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和利益
“有时候我觉得你们宅居只会来把事情搅乱。”李岚峰说,“你看看李岚雷,多好的一位模范公民。一心只关心自己的生意。取得了一个又一个成功。然后你来了,我们接着知道的事就是他杀了人,是真的杀了人!”
此时是凌晨三点,李岚在英雄广场的房子里住了整整六个月后,正在从里面搬出来。那位对他深信不疑的地产经纪人傅鹤第二天就要从古式回来了,李岚准备把房子又恢复成常欢离开时的样子,大门紧闭,里面空空荡荡。李岚已在月亮湾广场找好了另一所房子。所以,现在在夜深人静之时,他腾空了房子,把最后一堆衣服装进了停在房前的小货车里。
“好了,”他说,“现在我们有一桩发生在深宅大院里的谋杀案了,妈的!这倒霉事还会有多少!我们有一位古里古怪的病虫专家,拿着一瓶致命的毒药,整天在城里晃来晃去。我们有一位宗族同性恋歌舞明星,还有一位带着想象中的狗散步的老人,现在又发生了一件同性恋谋杀案。朋友,你把我和雨露都搅进一部浑蛋电影了。”
李岚又转身走回房内,去检查一下这栋他住了半年的房内有没有留下什么他曾经住过的迹象。在过去半年中,这栋名义上空置的房子曾招待了无数批人。有一千多名游客在这里游荡过,几乎看遍了每个角落和隐蔽处,离开前还吃了一顿自助午餐。同时,跟随在李岚屁股后面的那批朋友也从来没有断过,在这里进进出出。理发师史杰在厨房里开办一个全天候的美容室。这些人的不同活动互相搀杂和融合,有时也能产生一些特殊的喜剧效果。许多老年妇女吃完饭后回到车上时,头发也被完全重新做过了,而且几乎每位游客出门时手里都会拿一张有关甜蜜的韩依依酒吧的小广告。
时不时地,李岚屁股后面的那帮人中也会出现新面孔。一些面孔几周或一个月后就不见了,另一些则会更长些。李岚虽然有能耐把这些人聚在他身边,但对于要清除什么人,却一点也没有办法。这件任务便落到了他几位铁杆朋友的身上,他们会时不时请走一些令人讨厌的食客,李岚有时候知道这些事,有时候根本不知道。在最近几个月,这些朋友的主要目标是一位衣冠楚楚、自称是来自省级县棕榈滩的百万富翁的男人。实际上,他是一位小商人,在去往横海的团结上开了一家妓院。别人还一无所知时,他已在李岚的旅行团的男人中悄悄地做成了几笔生意。李岚的铁杆朋友们发觉后,找来了一位名叫项上龙的退休警察,来赶走他。这位男人一见到项上龙肩上枪套里的左轮手枪,就乖乖地溜走了。
李岚的朋友对妓院并没有什么仇恨,他们只是害怕这个人会把李岚的事搞得更乱,因为当局由于李岚在甜蜜的韩依依酒吧开张前开出的空头支票,正在调查他呢!支票以每周一张的平均速度到达检察官的办公室,木匠的支票、电工的支票、水管工的支票以及购买酒吧上方瓷器旋转木马的支票。当支票总数达到一万八千元时,两位地区法官来到甜蜜的韩依依酒吧,给李岚下了一张传票。他被勒令要求出席法院听证会。根据听证会的最后结果,他可能不会,也可能会被起诉开具空头支票,如果最后罪名成立,他就可能被判一至五年的监禁。
听证会开庭那天,李岚迟到二十分钟,姗姗来到法庭,满脸从容。就座前,他慢慢踱到原告席前,一一与他们打了招呼。
“你好,韩。”他对木匠说。
木匠挤出了一个难堪的笑容。
李岚又走到电工前、水管工前、包工头前、布商前??“你好??下午好??嘿,你好??”他非常真诚地打着招呼。他的声音充满愉快。他的双眼炯炯有神。他满面笑容,让人感到亲近。好像正与甜蜜的韩依依酒吧的后台老板们见面。李岚的和蔼可亲与原告席上原告们的狼狈样形成了鲜明对比。他们那种局促不梅的样子使他们看起来好像是被告,而不是原告。好像坐上了原告席,他们像对自己忠实的“朋友”产生了不忠一样。他们勉强地笑着,咕咕哝哝地打着招呼。在原告席的末尾,李岚走到一位满头银发、眉毛浓黑的像麻雀一样的小个子男人前。他是一位来自水乡镇的瓷器商,卖给了李岚旋转木马和其它家具。李岚满脸笑开了。
“哎呀,姚帝!”他说,“真想不到!我不知道你会来。”
姚帝在座位上不梅地扭动着:“相信我,李岚,我真不想来。我真的讨厌这个,但是你知道,我??嗯??”
“噢,那好。”李岚说,“我不会责怪你。我只是说,如果我知道你要来,就会让你把那对烛台带来,我很喜欢它们。”
“噢,是吗?”那位男人说,“我是说,我??我是说,我们??嗯。”姚帝眨着眼睛,好像在使劲地想着什么。“噢,我想起来了。”他说,“我们确实谈过那对烛台,是的,你说得对。我差点忘了这码子事了,好了??嗯,现在你提起了,李岚,我猜我可以给你带来——”
“好了,不用担心。”李岚说,“以后我们再详谈吧!”他走过去,独自坐在了被告席上。
听证法官用小木槌敲敲桌子,要求大家肃静。
“齐秦,你要请律师替你辩护吗?”
