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楠一举击败四僧,旁边观战的四道、五官无不大骇。
徐原喝彩道:“好剑法,咱们比划比划!”长剑出鞘,剑尖嗡嗡作响,显见功力甚是精纯。他挽了一个剑花,说道:“我们当单青城四友,进则同进,退则同退,你可别说我们以众凌寡。”
胡楠喝道:“别啰唆,看剑!”徐原是个剑术名家,一看胡楠使的似是“群鸟掠天”的招式,不觉有点诧异:“这种普通的招式,怎的他使出来竟然还有破绽?”但在白刃相接之际,岂能容他仔细推敲?当下长剑一圈,使出一招“风卷流沙”,正是破解“群鸟掠天”的当单派绝招!
哪知胡楠这招“群鸟掠天”似是而非,倏然间剑尖斜指,已是从徐原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徐原大吃一惊,失声叫道:“这是什么剑法?”幸亏他的剑术亦己练到收发随心的境界,迅即回剑防身,己是变为“横江截斗”。胡楠剑光过处,把他的衣袖削了一幅。
徐原面红耳热,说道:“当真英雄出在少年,佩服,佩服,尊师是谁?”要知他是当单派第二代的成名人物,辈份甚高,输了一招,不能不说几句门面话,以见他的气度,保持他的身份。
胡楠哈哈一笑,说道:“我的师父可是说不得的,说出来吓坏了你!”
徐原哼了一声道:“大不了是那一派的掌门,你可知道当今各大剑派的掌门,十九也不过是和我平辈论交!”
胡楠笑道:“你当真要我说?好,那我就老实告诉你,我的师父是三百年前的大侠朱天傲,比你们当单派的掌门人最少也要高出十七八辈,我这剑法就是他老人家传授的空招剑法!”
胡楠说的本是丝毫不假,徐原只当他存心戏弄,大怒喝道:“你这小子居然敢消遣我!”把手一挥,“四道”一拥而上,两面夹攻。
胡楠笑道:“对啦!并肩子齐上,省得我多费工夫。”笑声中一招“横扫四面”,剑光马马,四面展开,哪知徐原这次早有准备,与师弟并肩一立,双剑交叉,剑法严谨异常,胡楠竟是攻不进去。另外两个青城的派的道士则与胡楠游斗,剑法奇诡飘忽。胡楠要胜他们不难,但徐原和他师弟却是十分难斗,当守则守,当攻则攻,不容胡楠各个击破。“五官”之首的华丰喝彩道:“当单派的九宫八卦剑法当真是无懈可击,令我们大开眼界!”
胡楠瞿然一省,想起三师父陈楚生曾与他谈论中原四大剑派的剑术,四大剑派,各有所长,若论绵密,首推当单。尤其当单派的“九宫八卦剑招”,泼水不入,最为无懈可击。“九宫八卦剑招”本来是要九个弟子排成剑招的,后来当单派的掌门人屈防患和师弟黄石道人潜心研究,只要本门武学练到一流境界,两个人就可布成这个剑招。
胡楠心里想道:“这两个贼道居然能布成当单剑招,我要破他,可得多用心思了。”但饶是胡楠业已领悟好几种上乘的剑法,“空招剑法”亦能随意创新,无奈徐原师兄弟双剑合壁布成“剑招”,确实是毫无破绽可寻,他们又有两个四姑山派的高手相助,剑招的威力更是可以发挥得淋漓尽致。胡楠想要保持不败都很难,如何能破它?
斗了片刻,胡楠频频遇险招,心头烦躁,险些被四姑山派的一名道士刺着,幸亏他闪避的快,对方的剑锋几乎是贴着他的肩头削过。徐原喝道:“好小子,念在你的剑术练到这个境界也很不容易,趁早投降吧,我不杀你!”
胡楠喝道:“放你的屁!”挥剑格开徐原的长剑,蓦地想起“我怎的又把目中有敌心中无敌的教导忘了?”沉住了气斗了十几招。又再想起朱天傲所传的“掌法秘诀”中有句话说:“不待敌人之可胜而求胜,方是上乘武学。”胡楠脑海中灵光一闪,欢喜得几乎要叫了出来,心道:“对了,他没有破绽,我给他制造破绽!”用哪一种打法,方能最有效的给敌人制造破绽呢?
胡楠想了一想,只有把何族的快刀化到剑法上来,方最有效。但是“我怎能用仇人的刀法呢?”略一迟疑,徐原唰的一剑刺来,剑尖划破他的衣裳,几乎伤及他的手臂。
胡楠咬了咬牙,想道:“汤扁仁虽然为人卑鄙,那也只是他的私德有亏,从大处来说,他总还是个反明的义士。我用他的刀法来杀明朝鹰大有何不可?”
