用来射击佘悦格的手枪是同样的一支枪,可是这件我们已经确定的事也只能当做证明而已。安排在叶卡拉处后面的监视的部下,过了平安无事的一夜。没有人出去,也没有人进入这一家。到了11时所有的窗户都暗下来了。一直到第二天早晨厨妇开始工作之前,屋子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德拉夫人刚过了8点,便出现在庭院里。9点30分叶卡拉从大门走出来,大约有二个小时都坐在公园里看书。 过了二天。叶卡拉家仍然被警方监视着,崔光在严密的监视下。叶卡拉家后门的柳树下,每天晚上配置一名刑警进行监视工作。但是,仍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不管组长如何忘却辛劳的进行搜查,一些看起来有希望得到线索的搜寻,一个一个全都自动消失了。赵私辉和陶翰利也是相当的担心。报纸上使用刻薄的形容调,更令他们两人感到泄气。因警察总局和地方检察局的无能,对这两件轰动的杀人案件,侦察毫无进展,而丑态毕露,于是有逐渐演变为政治化问题的趋向。 郭世达拜访薛宁世教授,从总括的观点来谈论此一事件。还有,在星期四下午也和谢景佳会谈了一个多小时。他希望用他的数学公式当做假设为出发点,或许能导引出某些线索,使案情明朗化。但郭世达对此次谈话很不满意,因为谢景佳不肯对他坦诚表达意见。郭世达两度光临曼哈班顿中国象棋俱乐部,试着看看崔光是否愿意吐露实情,可是二次都碰壁,崔光反应冷淡,守口如瓶。我觉得郭世达根本无意和叶卡拉,以及叶卡拉夫人联系,于是就问他无视这两个人的理由。郭世达回答说: “事到如今,已无法从他们二人身上知道实情,双方都有点顾忌,有点怯退。无论如何,在没有拿到确实证据之前,询问那两个人只会有害无益。” 这个确实的证据,很快的在第二天从想像不到的地方出现了。然后,我们开始搜查工作的最后阶段。最后的阶段实在太修了,因为是让人魂魄俱飞的悲剧,所以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恐怖的程度;再加上这种过份惨无人性的残虐中包含着奇怪至极的情调,即使是过了好几年的现在,为了写这份报告记录而坐在桌前的我,仍然觉得发生的事荒唐无稽邪恶如梦般的丑陋,到达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星期五下午,陶翰利带着绝望的心情,再度召开会议。谢景佳也得到许可出席会议。四点时,我们一起到古老的刑事法庭大厦,地方检察官的办公室,见面之后发现断何兰警官也在。 谢景佳在会议中出奇的沉默,不像往常那么呱噪。专心的倾听所有的发言,却避免表示自己的意见,连郭世达直接向他问话时,也不改其态度。 在会议进行有半小时左右时,史瓦卡静悄悄的走进来,把一张像是自白书的东西放在地方检察官的桌上。陶翰利看一眼,皱皱眉头。很快的在二张印刷的专用纸上签名,然后交给史瓦卡。 “赶快填写好,拿给别恩。”陶翰利下命令说道,等到秘书从出入口转到走廊外之后,他就说明史瓦卡进来打扰的理由。 “刚才,牛格洛提出要跟我见面淡淡的要求。或许有重要的情报想提供吧!此时此刻,我想还是见见他比较好。” 大约过了10分钟,刑警队的治安人员把牛格洛带来了。他微笑着向陶翰利打招呼客气地和郭世达点点头。向谢景佳弯腰敬礼我觉得他有点不自在的样子谢景佳出现在这里一定出乎他意料之外,且让他感到困惑。陶翰利示意他坐下,郭世达拿出了香烟。 “陶翰利先生,我来见你,是想和你说几句话。”牛格洛有点战战兢兢的开始说话。“也许这件事对你们多少有点帮助吧!……还记得吗?你问我和宁列一起在射箭场的事时,还问了我叶卡拉和我们分手时,往那条路走的。当时,我是说只知道那个人从地下室的出入口出去,其他都没注意到。