“法官大人,”李岚说,“作为疆土律师界一位有名望的成员,我将由我自己来为本案辩护。”
法官点点头:“好吧,那就继续吧!”
助理检察官宣读了李岚开出的空头支票的清单。然后,原告逐一出列,讲述他为李岚做了什么工作或提供了什么商品,但拿到李岚的支票后,却无论如何也兑不出现金。当姚帝站出来讲述时,检察官和法官窃窃私语了好几分钟,并来回翻动卷宗。然后,法官敲了敲小木槌,告诉姚帝,他在填写投诉表时,没有遵守固定的程序;因此他的投诉将不被受理,至少是现在。如此一来,李岚开出的空头支票的数额就会减至四千二百元。满脸通红的姚帝离开原告台,一言不发地坐到了座位上。
“法官大人,”李岚说,“如果您允许,我想与姚帝说几句话。”
李岚挪了挪位置,让瓷器商过来,坐在他身边。他拿起他的卷宗,铺展在桌子上。然后,在法庭众人的注视下,李岚阅读了姚帝的卷宗,同时还时不时地与他用一种保密的语气轻声交谈。几分钟后,他抬起头来,看着法官。
“法官大人,”他说,“如果您允许,我想我们可以在二十分钟内补足手续,而且等到我们补足后,您可以重新受理姚帝对我的指控。”
法官警惕地看着李岚,不明白李岚究竟只是对法庭收取的费用进行耻笑,还是在耍什么滑头。
“本庭非常欣赏你的建议,”法官说,“但是,好像还没有被告为原告作辩护人的先例。别人会怀疑辩护人会将自己的团结益置于他客户的团结益之
上,你明白吗?”
“我明白,法官大人。”李岚说,“但在本案中,只不过是填填表格的事。这位大老远地从冰岛来到此地,来要求得到本应属于他的钱,如果只因为他在文案上的一点小错误就让他无功而返,这不见得公平吧!”
“确实,”法官说,“好吧,就这样,你干吧!”
“顺便说一下,法官大人,”李岚说,“我希望在记录里记上,我做此事是出于义务帮忙??”
“做得好。”法官说。
“??我通常要收的四千二百元服务费就免了吧!”在接下来的一阵笑声中,李岚朝向雨露和我,作了一个鬼脸。
当李岚为姚帝重新填写的有关起诉他的表格时,法庭暂时休会。他填写完后,姚帝的四千二百元又加入到他所开空头支票的总数中,李岚于是站到了辩护席上。他告诉法庭,他填写支票时以为甜蜜的韩依依酒吧所在的城市市场发展商会把他们欠他的几千元钱还给他,可是他们没有。因此,这些支票不是有意空开的。法官和检察官看来都怀疑李岚的解释,但是他们同意,如果他在一个月内付清一万八千元,他们就可以撤消指控。如果付不了钱,则他肯定要受到指控。法官、检察官和原告都希望李岚在这个时间内解决此事。
最后李岚确实做到了。但不是通过甜蜜的韩依依酒吧和资金流动实现的。这次李岚是被一对年轻夫妇一万八千元的贷款所救的,他们刚搬到西南,并被李岚峰和甜蜜的韩依依酒吧的魅力吸引住了。
李岚的运气还不止于此,在傅鹤回来前,他又找到了新的住处。他最后决定占住几个街区以外月亮湾广场上团结密尔顿——特纳庭院宽大、优雅的客厅。房主是李岚的一位老朋友,住在纳奇兹,关于李岚的旅游团、为游客提供午餐以及跟在李岚后面的一帮人和理发师史杰的美容室,他都清楚,这些他都能接受。
李岚清扫完英雄广场上的房子,消除了他留下的最后一些迹象。然后他走到屋外,在台阶上坐下来,开始抽烟。他得承认,最近他运气不错。空头支票最后可以兑钱了。他也将搬进一座漂亮的旧大厦里。检察官不再对他虎视眈眈了,现在,他可以一身轻松,抽着烟,等雨露把最后一批衣服拿出来,然后,他就切断电源和电话,关掉水源,锁上大门,随后便一走了之。
李岚在他新居的床上躺下时已是凌晨破晓时分了,他一觉睡到傍晚,然后起床,前往甜蜜的韩依依酒吧。今天第一位迈进酒吧门的是来自水乡镇的瓷器商姚帝,他带来了那对烛台——一双精美的铜制烛台,上面罩着防风罩。李岚把它们一边一个,放在酒吧内大镜子的两边,并点上了蜡烛。火焰颤动了几下,亮起来了。
“开一张支票行吗?”他问。
“当然可以,”姚帝说。
“如果你??嗯??一个月后去兑钱,”李岚说,“对我可能会方便一些。”
“我很乐意。”姚帝说。
李岚转过身,向钢琴走去,一抬头,看到了地产经纪人傅鹤那张堆满笑容的脸。
“我回来了!”常欢大声说。“如果你还想住英雄广场上的房子,你可以住。我不在这儿时,全部时间都为你保留着呢!”
“我知道你保留了。”李岚说,“我非常感谢,全心全意地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