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遇难
车子驶来,她先钻进后座,吩咐琪花:"小妹,你坐前边。"
梁光远让琪花也坐后座,自己与司机同坐。
方若诗不出声,上下打量琪花,琪花也不出声,眼睛看着窗外。
渐渐地,这精明的吉特灵小姐看出苗头来,只见琪花手腕上一只极薄四方白金表面上写着PP两个字母,她一怔,会是真的吗?
不禁有点懊恼,新湾人真讨厌,学了左加国人那套阴沉,又美其名曰含蓄,真看不穿他们底细:这个穿白衬衫卡其裤的少女究竟是谁?
这时,梁光远开口了:"方组长,我同你介绍,林琪花是我同事,刚自蒲南大学回来,她舅舅是周飞羽。"
那方若诗僵住。
说也奇怪,方小姐反应奇快,脸色突变,忽然满脸笑容,转过头来:"唷,来了生力军,琪花,我是方若诗,母校是南科。"
琪花只胡乱说:"久仰久仰。"
小梁向她眨眨眼,琪花微微笑。
车子驶到地盘。
一定是下过雨了,一地泥泞。
梁光远一下车就叫苦:"怎么已经开始清拆?"
半条街已经拆掉,铲泥车已经逼近那所祠堂。
琪花穿着矿工靴,一点也不怕,下车直走过去。
她明白了。
两帮人对峙,来拆旧屋的一帮人,连机器被公安拦在一角;反拆迁的又是一帮人,正破口大骂,双方都已歇斯底里,言语难听之极。
祠堂门前有一副中式棺木。
琪花看得呆了。
出了人命?
梁光远答:"不,唉,你不知他们手法,这是一种恫吓。"
琪花走近一看,只见棺木上用红漆楷书写着"韩承恩收"字样。
这时方若诗与公安交涉:"这算是什么世界,这样招呼外商?我要求道歉,立即把这班刁民赶出去!"
附近停着的一辆田螺车,有火烧痕迹,已严重焚毁。
很明显,冲突已变成械斗。
再走近一点,只见十来个中年人手挽手静坐祠堂前,怒目相视。
琪花看着他们,忽然转过头,与小梁低头商量起来。
这时正逢秋老虎,日头蒸晒,地盘污水沟恶浊味上升,非常难受,小梁一身是汗,只见他不住点头。
片刻他走开,叫人把铲泥车驶出地盘。
那帮抗议拆迁的人呆住了。
方若诗顿足:"时间已经迫切,工程赶不及做,需巨额罚款,你们搞什么?"
小梁说:"方组长,由我负责,清理现场,把田螺车及棺木搬走。"
这是暴徒行凶证据!
派出所会处理。
忽然有人抬来几箱矿泉水及汽水,还有小食。
琪花蹲到那帮人面前:"请问,谁愿意出来讲话?"
忽然有一口痰朝她飞来,琪花闪避不及,正中胸前。
琪花叹口气:"不说话,谁会知道你们想怎么样?在这里坐一辈子也不管用,放下成见,诚心谈判是正经。"
忽然有人站起来:"我来说话。"
这种场面,其实同环保人士抗议伐木差不多。
我们这里的人,都姓荣,祠堂有近两百年历史,我们不能看着它被拆掉。
可是,建筑商已付出地价,向有关人士作出合法赔偿。
那是官商勾结,并无征询我们意见。
你们可是想发展商再补地价?
不,宗祠无价。
法律是法律。
那代表露出极痛心的样子来,堂堂大汉,忽然落泪。
琪花轻轻推开祠堂大门。
两扇门足有二十尺高,榫头仍然灵活,一打开,天井落下的一线阳光照在青砖地上,出奇宁静幽美,琪花忍不住走进去。
外头闹得天翻地覆,祠堂里头却这般幽静,始料未及。
琪花虽不姓荣,却也毕恭毕敬。
大汉跟在她身后。
琪花看到一排排神位,密密麻麻写着名字,每一块都代表一个人,祠内横梁大柱,本身就是历史文物,但是在一个有五千年历史的国家,一间小小两百年的祠堂算是什么。
琪花细细察看,对建筑物的设计与陈设有说不出的喜欢。
她问:"祠堂里没有女性?"
是。
为什么?
那大汉一怔:"规矩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