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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山下,市里,有个女歌手在十字街头练摊卖唱。
一堆人聚在那儿听,我们三个--易健、水仙和我--由此经过,也和旁人一样停下脚步。
她很年轻,有点胖,相当俏丽,她拔弄着琴弦唱起来,像煞有介事地转动着眼珠,仿佛一位名家正在演唱高难度的乐曲。
她低下头,下巴收向脖颈,以便从丹田发出最深沉的音符。
她让自己的嗓子变粗,发出一种老蛤蟆的嘶哑的嗓音,一种不知从哪儿发出的腹语声(这是戏剧的夸张方式,是表演悲剧片断时的艺术绝招)。
易健向她投去愤怒的目光。
“啊!怎么搞的!”他说,“可这种声音是??(他惊讶之中竟找不到恰当的词),可这是??这是魔鬼的声音呀!??”他几乎让这个小人儿骇坏了,瞧了我一眼,急于想知道我的看法。
加之他今天情绪不佳,我可怜的易健,因为出门的时候,我强迫他戴上了一种他所不喜欢的帽檐翘起的草帽。
“你戴这个挺合适,易健,我保证。”
“是吗?你说的,你??可我觉得,它像一只喜鹊窝!”为岔开这女歌手和这顶帽子的烦恼,正好有一支队伍,像是送葬的行列,从街那头向我们走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些身穿黑色袈裟的和尚,神态和基督教神父相仿。
随后过来的,是队列中的主角--死者,坐在一种非常雅气的、封闭着的小轿里。
轿子后面是一群阿妹,她们笑吟吟的脸蛋藏在像是面纱般的东西下面,手上捧着做佛事用的花瓶,里面插着银纸花瓣的假莲花,这是仅限于丧礼上用的。
接着是一些漂亮太太尾随其后,她们娇媚动人,在以鲜明的色彩画着蝴蝶和仙鹤的阳伞下,尽量忍住笑?? 他们走到我们跟前了,必须给他们让道。
水仙突然装出一副应景的表情,易健发现了,忙摘下自己的喜鹊窝??真的,从这儿经过的是死人!我把这一点给忘了??这里面的丧礼气氛是那么少??这支队伍将爬得很高很高,在连山之上,在遍布坟茔的青山之中。
在那儿,人们将把这个倒霉的老好人葬在地下,上面是他的轿子,他的花瓶和银纸做的花??至少,这可怜的死者将待在一个惬意的地方,享受那迷人的美景?? 他们还会回来,一半真欢笑,一半假悲哀。
明天,他们就再也不想这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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