心念一动,快剑立发。既凌厉,又迅捷。在敌人刺出一剑的时间之中,他就能刺出六七剑。不过徐原师兄弟的九宫八卦剑法把门户闭得十分严密,急切之间胡楠还是难以破它。但那两个四姑山派的道士却是不敢迫近他了。
胡楠越打越快,打到后来,简直是什么招数全用不上了。他是以空招剑法的精髓混和在何族的快刀刀法之中,既无招数,甚至连腾挪变化都用不着,一刀快似一刀,但听得叮叮的鸣金戛玉之声,宛似同时击打十面金鼓。
胡楠快剑展开,得心应手,从所未有。要知他业已领悟上乘武学,敌手越强,就越发逼出他的功夫,显出他的奥妙。只见他指东打西,指南打北,越打越快,到了后来,只见剑光,不见人影。在这快斗之际,他看似随意出招,每一招却都是自自然然的攻守兼备。不求守而自守,不务攻却猛攻。徐原等人只觉剑光飘瞥,耀眼生缬,好似胡楠的剑尖就在他们的面门划来划去。胡楠随意挥洒的空招剑招,竟使得敌方每个人都以为胡楠是在专门对付自己。
剧斗中,胡楠一声大喝,把何族快刀中的“横扫四面藏刀式”化到剑法上来,以右足足尖为轴,闪电般的转了一个圈子。只这么一转,剑尖已是向着敌方四人点了一点,剑点所落之处,不是咽喉,就是脑门各个人身的要害之处。他在一招之内,同时攻击三个强敌的要害,其快可想而知!
果然不出胡楠所料,本来是无懈可击的当单派剑法也给他的快剑迫出破绽来了。胡楠喝声“着!”唰的一剑,刺着了徐原的师弟,剑尖刺破他的虎口,令他的长剑啷坠地!徐原慌忙横剑一封,防他续施杀手。
胡楠知徐原本领最高,不想和他纠缠,剑尖一点,蜻蜒点水般的一掠即过。但在徐原眼中看来,他这轻描淡写的一招,却是十分厉害的杀手。徐原自顾不暇,焉敢追击?
那两个四姑山派的道士从两侧攻来,分进合击,剑招既奇诡又狠辣,哪料胡楠快得更是难以形容,刚从徐原身边掠过,剑锋倏的一转,已是压着左边那个道士的长剑。力贯剑尖,只轻轻一绞,那道士的长剑不由自己的跟着他转,只听得“”的一声,那柄长剑被他绞得脱手飞出,刚好碰着右边那个道士刺来的长剑,两柄剑同时坠地。徐原独木难支,不退也得退了。
“五官”之首的华丰喝道:“好小子,休得猖狂,我来会你!”他使的是一对判官笔,只有二尺四寸,比普通的判官笔短得多。武学有云:“一寸短,一寸险。”能够使用这种短判官笔的人,不问可知,自是擅于点穴的高手。
果然胡楠的无血刀尚未削着他的笔尖,他一个回身拗步,左手判官笔倏地伸出,已是点向胡楠的右肩井穴。这一招双方互抢攻势,当真是凶险之极!
胡楠的剑招快了半分,按说是可以先刺着他,但当前的形势,却是对胡楠不利。
要知胡楠乃是以一敌五,并非单打独斗。此时全大福的快刀和那姓马的青铜锏正在向他打来,另外两个军官亦已杀到。华丰的点穴手法又狠又准,胡楠的剑招虽快半分,相差不过毫厘,纵然能够把他刺伤,肩井穴亦将给他点着。高手所争,就是相差毫厘的瞬息之机,胡楠在群敌围攻之下,岂能和他拼个两败俱伤?
就在这危机瞬息之间,胡楠身形一斜,全大福的快刀劈了个空。反手一剑,再把青铜锏荡开。在身形倾斜之际,脚踏酒八拳步法,左手同时伸出,一托华丰的时尖,避实击虚,把华丰的点穴恶招解了。
说时迟,那时快,胡楠已是从钢刀铜钢陶笔的夹攻之下脱出身来,一个转身迎上了在他背后攻来的两个军官。
这两个军官一个挥舞三节棍,噼啪有声;一个却是双手空空,并无兵器。胡楠志在速战速决,必须先击破最弱的一环。当下手起剑落,便斩那个手中并无兵器的军官。
战略本来不错,可惜判断稍有错误。那个军官,只凭一双肉掌,便敢上前应敌,可知并非“最弱的一环”。恰恰相反,他是在“五官”之中,武功仅次于华丰的高手。精干七十二把大擒拿手法,应变最快。
胡楠一剑斩下,用的是何族刀法中的“独劈华山”势捷力沉,但美中不足的却是由于他把长剑当作大刀来用,稍欠轻灵。这也是胡楠料敌不足之故。眼看剑锋就要削上那人的手腕,不料那人变招比胡楠更快,双指一钳,竟然钳着了胡楠的剑柄。另一个军官见同伴得手,心中大喜,三节棍一抖,登时就朝胡楠的天灵盖砸下。
不过,他也是欢喜的太快了。胡楠早已妙悟上乘武学,懂得随机应变的道理,骤然遇险,不假思索的也立即变招,变得比那个精通擒拿手法的军官还更为奇诡!
