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花回到家里，脱下衣服挂起。 她妈妈走进来，缓缓卸妆。 她说："半个世纪过去了，科技真有进步，光是化妆品，不知多贴服，搽厚些也不觉，同从前浮在脸上的干粉不一样。" 妈妈想说什么？ 我只是闲聊，翁太太患乳癌，只需要一种药丸，不用电疗化疗，你说医学是否太进步。 琪花点点头。 她母亲又说下去："华太太前些时候请大家喝茶，澄清说，她女儿雪情尚未生养，雪情结婚才半年云云，真是守旧，我同她说，何必介意别人说些什么。" 琪花不由得赞道："妈妈思路不同。" 你看人家丽家界金像影后罗茨金，未婚，怀着第二胎，也不透露谁是孩子亲生父亲，同头一胎一样，独自抚养，她又是同性恋人，又怎么样呢。 琪花笑出来："那是很极端的例子。" 周女士说："你要是决定不结婚，我也不怪你。" 琪花吁出一口气："我想出去散散心。" 你舅母说，塑料商人卢生有一架专飞中空的私人飞机需要装修，你有无兴趣？ 听上去很具挑战性。 新湾没有私人飞机场，飞不出来，无处可停，排场就比不上内地了。 下星期我会找舅母谈一谈。 第二天一早，琪花出发去探访弟妹。 琪语、琪言在园子里玩垒球，球打到樱花树梢，花瓣纷纷落下，像下了一阵樱花雨。 琪花自计程车下来："喂，你们两个！" 琪语眼尖："姐姐来了。" 两个人过来紧紧握住她的手。 钟淑珍闻声出来，三分讶异，两分欢喜。 琪花微笑问："好吗？" 琪花你真是个明白人，大人有大量。 琪花失笑："哪有你说得那样好。" 她捧出巧克力蛋糕："同弟妹一起住几天吧，我去收拾客房。" 琪花点点头，她正是为琪语琪言而来，乐得争取更多相聚时间。 琪花发觉地库里有几位老太太坐着看杂志报纸，喝茶聊天，她好奇地问："家庭聚会？" 钟淑珍笑了："我义务帮她们洗头剪发，她们觉得我手工不错，纷纷要求义务服务。" 那多好。 最老一个客人85岁。 还有外国人呢。 可不是，我现在远近驰名，有记者来访问过我，我正学染发烫发，以便拓宽业务。 每天招待几个客人？ 只收四名，已经预约到下个月。 琪花笑起来。 也有例外，上星期六，某老人院送来十个客人，连琪语都得加入帮忙。 琪花沉默一会："有约会吗？" 钟淑珍答："我不热衷，我今年36岁，两个孩子了，人家贪图我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是有点寂寞吧。 是，但一出这道家门，只有更加危险。 有缘分的话，也不要拒绝。 钟淑珍只是苦笑："上次拒绝你父亲借贷--" 他又东山再起，非常活跃，过去的事，不用再提。 他每天傍晚都会同琪语他们谈上三分钟电话。 是吗，那多好。 琪花看着钟淑珍细心地服侍老太太们，女佣在一边帮忙，地库音响设备播放着一首时代曲。歌手轻轻唱道："我曾为你许下诺言，不知何时能实现，想起她那小小的心灵，希望只有那一点点……" 靡靡之音，小城风味，琪花又笑了。 忽然琪言走下来说："姐姐，门外有人找你。" 谁知道我在这里。 他说他叫梁大哥。 琪花立刻跑上去。 你怎么来了？ 梁光远站在门口微微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你可以到我妈的公寓去住。 琪言却说："这间屋子五房三厅，加游戏室、书房，欢迎梁大哥留宿。" 钟淑珍出来招呼："是琪言未来姐夫吗？" 梁光远发觉林朝辉还算有良心，他的家眷，心灵虽然寂寞，肉身却不必挨苦。 女佣已把他的行李拎上楼去。 琪花说："上来看看。" 两个人站在露台上看海景，只见园子里花千树，一阵风来，紫藤花瓣纷纷落在琪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