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同样的黑夜,同样的小巷。
尖锐的救护车声划破了漫长寂静的夜空,使得原本漆黑的楼内亮起了几盏昏暗的灯光。
几个身穿白衣的人从车内走出,将一名重伤的男子抬上了担架。
救护车呼啸着离去,小巷恢复了方才的宁静,几盏昏暗的灯光也熄灭了。
蓝国医院。
年轻的钱思齐护士今天值班。看了看手表,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宵夜,肆意大嚼起来。一般在这个时候,病人们都睡了,她只要老老实实地呆在岗位上一切就ok.当她吃完宵夜,准备趴在桌子上小睡时,几名医生抬着一个担架,上面躺着一位头破血流的青年男子,还没等小钱发问,医生们便将他送入了急救室。
“这人怎么了?”钱思齐拉住了一位刚来的医生。
“好像脑袋被人打破了,不过看样子问题不大,就是出了好多血,我们得赶快给他缝个针,包扎一下。”
钱思齐见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便扭过头回去打盹儿了。
——
医生们折腾了将近两个多小时,才将那名男子的伤口处理好。当他们将男子转入病房时,他的意识已逐渐清醒。
“小钱,这里先交给你了。”钱思齐被一名医生叫了过来,此时正是她查房的时间。
“你醒了?想不想喝水?”她见那男子睁开了双眼,茫然地看着自己。
钱思齐还是给他倒了杯水。
“你头上的伤怎么弄的?”钱思齐指了指他缝针的地方。
男子皱了皱眉头:“我这是在哪里?”
“医院,你受伤了,得住院。对了,明天一早去交一下押金。”钱思齐提醒道。
“我……为什么会受伤?”男子一脸迷惑的表情,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十分陌生。
钱思齐一下子警惕起来:“你是说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受伤?”
男子茫然地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家住在哪里?”
男子依然摇头。
钱思齐的心里暗叫不好,立刻唤来了其他的医生。
在一番检查后,他们得出的结论是:外伤已无大碍,但颅内受到了震荡,产生的血块导致暂时性失忆。
这个结论让男子听得一头雾水,但好在也大概明白了自己是怎么一回事。
“喂,他这样想不起来怎么办阿?连家属都不知道是谁,咱们怎么联系阿?”钱思齐担忧道。
“别急,先过两天,再想不起来咱们就直接跟公安局联系,让公安局帮忙找不就行了么。”李医生说。
折腾了许久,时间已是凌晨。
待医生和护士们尽数离去后,男子自己躺到了床上。
他想得却只有一个问题:我是谁?
恍惚中,他感觉自己做了个梦。在洗手间内,镜子前正站着一个人。他也要用镜子,于是便静静地站在那人后面等候。可是不知过了多久,那人还是没有丝毫离去的意思。他终于不耐烦地走上前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那人缓缓地扭过头,当他看到那人的脸时,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
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就在男子即将晕倒的那一刹那,“另一个自己”的嘴唇动了动,他隐约地听到了三个字:姚靖语。
姚靖语?那是我的名字吗?