只见白光一闪,胡楠突然把手中的长剑抛开,那人的功力略逊胡楠,接不下来,只好松手。胡楠双掌击出,“蓬”的一声,打着他的胸膛。登时把他打得口喷鲜血,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胡楠一跃而起,刚好接着落下来的长剑,不待脚尖点地,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顺势就斩下来。这个军官可没有空手入白刃的本领了,三节棍给他当中斩断,胡楠剑锋一挺,“噗”的一声,刺入他的胸口。这几下兔起鹃落,眨眼间连毙两敌,华丰等人方始迫上,三面合围。
胡楠少了两个敌人,唰唰两剑,左刺全大福,右刺那个姓马的军官。全大福是给他打怕了的,慌忙闪避。华丰心里骂道:“脓包!”双笔一振,一招“横架金梁”挡住胡楠长剑。姓马那个军官舞起青铜锏朝他后心就碰。
青铜锏还未触及胡楠,胡楠陡地倒在地上。那军官不觉一呆,莫名其妙。华丰双剑刺空,提足要踩胡楠。只听得全大福一声惨呼,双脚已被滚在地上的胡楠削断。胡楠用的是刀法中的“地堂刀”。全大福与胡海豹子狈为奸,胡楠也最恨他,砍断他的双脚,方始消了胸中一口恶气。
说时迟,那时快,胡楠已是一个“鹞子翻身”,跳了起来。长剑随着他跃起之势反手刺出,喝道:“你和姓全的是好朋友,陪他去吧!”那姓马的
军官魂飞魄散,只道胡楠也要斩他的双脚,拔足而逃。可是他跑得再快,却不及胡楠出剑之快,剑光过处,只听得一声惨呼,这次是那个姓马的军官,给胡楠一剑削掉了他的一条臂膊!
五个军官,两死两式伤,没有受伤的只有一个华丰,败得可是比“四僧”、“四道”更惨了。华丰又惊又怒,喝道:“大伙儿齐上,这小子胆敢拒捕杀官,咱们还和他讲什么江湖规矩!”
胡楠纵声笑道:“我早叫你们并肩子上了,谁叫你们不听我的说话?”
他虽然豪气干云,但以寡敌众,敌手又都不是泛泛之辈,可还当真不易应付!
“五官”虽然只剩一人,“四僧”、“四道”尚未如何损伤,徐原的师弟伤得最式,也不过是右手的轻伤,左手还能使剑。华丰加上四僧四道,总共也有九人之多,论本领,单打独斗,或许不及胡楠,相差也是有限,胡楠只应付他们三人联手,已是为难,何况他们另外还有六名高手相助。何况,徐原和他的师弟也还能使出毫无破绽的剑招?胡楠要同时应付这许多高手,又怎能还像刚才那样轻易的击破他们的剑招。
片刻之间,胡楠已是被困核心。九个敌人,三式围困,把胡楠围得无隙可钻。最内层的是华丰和徐原师兄弟,攻守配合,严密非常。泰华人间和两个藏僧把九连圈挥舞得接成一个圈圈,防他突围。最外层还有两个剑法奇诡的四姑山派道士和一个藏僧压着阵脚!
胡楠被困核心,气力渐渐不加。幸而华丰等人对他神妙莫测的剑招也都还有些顾忌,他们以为胜券在握,自是不愿太过冒险进招,故此胡楠还能勉强支持。这些人打定了主意,只待耗尽胡楠气力,那时何愁不能将他擒获?
正在吃紧,忽听得华丰喝道:“什么人,给我站住!”胡楠把眼望去,只见一条人影,来得极快,看清楚了,原来正是那个刚才打了他一记耳光的翩翩公子。
华丰猜不透他的来历,见他年纪轻轻,也不放在心上,想道:“莫非是大营里新来的小军官,今天轮到他下乡巡查!”驻扎红巾军的明军大营,由于防地乃是新收复的“匪区”,是以每天都要派出若干干探,到四乡巡视,侦查“余匪”。这些干探多半由职位较低的军官充当,穿的当然也是便服了。华丰料想敌人决不会这样大胆,胆敢独自来救胡楠;但一个小军官料想也没多大本领,用不着他来帮忙,是以喝他“站住”。
胡楠知道这人本领甚高,但也猜不透他的来意。心里想道:“他已经知道我的仇人是汤扁仁,刚刚他还打了我一记耳光,料想他是不会帮我忙了。最多是袖手旁观,让我和明朝的小楼咯斗个两败俱伤吧!”
