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德何能,得君如此?
“好!真是好极了!”淡雅语调,忽地破空而来。
赵凡与范旭尧齐齐一惊,望向那话语传来处。
只见一袭紫袍在暗夜里飞扬,竟是朱泽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而他看了多久、听了多久,更是无人知晓!
“王爷!”范旭尧与赵凡同时躬下身去,也同时心底惆怅暗叹。
居然,还是赶来了呵!
低哼一声,朱泽缓步踱来,瞧着两人道:“你们还认得本王吗?真是好笑呵!一个是本王身边谋士、一个是本王身边近卫,居然要同时背叛本王?”
赵凡闻言,立时单膝跪地,俯身不语。
范旭尧只是叹息道:“王爷,旭尧得王爷知遇之恩,感怀五内。只是子玉乃是旭尧故交之后,不能不帮,还请王爷不要见怪。”
“故交之后?”朱泽挑一挑眉,终于知道了范旭尧肯帮助宋子玉离开王府的原因。
原来,宋明轩与范旭尧,是故交。
怪不得,范旭尧初见朱子玉那一次,面上微露惊异。是因为察觉宋子玉长相肖似其父吗?而书斋听琴那一次,则是两人借李白的一阙《洛城闻笛》续旧缘了!
范旭尧点头道:“是,王爷,旭尧与宋大学士乃旧时好友。他当年因故逝去,旭尧碍于世人口舌,未去拜祭已是心中痛悔。如今知道他尚留一女在人间,就算明知冒犯王爷,旭尧也顾不得了。”
朱泽瞥那车厢一眼,忽道:“那么范先生以为,是本王待她不好,才要帮她逃离正平王府吗?”
范旭尧一迟疑,道:“旭尧并非此意,王爷待子玉甚好,只是……”只是留宋子玉在朱泽身边,恐怕终是个隐患呵!
他虽是宋明轩的故友,但也是朱泽身边的谋士。让宋子玉离开,在他看来对朱泽实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朱泽闻言,扬眉道:“只是什么?既然本王待她甚好,那何必还要离开?难道旭尧以为,让子玉一人流落世间,会好过待在本王身边吗?”
这世上,想要得到宋子玉的人,绝不止他一个而已!朱靖、皇帝,哪一个不是如狼似虎?
范旭尧皱眉半晌,摇头轻叹一声道:“王爷,有些问题还是请王爷去问子玉吧。”或许由宋子玉来劝他,效果会好些。
“也好。”朱泽点一点头,便向那马车走去。
青色帘幔一掀,现出宋子玉苍白的面容。身上一袭淡青书生袍,正与当初见到朱泽时一般无二。
“怎么,你可要向本王解释一下,为何深夜出走?” 朱泽不紧不慢地在朱子玉对面坐下,目光淡定,看不出有多少怒气。
车厢不大,被朱泽修长身躯一挤,顿时显得有些狭小。
宋子玉慢慢低下头,看着两人不足咫尺的距离,静静道:“王爷,子玉离开对彼此都好,请王爷放了子玉吧。”对于她来说,并不在意锦衣玉食,王府尊贵。她在意的,只是他能平安无忧。
而对朱泽来说,留她在身边,所得的只有隐患和危险!那么,何不放手呢?从此天高云淡,鸟飞鱼跃……
定定瞧着宋子玉,朱泽淡然开口:“宋子玉,这一生一世,你都已是本王的人,‘离开’这两字再也休提!至于你留在正平王府会有什么样的后果,绝不用你来考虑!”既然他敢留下宋子玉,自然是有十足的准备和把握。
皇帝的怒气、朱靖的窥视,他比宋子玉还要清楚很多!只是他绝对相信,凭他正平王自有足够的能力来应付!
宋子玉摇了摇头,轻轻道:“王爷,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要这样固执?”这种固执,甚至让她感觉到有些奇怪。
论容貌,她并非如何出色;论才情,她也并非天下无双。那么,朱泽为什么要如此待她?简直有种为了她,可以舍弃一切的执着!
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宋子玉而已,何德何能,得君如此?
朱泽注视着她,抬手往她面上抚去,低低道:“不为什么,只因你是宋子玉而已。”如竹之秀、如莲之淡、如风之轻的宋子玉。
这一生一世,他的心都已落在了她的身上,再也收不回来。
是呵,深爱没有任何理由,便只因为,她是她而已。
这世间,朱泽与宋子玉,是合该相守的,便如星与月相伴、山与水相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