——
这天,柳琴一早就来到了单位,继续做着隔夜剩下的报表。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的勤奋,而是经过了昨晚的折腾,她彻底失眠了。偌大的房间另自己觉得恐怖,于是天刚蒙蒙亮,柳琴便出门了。路上她特地绕过了昨晚那条小巷,绕了非常远的大路步行来到单位。
这个时间,单位没几个人。柳琴注意了一下,高海还没有来。不过这么早,他还没到是正常的。昨晚二人一口气跑了老远,直到确定后面没有人追上来才停下。他们心底都非常担心的,就是那个男人的死活。高海还是个大男孩,知道自己闯了祸异常的紧张,柳琴本来打算报警,或者叫辆救护车来将这位男子救走,可在高海的苦苦哀求下,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毕竟人家是为了救自己才闯下大祸。之后经过协商,决定将此时保密,不让第三人知道。一方面保护了高海,另一方面也给柳琴省去了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一想到如果自己进了警察局,哪怕只是做个口供,一向对自己有成见的刘义一定会趁火打劫,给她下马威。
柳琴将所有的恐惧和担忧都转到了眼前的那份报表上。她什么都不去想,拼命的工作,于是在刘义到达办公室时,等待他的是一份已经完成的报表。
“你……昨晚一夜没睡?”刘义惊讶地看着柳琴的黑眼圈,似乎没有想到她会来的那么早。平时就算她不迟到,也总是比刘义晚来些。
“睡了一会儿。”柳琴避开他的目光回答:“刘总,报表做完了,昨天您交给我的所有任务我都完成了。”说着便将“作业”递到了刘义手中。
刘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报表,又看了看柳琴,仿佛刚刚认识眼前这位小秘书。然而惊讶之余,他并没有夸赞柳琴什么,只是冷冷地说:“噢,那就好,这是你的职责。”
柳琴早已习惯了刘义的不讲理,见他这么说,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丫头,是不是吃错药了?”刘义自言自语着,没有注意到钱穆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阿美?什么时候进来的?”刘义立刻放下手中的报表,背过身去抚摸钱穆美光滑的脸颊。
钱穆美小嘴一撅:“早就来了,你呢,只知道看手上的那些破文件,人家进来了还一点都不注意,哼。”
“好啦好啦,我这不是看到了么。”刘义将头伸了过去,想要给钱穆美一个香吻。
钱穆美闪开身子,拿起了桌子上的报表:“她做的?看起来还不错么,怎么不夸她两句呢?”
“嗨,她早就该这样,有什么好夸的。”刘义不以为然地说。
钱穆美将手上的报表放下:“我看是你剥削人家吧?离董事会还有这么久的时间,你非让她现在就把报表做出来,还给了她这么多工作,最后连一句辛苦了都没有……你的态度……很值得怀疑……”
“值得怀疑?”
“凭良心说,她就是笨点,能力还不错,人长得也挺漂亮的,你到底为什么这么讨厌她?”
刘义眼珠子转了转,庆幸心底最机密的地方没有被钱穆美窥视到:“除了你,我其他女人连看都懒得看。”说着便伸出手想要抱住钱穆美。
“哼,就会花言巧语,还不知道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呢。”钱穆美身子一转,躲开了刘义的怀抱。
“乖乖,别的你都可以怀疑,但不能怀疑我对你的真心……”刘义刚想搞另外一个“突然袭击”,不料桌子上的电话在这时不合时宜地响了。
“喂?”刘义被扫了兴,及不情愿地拿起了听筒。
“刘总您好,我是夏经理。”
“噢,小夏,什么事?”刘义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
“那个……能不能让你们部的小高过来一下?我昨天把一份文件叫到他手里让他去弄……”
“噢,没问题,你等一下。”
放下电话,刘义唤来了柳琴,让柳琴去找高海。柳琴踌躇了半天,才慢悠悠地来到了高海的办公室前。因为高海是实习生,没有个人办公室。柳琴便问了问办公室内其他的同事,又望了望高海那空缺的座位,终于确定他还没有出现。柳琴有钟预感:高海今天不会来了。
办公室内,刘义和钱穆美还在打情骂俏。
“刘总,小高还没来。”
刘义不情愿地松开穆美:“还没来?”
“恩……我觉得他可能是生病了……”柳琴试图解释什么。
“怎么搞的,病了也不请个假……”刘义不满地嘟囔着:“诶?你怎么知道他病了?”
“噢……这,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他平时从来不会这样,今天没来那就一定是病了。”柳琴紧张道。
好在刘义正在和钱穆美搞着眼神的“互动传情”,因此并未注意到柳琴的反常。
“好了好了,不来就不来吧,这里没你事了,你回去工作吧。”刘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柳琴便转身准备离开,走之前,钱穆美冲她微笑了一下。
回到办公室,柳琴的心情十分复杂。高海到底怎么样了?此时她的心里竟然升起了一丝愧疚感。要不是为了救自己,他现在完全不必这样担惊受怕。仔细回想了一下,柳琴忽然意识到,高海对自己原来是那么细心。假设不是他跟踪自己,那么她现在也许早就成了昨晚那个流氓的“美味佳肴”了。
柳琴拿出手机,拨了高海的电话。
没有人接听。
虽然这早在柳琴的预料之中,但这仍旧令她感到无所适从。正在柳琴胡思乱想时,刘义一通电话,又将她推入了忙碌的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