岂知双方都没有料中,那翩翩公子并没“站住”,反而来得更加快了。只见他身形一晃,疾如鹰隼穿费,眨眼之间,已是闯进最外一层的包围圈,藏僧喝道:“你这小子,也太不知自量,这里有你插手的地方吗?”那翩翩公子蒲蒲说道:“是吗?”话犹未了,只听得“唰”的一声,手上已是拿了一条软鞭,马地向那藏僧扫去。
藏僧武功不弱,虽是出其不意,百忙中也还能够挥杖抵挡,但仍是迟了半步,只觉虎口一麻,那翩翩公子喝道:“你给我滚开!”说时迟,那时快,藏僧手中的九连圈已是给他的软鞭卷去,这个水牛般身躯的藏僧跌了个仰八叉!
与那藏僧同在外圈的两个四姑山派道士这才知道来人乃是劲敌,连忙抽出
身来,联剑攻击这个少年。齐声喝道:“好小子,你要来找死,老道就成全你吧!”
那翩翩公子又是一声蒲蒲他说道:“是吗?”突然把软鞭卷住禅杖往前一送,这条九连圈有一丈多长,给他用劲飞出,那两个道士怎躲得开?只听得“”的一声响,左面道士的长剑已是给锡杖碰落,右面那个道士本领较高,慌忙一矮身躯,平剑一挑,把锡杖拨转一个方向。
这两个四姑山派道士以剑法奇诡见长,想不到未能施展,就给对方用这个“蛮来”的打法破了。其中一个长剑坠地,双剑合壁已使不成。翩翩公子得理不饶人,挥鞭如风,噼啪连声,失了长剑那道士给他打得脸上添了两道血痕。还有兵刃那个道士吃亏更大,膝盖的骨头打碎,疼痛难当,虽然还有兵刃,也只能骨碌碌的和衣滚下山坡去了。他是恐怕自己一足已跛,若不趁早逃跑,待会儿要跑也来不及。
那条九连圈转了一个方向,余势未衰,向中间一圈飞去。“四僧”之首的泰华人间把掸杖一立,一招“烽火寥寥”,将飞来的九连圈撩得飞上半天,九个铜环在半空中叮叮的响个不停,直飞出十数丈外,方始跌落山谷。
翩翩公子想道:“这个老僧倒是不可轻敌。”身形飘闪,宛似水蛇游走,说时迟,那时快,又已抢中层的围圈。手起鞭落,向左面一个僧人打去,那僧人连忙移身换步,踏乾门,转坎位,避招进招,翩翩公子鞭如电闪,倏地一转,又向右面那个僧人打去,那僧人也是连忙移身换位,踏巽门,转离位,避招进招。
只听得一片震耳欲聋的金陶交鸣之声,两根九连圈碰个正着,两个僧人也撞个正着,骨碌碌的都滚下了山坡!原来翩翩公子年纪虽然很轻,却也和胡楠一样,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他看出两个僧人的步法,算准了打向他们的一鞭,他们必须如此闪避,恰好就要撞个正着。
泰华人间大怒喝道:“好小子,胆敢伤我门下!”翩翩公子笑道:“我还要伤你呢,你瞧着吧!”使出软鞭鞭法中的一招“阳关折柳”,软鞭打成一个圈圈,向泰华人间的颈项便套。泰华人间喝道:“好小子,欺我太甚!”禅杖舞得呼呼风响,软鞭给他荡开,竟是落不下来。不过软鞭轻不受力,泰华人间耗了许多气力,却是仅能自保。
胡楠少了两层包围,仅需对付内圈的三个高手,虽还未能取胜,却是可以挥洒自如了。他唰的一剑,把华丰迫退一步,腾出手来,一记劈空掌向泰华人间打去。虽然是在苦斗之后,这记劈空掌也打得泰华人间脚步踉跄。翩翩公子身手何等快捷,乘隙即进,软鞭卷着他的腰带,喝声“去!”借力使力,竟然把他扯上半空,一抖软鞭,把他抛下山坡!
此时只剩下内圈的三个高手,华丰挥舞双笔,抵挡他的软鞭。论真实的本领,华丰还要稍胜于他,不过他却是先声夺人,令得华丰不能不微有怯意。
华丰欺近身来,翩翩公子的软鞭几乎给他的双笔夹住。翩翩公子喝道:“你会点穴,难道我就不会?”软鞭倏的从双笔缝中抽出,抖得笔直,点向他胁下的“渊腋穴”。华丰大喝道:“好,我就和你比比点穴的功夫!”他是一等一的点穴高手,左笔一拨鞭梢,右笔已是指向翩翩公子胸口的“璇玑穴”。
翩翩公子喝道:“武功不拘一格,只是擅长一门,焉能算是高手?”身形游走,软鞭卷地扫来,忽而屈曲如环,忽而伸直如笔。十数招中,已是变换
了好几种打法。他的软鞭不但鞭法奇诡,还可以当作判官笔使,当作小花枪使,使出的招数,也是往往出人意料之外。华丰喝道:“不是高手,也能赢你!”话虽如此,但见翩翩公子的软鞭矫若游龙,神妙莫测,心中已是不禁微有怯意,哪敢轻敌?