……不过,事后因为有较长的时候思量,很自然的把那天早上所发生的事一件一件想起来。到现在为止,所有的事大部分都弄清楚了,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明才好。但是,想起来的事不能不跟你说一下。” 牛格洛停了一下,眼光落到地板上。然后,抬起头来继续刚才的说的话。“因为想到有关叶卡拉先生的事,因此才请求与你见面。刚才,也就是今天下午,我呆在射箭场,再度掀起我的回忆,回想和宁列讲话的情形。突然,后窗的景象掠过心头,接着,我就想起那天早上,因为要外出旅行,探头看看窗外天气如何时,看到叶卡拉先生在自家庭园的花草丛里。”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陶翰利不客气的问。 “跑到停车场几秒钟之前的事。” “你的意思说,叶卡拉先生没有走出宅第,而坐在花草丛中,一直到你离开都在那里吗?” “看起来是这样的。”牛格洛不敢肯定的回答。 “你的确看到那个人?” “确实如此。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而且,我还记得他的脚摆一个奇怪的姿势放在身体下面。” “你敢发誓吗?” 陶翰利用沉重的口气问道。“你可要知道你的证言也许关系到一个人的性命!” “我发誓。”牛格洛简单的答复。 治安人员把他带到犯人的房间后,陶翰利往郭世达的方向看。 “看起来似乎有点眉目啦!” “嗯!厨妇的证言没什么价值。叶卡拉很干脆的否定。那个女人,只要对主人有所危害的话,一定会附和主人。这个对我们来说,也可以做为有力武器。” “依我看,”陶翰利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开口说着。“这对叶卡拉而言是致命的证据。那个男的在宁列被杀的前几秒钟呆在迪特家中。他很容易就可以看见牛格洛回来,在这之前,与薛宁世教授分手时,也会知道其他家人是否外出。叶卡拉夫人,说那个早晨从窗外外望什么也没看见,可是当宁列被杀时她发出叫声,而我们询问叶卡拉时,她显得有点慌乱,并警告叶卡拉说我们是敌人。我认为叶卡拉夫人在宁列的尸体被放置在射箭场后,很快的看见叶卡拉回来了。叶卡拉在佘悦格被杀害时,并不在家里。因此,那个男人和他的母亲都隐瞒事实而加以辩解。叶卡拉,当我们话题一谈到杀人事件,总是兴奋激动,好像自己和事件有着某种关系。事实上,那个男人好多地方都相当有嫌疑。并且,那个男人精神不正常,情绪上也不平衡,从他经常玩孩子们的游戏也看得出来。这件事根据马赫医生所说的情形,那个男人把幻想和现实混杂在一起,在精神错乱发作情况下,会做下犯罪的行为。他不仅熟知邹维平的公式,并且在看到谢景佳提及佘悦格的事情时,会有点不对劲,或许跟佘悦格有关系吧!教主的字条,可能也是那男人离开现实,精神病发作中的游戏吧!所有的孩子们,一看到新的游戏,总是特别的感兴趣。选择‘教主’这个字,大概是对中国象棋有兴趣吧!用愚弄人的署名,让人们感到困惑。这种推定,他可以支持‘教主’的棋子出现在母亲房门的事实。那个男人,担心母亲在那天早晨看见自己,不想让母亲公然说明自己是犯人,只有让母亲保持沉默了。从内侧打开走廊纱门,即使没有钥匙也很容易做到。这样一来便暗示‘教主’棋子的主人,是从后门进出的。此外,那天晚上在分析比赛情况时,从书房把教主的棋子拿出来,对那个男人来讲,是一件简单的工作……” 陶翰利把自己对叶卡拉令人怀疑的地方—一加以说明。 他所分析的理论是下过一番工夫的。非常详细的结论,实际上是根据目前所有到手的证据而组合。集合了所有主要因素成立的理论,不采用假设方法实在是令人印象深刻。陶翰利把事件扼要叙述完了之后,接下来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 不久,郭世达为了解除思考带来的紧张情绪,站起来走到窗户边。 “陶翰利,或许你的想法没有错。”郭世达首先同意检察官的主张。“但是,对于你的结论我第一个想反对的地方,就是对叶卡拉不利的证据似乎太多这一点。一开始,我也认为那个男人嫌疑最大。但是,周围的情势对那个男人愈不利,我愈不考虑他的可疑性。能进行此等凶恶杀人计划的头脑,能让叶卡拉产生不利情况而有证据落入你手中,那么他不但相当聪明,而且宛如恶魔般的狡猾。叶卡拉有着惊人智力理性也好,知识也好,事实上都超越了常人。如果他是凶手的话,不会留那么多漏洞,而造成对他不利的线索。” “在法律上,”陶翰利不痛快的说:“不能因为案子进行顺利而认定结论不可靠!” “在另一方面,”郭世达无视于陶翰利的反应,继续前面所说的话。“叶卡拉即使不是凶手,很明显的我们可以知道,他与此一事件有直接重大的关系。虽然是微不足道的提案,但可以试着从那个男人身上把情报引出来……用牛格洛的证言,来做为开端的好机会……谢景佳先生,你的意见如何?” “我没什么意见,”谢景佳回答。“我只不过是个毫无关系的旁观者而已。话虽如此,我可不愿意看到可怜的阿尔道夫被监禁啊!”谢景佳虽然没有表示赞成或反对,但是很明显的他同意郭世达的看法。 赵私辉像往常一样的急性子,站起来好像要立刻行动做的表示他意见。 “可恶的家伙,若不招出实情的话,我一定给他点苦头尝尝,让他马上招出来!” “事情愈来愈麻烦了。”断何兰警官以温和稳定司法官般的声音提出异议。 “我们绝不容许有任何错误。若是听信叶卡拉的证言,谁有罪就抓谁的话,万一抓错了人,我们会落人笑柄的。” 郭世达看看陶翰利,看见他同意地点点头。 “首先把那个男人拉上法庭,试着让他说出实情而卸下心头重担,为什么不可以呢?采取所谓道义式的劝告,先用传票把他找来吧!到时候如果他还不肯招供的话,那就要有劳组长,把他送进拘留所去。” 陶翰利保持着来的坐姿,犹豫不决无法立刻下决断,用指头敲敲桌面,不停地神经质的抽着烟叶卷,整个脸都被喷出的烟气包围住。终于,抬起头来,转身向着赵私辉。 “明天早上9点,把叶卡拉带过来。若是他抗议,用警车以及空白传票把他带来!”陶翰利神情严肃果断。“然后,看看那个家伙知道些什么事情,再做决定吧!” 散会时,已经过了5点钟。陶翰利郭世达和我三个人一起搭车到史安平微俱乐部。谢景佳一个人去搭地下铁,跟我们分手时几乎是一言不发,跟以往能言善道大不相同,很快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了。饭后,陶翰利说感到疲惫,于是郭世达和我陪着他到梅多伦波利达剧剧院去欣赏歌剧。 第二天早上雾色深浓。西田在7点半时叫我们起床,郭世达打算和叶卡拉见见面。8点,我们在书房暖炉前吃早餐。出发后的途中,因为塞车的关系,到达地方检察局已经是9点15分了。但是,叶卡拉还没有到来。 郭世达舒适的坐在皮椅上,悠然自得地拿出香烟点上了火。 “今天早上,大概要提起精神好好干一场。”他说,“要叶卡拉把所知道的事都说出来,如果和我所想的一样活,那么,保险箱的号码就可以完全组合了。” 这句话还没讲完,就看见赵私辉飞奔进来,没有向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冲到陶翰利面前,两手举起,然后松弛地放下来,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 “检察官先生,今天早上不可能对叶卡拉进行询问不只是今天,以后也一样!”组长说出令人意外的话。“昨夜,那个男人从家里附近公园高高的石壁上摔下来,头骨都折断了。到了今天早上7点时,才被人发现。尸体现在已经送进太平间……实在想不到会发生这种差错啊!”组长悻悻的坐在椅子上,看起来精疲力尽的样子。 陶翰利用一种想像不到的表情,看着组长。 “确实如此吗?” 太意外了,不得不再问清楚。 “尸体搬走之前,到那里去看了一下。从办公室出来前一管区的派出所打电话告诉我的。已经清查过了,并尽量收集了所有的证据。” “没有什么重大的发现。孩子们早上7点左右,在公园里发现尸体那一带有很多小朋友,并且是星期六。因此管区警察很快的赶到,呼叫法医。根据医师的说法,叶卡拉在昨晚十点左右,从石壁上摔下来立即死亡。那个地方的石壁76街正对面的地方在运动场上方30尺以上,最高处沿着骑马跑道,从那里摔落头骨不折断才怪!小孩子经常在石栅上走来走去,实在太危险啦!” “通知叶卡拉夫人了吗?” “还没有。我说我来处理这件事,不过,我先跑到这里来,听听你们的意见,看看该怎么办才好。” “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让谢景佳知道不是比较好吗?” 郭世达提议。“那个男人,多半必须负责善后的工作……真令人吃惊啊!陶翰利,这件事件,就像一场恶梦。叶卡拉,是我们希望的重要线索,却在我们要让他有开口说话机会时,从石壁上滚落”他讲到这里突然停住了。“从石壁上……”郭世达不断的重复这句话,似乎想到什么似的从座椅上跳起来。“驼背的男人从墙上掉下来……驼背的男人……” 此时的郭世达,好像是发疯了。我们看到他眼睛发直,仿佛是看到了穷凶恶极的幽灵,那种恐怖的表情,令人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终于,慢慢的朝着陶翰利,用一种几乎不是发自他本人的声音说着。 “又是一出疯子的闹剧一还是鹅妈妈的摇篮歌……这次是《驼背的忧郁》!” 接着,是一阵惊人的沉默。组长突然发出开朗的笑声,划破沉静。 “郭世达先生,这样说不是过于牵强附会了吗?” “荒唐,荒唐!”陶翰利似乎不是很关心的样子,一动不动的盯着郭世达。“你啊!你对这件事未免太过于敏感了,只不过是一个背上长瘤的男人,从公园石壁的最高处摔下来的意外事件而已。这是一件不幸的事情,在此时发生可谓是双重的不幸。”检察官走到郭世达身旁,手搭在他肩上。“组长跟我会处理这件事。让我们来吧!这种事件我们已经看多了。你呢,还是像往年一样,到了春天就出外旅行,好好去休息吧。为什么不去欧洲走走呢” “啊!对啊!”郭世达喘了一口气,虚弱微笑着。“海边的空气,对我一定很有益处。能使我恢复理智,使我清醒过来,再也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了,把留在脑海里的不愉快都忘掉。……这恐怖悲剧的第三幕,几乎就在你的眼前发生,而你却想无视它的的存在!” “你的心智已经被想像蒙蔽了,”陶翰利发挥友情,压抑住不耐烦的情绪回答他。“好啦,好啦,不要再为这件事操心了!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有什么话,到时候再说吧。” 就在这个时候,史瓦卡探头进来,向组长报告。 “世界日报的季学志记者来了,他说要见你。” 陶翰利把身体转向他。 “喔!快请他进来!” 季学志走进办公室,愉快的向我们挥挥手打招呼,然后交给组长一封信。 “又是一封情书吧—一今天早上收到的看起来是这么大方,有值得保存的特点吗?” 就在赵私辉和我们面前,把信打开了。我们很快的注意到这封信也是淡绿色信纸,精致的字体。信上这么写着: 忧郁的驼子,坐在城墙上。 忧郁的驼子,从高高的墙上摔下来。 国王的马待从统统来了。 忧郁的驼子,不会再回家了。 在信后,像以往般的用大写字母签上不吉祥的名字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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