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也许只有在家里才会让人感觉最有安全感。一进家门,洛秋便歪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就又是刚下包车的那一幕:
一下包车便见张扬跺着脚像在那站了像好长时间似的,直觉告诉自己,他在等黄艳媚。洛秋刚要开口,只见他迅速转向了那边,车上正走下黄艳媚郭红。张扬那举手投足间分明就是当初面对自己时的样子,那一刻又那么清晰地上演着。洛秋的心凉透了:他应该看到自己了,难道连打个招呼的缘分都没有了?的确是最好的朋友!再看黄艳媚郭红脸上那么灿烂的笑,就犹如这冬日午间头顶上的太阳般,感觉不出一丝的暖意。低头迅速从他们身边走过,但愿先上一辆车,好错开与这群闪亮的欢快同伴同行……
“洛秋啊,买两袋盐去吧,妈妈给你炒米饭。快去快回。”妈妈从厨房里探出身子。
洛秋答应着坐了起来,在镜前整了整头发。
小区的自由市场围绕着两个方向。进入市场,洛秋买了盐便漫无目的地逛着,这样的轻松已多日不在。至拐弯处,便开始进入服装小饰品生活杂品等的摊位区。洛秋一抬头,被不远处的情景惊呆了,只见张扬黄艳媚又说又笑的一副游玩状。回转身之际,已与张扬的目光相遇。洛秋加快了步子,只想躲得远远的。
黄艳媚只顾着盯看两边的衣服,并未察觉出什么。张扬做换手状,抬高了手臂,企图用包挡住黄艳媚的视线,做无意状地说:“这只手都酸了。”
“那我提着吧。”黄艳媚伸手要去接。
“我这一换手不就得了。”本来张扬就怕遇到洛秋,偏偏就遇到了,如果不是黄艳媚非要执意来这里一家新开的外贸服装店,张扬是绝对不会与她同时出现这里的。回头见洛秋已转过了街角,随口说:“我去趟厕所,你等我一会儿。”黄艳媚头也不抬地答应着。
洛秋几乎小跑起来,心里堵的难受,似乎只有远离这里才会抛开这种感觉。刚停下脚步想歇会儿,怎料张扬就到了身后。张扬喊她,她也不理。张扬一把抓住洛秋的胳膊说:“你这是干嘛?回避我吗?听我跟你说。”
“我愿意跑,有你什么事儿,这么宽的马路,各走各的。放开我。”洛秋狠狠地瞪着他。
“我和她只是巧遇,没别的。”张扬一副无辜状。
“你们怎么着跟我无关,你也犯不着跟我说,我要回家,你再不松手,我可喊啦?”洛秋威胁着他说。
张扬拦在她面前:“听我说,我真的跟她嘛事儿都没有。”
“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们俩都诚心多坐四五站地到这来,还说巧遇,骗三五岁的孩子倒行。快回去吧,一会儿人家等急了。”绕开他,洛秋便迈开了步子。
“既然这么说,我算是卸下了一个包袱,以后也不用担心你了。”
一听这话,洛秋住了脚,盯着他的脸说:“谁是你的包袱?你把自己当嘛了?我告诉你,自从你提出分手之后,我轻松极了,来来去去再也不用躲躲藏藏了,跟家里再用不着撒谎了,跟同学们在一起更坦然。你听明白了吗?”
“我真佩服你。”
“用不着!”洛秋看着别处。
“那以前都是假的了?”
“对。”洛秋觉得大大地出了一口气,接着说:“我该走了,再见。”
直到不见了她的背影,张扬才回到黄艳媚这边。她正着急地东张西望呢,见张扬垂头丧气地走来,说道:“我正准备找人到厕所里捞你去呢。”
“要是不蹓了,我们就回吧。”张扬接过她手里的包,边走边回想着与黄艳媚相处的全过程。不知道自己做出今天这样的选择是不是受了她们班男生的撺掇。最对不住的是洛秋,心里清楚得很。
“这么半天,还不如我自个买去呢,这工夫你都该吃完饭了,看来是不饿。”妈妈埋怨着。洛秋什么也没说。
吃着饭,妈妈又说道:“要么去看场电影儿吧,感觉你最近总是闷闷不乐的。”
“有什么好看的。”洛秋心不在焉地说。
“你最喜欢林青霞演的《滚滚红尘》。最近报纸上总有这部电影的评论。”妈妈似乎早就读懂了女儿的心。
洛秋想起了三毛,想起了她那漂泊的旅程,想起了她在沙漠中地老天荒的爱情故事。而这部电影却是林青霞主演。两大看点。
“您陪我去吧。”
“让你哥去吧,我哪爱看那种电影。”
“您要是不去,那我也不去,在家陪您。”洛秋本来心气儿就不高。
“唉,这孩子,好吧,咱这就走。”
电影院离家不远。洛秋早就听卢珊珊说起过这部电影,今天一定好好感受一下。
眼前章能才与沈韶华亲呢的镜头让洛秋想起了张扬,不想让他出现在脑海中,却不能。
“妈,我不想看了,咱回去吧。”
“看场电影一个人就得十二块钱,中途退场,太不合适了,说嘛也得看完了。我说不来吧,你非拽着我。这不挺好看的吗,听说还得过台湾的什么奖呢。”妈妈尽量压低着声音。
“金马奖。”
“甭管金马奖金驴奖,反正得看完喽,看吧,这就快完了。”见妈妈是如此安然之态,洛秋没再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