剧斗中翩翩公子使出“连环三鞭”“回风扫柳”的绝技,唰、唰、唰,风声呼响,卷起一团鞭影,向华丰下三路扫来。华丰见他来势甚劲,不便硬接硬架,急急一提腰劲,身形平地拔起,跳起一丈多高,双笔交叉压下。
翩翩公子正是要争这瞬息之机,摆脱华丰的缠斗。华丰双笔压空,说时迟,那时快,翩翩公子己是旋风似的从缺口扑出去,唰的一鞭,打那个正在和胡楠恶斗的徐原。
徐原是当单派的有数人物,焉能着他暗算?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水中捞月。”疾的一塌身,手中长剑,已是使出“苏秦背剑”的招式,护身迎敌。
鞭风剑影之中,只听得有个人一声惨呼,血流满面,一只耳朵,竟然给翩翩公子的软鞭扯了下来!受伤的是徐原的师弟。
原来翩翩公子仍然是用声东击西的打法,他情知徐原难于暗算,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徐原一塌身形,他的软鞭恰恰从徐原的背上卷过去,拿捏时间,不差毫厘,徐原固然没有给他打着,他的软鞭也避开了徐原的剑锋,疾卷过去,打了个圈圈,只一拉就扯断了徐原师弟的耳朵。
翩翩公子突击得手,蒲蒲说道:“你助我一掌,我报你一鞭,谁也不欠谁的人情!”这话是对胡楠说的。胡楠刚才以一记劈空掌,助他打败泰华人间;如今他打了徐原师弟一鞭,也助胡楠破了当单派的镇山剑法。翩翩公子说了这几句话,一个转身,刚好迎上了脚尖刚刚着地的徐原。
他这几句话不但令得华丰感到有点奇怪,胡楠也是颇有啼笑皆非之感了。
华丰奇怪的是,这翩翩公子和胡楠说话的口气,竟然像是外人,胡楠则在心中苦笑:“原来你和我联手对敌,却还在心中恨我。你帮了我的大忙,却不许我帮你的小忙,这分明是不愿意把我当作朋友了。”
以胡楠的本领,本来就可以击破徐原师兄弟的“剑招”,加上了翩翩公子助他的这一鞭之力,胜得自是更加快了。徐原的师弟被他扯掉一只耳朵,虽然不是致命之伤,也痛得他心神大乱,胡楠的快剑己是攻破他们的防御,徐原的师弟转身就跑。
胡楠喝声“着!”唰的一剑,向徐原刺去。徐原横剑一封,使出十成内力,图与胡楠一拼。哪知胡楠早已料到他有此一着,身形微动,闪过对方剑锋,“啪”的一掌打下,劈着徐原的虎口,将他的长剑打落。只见白光一闪,徐原也是像他的师弟刚才一样,血流满面,掩面飞奔。原来他吃的亏比他的师弟更大,一只左眼已给胡楠刺瞎。
徐原师兄弟都已负伤而逃,华丰如何还敢恋战,当然也是跑了。
“四僧、四道、五官”,死的死,跑的跑,一场血雨腥风过后,山头式又归于宁静,只剩下胡楠和那翩翩公子两人。
翩翩公子蒲蒲地瞅着胡楠,神情甚为奇怪。胡楠纳剑入鞘,上前施礼,说道:“小弟胡楠,多谢兄台救命之恩,请恕冒昧,敢问高姓大名。”
少年蒲蒲说道:“我和你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必通名道姓?”
胡楠碰了一个钉子,苦笑说道:“你救了我的性命,我总应该向你道谢
的。”少年哼了一声道:“你以为我是特地来救你的吗?”胡楠怔了一怔,说道:“不管你为了什么,你总是帮了我的大忙。”少年蒲笑一声,继续说道:“要不是你曾经对这里的老百姓做过好事,
我才不会帮你的忙呢?”胡楠说道:“其实我也没有做过什么好事,只不过前两天帮了贺猎户一点小忙。但他们也帮了我的忙的。”
翩翩公子说道:“我们讲究恩怨分明,贺猎户是我的朋友,你救了他们夫妻,所以今天我来救你,这不是为了你,只不过是替他们报答你的恩惠。恩怨两清谁也不欠谁的情。你不必谢我,我也用不着谢你了。”说罢转身就走。
胡楠快步越过他的前头,叫道:“兄台,且慢!”翩翩公子俊目斜睨,蒲蒲说道:“你不许我走,是不是想要和我较量?”胡楠说道:“小弟哪有恩将仇报之理,只是想请兄台帮一个忙。”翩翩公子眉头一皱,但却说道:“论理你救了贺猎户夫妻两人,我今日帮
你的忙似乎还未足相抵,不过,我和你并非一条路上的人,我也不能随便答
应你。好,你先说吧,究竟是什么事情?”胡楠说道:“兄台可是盟军中人?”翩翩公子眉毛一扬,说道:“是又怎样?”胡楠说道:“小弟正是想要找盟军,不知兄台可肯指点?”翩翩公子蒲笑
说道:“哦,原来你是想要我告诉你盟军藏在哪里?”胡楠说道:“难道你还不能相信小弟不是胡人爪牙?”翩翩公子哼了一声,说道:“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不是死心未息,
还想去杀汤扁仁?”胡楠说道:“那是另一件事情??”话犹未了,翩翩公子已是厉声喝道:“究竟是也不是?你先说个明白!”
胡楠不由得气往上冲,心里想道:“你不肯告诉我那也罢了,何必如此盛气凌人!”但转念一想,这个少年毕竟有恩于己,只有忍气吞声,说道:“不错,我和汤扁仁是有一雷梁子,非得找他算帐不可!你若因此恼我,我也无话可说,不过,我可以对天发誓,我找盟军,决无坏意!你不相信,我也不敢求你帮忙了!”说罢便走。
哪知这次翩翩公子却追上来,喝道:“且慢”胡楠负气说道:“有何指教?”翩翩公子道:“你为什么要找盟军?”胡楠说道:“盟军的蒲、高两位头领是家师好友。”
翩翩公子似是好奇心起,问道:“令师是谁?”
胡楠说道:“我有三个师父,大师父厦地鹰已经死了,二师父常恩界,三师父陈楚生,他们一年前遭遇横祸,迄今未卜死生。二师父曾经和我说过,他和红巾军的盟军头领蒲强、高霖两位大侠,交情都还不错,叫我可以投奔他们。”这话不假,不过,常恩界在盟军中最好的朋友还是汤扁仁,这个,胡楠可是不便和他说了。
翩翩公子面色略见和缓,说道:“原来你是常恩界的弟子,这位前辈的名
字,我倒是曾经听得人家说过。”胡楠喜道:“那你可以告诉我了吧?”翩翩公子忽道:“常恩界是你师父,胡海是你何人?”胡楠想不到他单刀直入的便问这个他最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当下呆了一
呆,涩声说道:“什么人都不是!”
翩翩公子道:“那你为什么放走了他?”
胡楠更是吃惊,心里想道:“难道他早已躲在这儿,偷听了我那不成材的爹爹和我所说的话?”
翩翩公子见他吃惊,甚为得意,接着说道:“你休想抵赖,我看见胡海从这山上走下来,他的武功和你相差甚远,若不是你有心放走了他,他焉能跑掉?”
胡楠始松了口气,道:“不错,是我放走了他。我有难言之隐,你别迫我??”
翩翩公子蒲笑道:“我才不稀罕知道你的事情呢!”但却忍不住又再问道:“你要杀汤扁仁也是有难言之隐么?”
胡楠咬牙说道:“不错,但这和盟军并不相干!”
翩翩公子峭声说道:“你错了,你对百姓做过好事,是以我要帮你。但汤大侠做的好事更多,你怎能杀他?胡海却是明朝鹰犬,不管他是你的什么人,你也不该善恶颠倒!”
胡楠给他说得心中一动,不过,他心头的结却又怎能这样容易解开?这刹那间,他转了好几个念头,终于还是负气说道:“错了我也不能改变主意,最多在杀了汤扁仁之后,我陪他死掉!”
翩翩公子道:“那更错了!怎能同一天死掉两个有用的人。哼,往你有一身高强的武功,心胸却是如此狭窄!”
胡楠心乱如麻,不觉发了狂似地叫道:“你别管我行不行,你不懂,你不懂??”
翩翩公子说道:“好,你高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管你!”接着蒲笑道:“你的武功虽然很高,谅你也杀不掉汤扁仁!我告诉你吧,他和盟军一起,如今大概是在南海的凤凰岛深山之中,你自己去寻找他们吧。”
胡楠叫道:“你上哪儿?”
翩翩公子道:“你怕我向汤扁仁通风报讯吗?哼,你也太看轻汤大侠了,你以为他会怕你寻仇?”
胡楠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原来他给这少年打了一记耳光,又骂了一顿,但不知怎的,对他却是甚有好感。而这“好感”,并非仅仅因为他曾经救过自己的性命。
翩翩公子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胡楠讷讷说道:“我不想说了,说出来恐怕你对我更多误会。”原来他是想和这少年结伴同行。这少年既然是盟军中人,他在红巾军的事情办妥之后,想必也会回到盟军所在的地方。但想到这少年对自己误会甚深,而自己又难于解释,他焉能答应和自己结伴同行?是以胡楠只好打消这个念头,话到口边,强自咽下。
翩翩公子好奇心起,眼睛望着胡楠,说道:“说来听听,也是无妨。我不怪你就是。”
胡楠暗自嘲笑自己一时的冲动,想道:“他正在恼恨我和汤扁仁作对,我还要求他带我到汤扁仁所在的地方,这不是异想天开吗?我真是太幼稚了。他不骂我一顿才怪。骂不打紧,只怕他还要误会是安有什么坏心肠呢!”
翩翩公子说道:“咦,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扭扭捏捏,倒像个大姑娘了。爽爽快快他说吧。”
胡楠给他这么一说,更是不好意思说出来了,当下,低下了头,说道:“其实我并没有坏心思,只,只不过想和你交个朋友。”
翩翩公子忽地脸上一红,说道:“你为什么想和我做朋友?”胡楠说道:“因为你对我好。”
翩翩公子板起脸孔,说道:“我早和你说清楚了,我是为了贺猎户夫妻救你的,谁对你好了?”
胡楠说道:“我知道。不过我也并非仅仅因为你曾救过我的性命,我才觉得你对我好。”
翩翩公子脸上更添了两分红晕,说道:“我打了你的耳光,你还觉得我好?”说至此处,不禁噗嗤一笑。
翩翩公子没想到,胡楠给他嘲笑之后,反而十分诚恳的和他说道:“不错。我知道你打我的耳光,是为了想我好。可惜我有难言之隐,不能听你的话。但你的好意我还是很感激的。”
翩翩公子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胡楠说道:“不知道。”心想:“你连姓名都不肯告诉我,叫我如何敢问你的来历?”
翩翩公子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谁,我也不知道你是谁,你只凭猜想以为我是好人,假如我不是呢?”
胡楠说道:“我知道你一定是好人的!”翩翩公子摇了摇头,又是噗嗤一笑。
胡楠不觉愠道:“我是诚意的,你笑什么?”
翩翩公子正容说道:“我笑你太过容易相信别人,将来会吃亏的。你要知道,这世上的好人固然很多,貌似好人的伪君子也很不少。好比胡海就是一个。二十年前,他曾经被人当作勇士经中人物,可怜蔡女侠蔡凤蝶也上了他的当,以至遗憾终身。”
胡楠听他说到自己父母头上,心里好生难过,想道:“听他的口气,似乎知道我的家事。难道妈妈当年并非甘心情愿嫁给爹爹,而是受骗的么?”随后又想道:“这少年认识汤扁仁,他知道我的家事,那也不足为奇。爹爹固然不能算是好人,不过汤扁仁和他有仇,造些捕风捉影的谣言来低毁他恐怕也是有的。”
要知胡楠虽然气恨胡海,但还以为胡海是他的父亲。做儿女的纵然知道父亲不对,也总是不高兴听到别人当着自己的面说的。也正因此,胡楠本来要向这少年打听一点关于自己母亲生前的事情,也不愿意开口了。
翩翩公子继续说道:“再说,你能够相信我,我也未必能够相信你呢。”
胡楠涩声说道:“我知道,你对我的误会,我是没法给你消除的。好,算我说错了话,你既然看不起我,我也不敢妄欲高攀了。咱们各走各的吧。”
翩翩公子忽地嫣然一笑,说道:“谁说我看不起你,要是看不起你,还会和你说这许多话?不过,或许我对你是有误会,但愿以后你的行事能够消除我的误会。”
胡楠心里苦恼之极,蒲蒲说道:“我非找汤扁仁算帐不可,我的行事是决计不能让你消除误会的。”
翩翩公子笑说道:“世间事变化无常,往往出人意料之外,这可说不定呢。正如你所说,人与人之间,大概总是难免有所误会。不过天地宽广得很,一点无关大局的恩怨,我看也不必老是放在心上。你说是吗?”
胡楠无可奈何,勉强说道:“多谢你的金玉良言。”
翩翩公子笑道:“好,但愿你真的能够把我的话当作良言。时候不早,我可要走啦。经过今日一战,敌人不会放过你的,你独自一人,武功虽高,处境也很危险。要是你的事情已经办妥,我劝你也是早日离开此地为宜。”
关切之情,现于辞色。翩翩公子终于走了。胡楠目送他的背影渐去渐远,没入费中,不觉呆了好一会了。
山风吹来,胡楠瞿然一省:“这人真是奇怪,他不愿和我做朋友,却又对我这样关心。他一会骂我,一会儿又安慰我。说呀说的,不知为了什么,又突然会脸红起来,真是令人莫名其妙。”想至此处,不觉又是暗暗好笑:“他说我像个大姑娘,我看他才是像个大姑娘呢!”
胡楠自小得到三个师父的爱护,但却从没有过一个朋友,是以在他见了这个和他年纪相若的翩翩公子之后,不知不觉就起了渴欲求友之心。也正是因此,他刚才才会那样“幼稚”,明知自己会给对方误解,却也抑制不住自己想要和那少年结伴同行之念,几乎要说出来。
翩翩公子的背影已经不见,胡楠不禁颇为有点怅惆的心情了。“我自己的事情已经够烦恼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我丝毫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却去想他作甚?”胡楠心中苦笑,慢步下山。
天边抹着一片晚霞,是临近黄昏的时分了。宿鸟归巢,不时从他头顶飞过。
“这些鸟儿,在天空自由自在的飞翔,何等快乐。为什么我却要有这许多烦恼?嗯,还是他说得对,天地宽广得很,心胸放宽一些,或许就会少却许多烦恼!”他不知不觉忽地又想起那少年说过的话,自己也不禁哑然失笑。
他在山溪旁边停下脚步,目光被水里的游鱼吸引,心道:“咦,这里也有弓鱼!”好像见了老朋友一样欢喜。
原来弓鱼是云南洱海的特产,是一种有着怪脾气的鱼。别种鱼都是顺水而游,只有弓鱼是逆水上游,永不回头。胡楠和师父住在苍山,这种弓鱼常从洱海逆游,沿着苍山十八溪的溪流,游上苍山之顶,游不上去,就弓着腰射向前面,怎么样也不退后。“弓鱼”的名称,就是由此而来。
胡楠在红巾军的山上发现也有弓鱼,不觉又是欢喜,又是一阵伤感。想道:“大师父之仇未报,二师父、三师父生死未卜,妈的遗志也有待于我去完成,我纵使遇上什么难堪之事,也不该就此颓唐!”
鸢飞鱼跃悟天心,胡楠吐出胸中闷气,精神一振!
“天地宽广,我是应该在宽广的天地之中,多少做出一点有益于人的事。不过,我家和汤扁仁这笔帐我还是要算的,假如我发现他当真是盟军里的害群之马,我还是要把他杀掉!”胡楠怀着矛盾的心情,走向新的天地。
凉秋九月,边关草衰。不久前在红巾军还是温暖如春,如今在这南海高原之上,却已是寒风刺骨的时候了。
在这高原上的山区,一个年纪不过十六八岁的少年,正在冲风冒雪,独自前行。这个少年便是胡楠了。他是从红巾军取道川北,经过甘肃的玉门关,来到南海的。
虽然边关草衰,但在这红楼山上,山色仍是美得难所言宣。那是一种“壮丽”的美,“苍劲”的美,秋天的天空似乎特别高,尤其是在这高原的山上。高原上的云也特别多,远远看去,山云相接,简直分不清哪儿是山,哪儿是云。
山间一路都是森林,下面大都是胡树、桦树和云彩;高处则是原始森林的落叶松。在这秋未冬初,野草衰黄的季节,山上到处是瑰丽的彩色。除了常绿的树木在积雪的映照之下,依然闪着光亮的葱绿以外,还夹嫩黄、鹅黄、绛红、赭红和枫叶红,那是树木、野草和岩石的颜色,还有那满山长着的小灌木冻得发紫,从远处看去,就像整个山头都铺着玫瑰花似的,当真是令人目眩神摇!
胡楠不由得欢喜赞叹,心里想道:“我从前住的钟乳群,当然是天下奇景,但来到这边关的高原,却是方知天地之大!怪不得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了。”
正当胡楠欢喜赞叹,目眩神迷之际,忽听得马铃声响,回头一看,只见两个军官,正在并辔驰来。山路崎岖,前面那个军官扬起马鞭,噼啪作响,远远地就贬喝道:“浑小子,不要性命了么。还不赶快给我滚开。”
那两匹骏马,跑得有如风驰电掣,话声未了,已是来到胡楠身前,而那一鞭亦已朝着胡楠打来。
胡楠心头火起,不躲不闪,索性站在路的当中,只待他的皮鞭打到自己的头上,便要将他拉下马来。
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只听得呼呼风声,那两匹马忽地跃起一丈多高,竟然从胡楠的头上跳了过去。原来这两匹坐骑,乃是久经训练的战马,不用主人驱策,自己便会越过障碍。
挥动皮鞭那个军官几乎跌下马来,不由得甚为恼怒,说道:“这小子真可恶,我真想回去给他一顿鞭子!”
后面那军官笑道:“何必和一个浑小子计较,咱们还有公事待办呢!”
前面那军官心念一动,说道:“你说他浑,我倒觉得他浑得有点古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