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忆校窗三载·恍然相悟痴心
二人来到看车处取出自行车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不高。
“你回去吧。”韩英丽对梁英德说。
“我送送你吧。”梁英德说。
“太阳还老高,你送还要偏那么远路,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偏的路再多我也要送,不送我不放心,英丽,就让我送吧。”
“既然你要送,那我也就不能推辞了,那咱们早点走吧?你送我后还要回家,天黑了我更不放心。”
于是二人骑上自行车,串过去梁英德家的路,走上了一起去韩家庄的路。
二人走着,韩英丽问:“回家要是爸妈再不同意我怎么办?”
“英丽,”梁英德说:“你别担心,二姑她一定会想办法的,她会想办法说服你爸和你妈的。”
“你认为能吗?”韩英丽象有些自卑,要想再问下去,但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就又说:“要是能说服了那当然就最好了。”
“英丽,不要灰心,我想一定会的。”梁英德说。英丽听了再没吱声,两人又向前走了一段路,韩英丽说:“英德,我想下来咱们一起步行走会。”
“好啊,那咱们就步行走。”梁英德说。
于是二人从自行车上下来,默默地向前走了一段路,韩英丽问:“英德,有一个问题在心里很久了,今天我想问问你。”
“好啊,什么问题?你就问吧。”梁英德说。
“在初中的时候,有很多次,你瞅我,我一看你,你就扭头转到一边,有时分明是故意和别的同学去找话说,对我好象一点感觉也没有,我不知道你的心那时是怎样想的,难道你是故意告诉我是在疏远我吗?既然是这样,为什么又会有今天?我那时的心里真不服,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是不是我那时在你这个文艺委员的眼里根本没有看起?”
“英丽,”梁英德恍然大悟:“这个事我现在向你道歉,我没想到你会这样想,我对那时的行为给你心里带来的伤害向你道歉,我很对不住你,我当时的举动可能让你产生了误会,我现在可以向你坦白地说,我那时是一种错误心理,我的这种心理让我这样做了之后,过后我也很后悔,我那时就是想着不让你认为我在看你,怕让你认为我的心不正,我怕你光再对我看法不好。特别在毕业的时候,我的心里更后悔,并且十分矛盾,我想向你表白我的心,我又怕你会感到太突然,不但不会答应我,而且还会永远给你留下坏印象。毕业后我一直在想,我那时怎么会这样?我那时确实是十分矛盾的,我那时即想看你却又不敢看你,就怕万一被你看到怪我,我那时确实感到自己就象一个小偷,即想着偷看却又不想着让人认为,就怕让你认为了会不高兴,所以我就变成了那样,别的再心里什么也没有,那时我确实非常仰慕你的为人,并从心里是那么喜欢和爱你。英丽,话既然说起来,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我能问吗?”
“当然了,你问吧,不管什么问题,只要我知道的,今天我都回答你。”韩英丽说。
“那好,我问了?英丽,咱们上初中的时候,你有时看我,我有时偶然看到你,你不就立刻低下头,不就又故意去看别人,看上去很象故意不理我若干次都是这样,你是不感到我经常爱看你讨厌我?故意让我知道我在你心中并不受欢迎。”
韩英丽一听,一下子恍然大悟,却长长的叹了口气,眼里几乎要落泪,说:“唉——,没想到那时是这样,都别问了,咱们再都别问了,那时让人感到是多么天真啊?把心内显露的一点也没有掩盖,却又感到自己在耍聪明,纯是笨瓜一个,给对方造成了误会却都不知。英德,这些咱们都再别说了好吗?现在我们互相这么一提,不说我们想想也都就明白了。既然在毕业分手时,你的眼神那样留恋不舍,你为什么只用眼神而就不能用嘴来说呢?”
“我那时确实没有勇气,心里真不愿意就这样再不能天天一起想出了,我见你不断地眼神留恋地看我,我心里也真不是滋味,可我怕自己万一是多情在你心里引起误会,伤了你的心,怕给你心里永远留下坏印象的心理在作怪。”
“唉,多么胆小多虑的英德啊,你的胆也太小了,又太傻了,胆小的可爱,也多么傻的可爱,不可多得的男人。”说着韩英丽又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唉——你胆小的让人即恨又爱,如果那是你用嘴说出来,或许那时就不是这样了,那时没有······”韩英丽把话又咽了回去,再没有往下说。
梁英德听了默默的低下头,脸通红,只跟着韩英丽继续往前走,而说不出话来。
“英德,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
“你问吧。”梁英德低着头说。
“英德,你那时在级部里学习那么好,老是前五名,你为什么自己不去考高中?不去考中专?而要回家?我都为你感到可惜。”
“唉——”一提起来,梁英德难过的叹了口气,“英丽啊,我不是不想,可是我不能,那时我的父亲已经早没有了,是哥哥在外地挣钱邮回来供我上初中,哥哥在父亲去世时也被迫从初中下来了,自己到外地去打工,哥哥在外地那时还又要谈恋爱,我上高中或中专还要花更多的钱,我母亲自己白里黑里一个人忙家里所有的活,你说那高中中专我还能上吗?英丽,那你当时也学习那么好,也总在班里前十名,你为什么也不去考高中?为什么也不去考中专?”
韩英丽听了,十分难过,她长叹了一声:“唉——!我那时为你感到可惜,不解,可没想到自己也是这样。我那时是因为我爸爸,是他不让我上了,他说女孩子上学只要识个人名就行了,用不着再上高中花那么多钱,他说中专也没啥意思,我为这个伤心难过了好几天,可是爸爸还是不能答应我让我继续再上。”
梁英德听了,心情十分沉重而难过。韩英丽的心也几乎想着哭,这一对同病相怜的人,此时,而又是那样因为了解而悲伤。
前面拐过一个弯,路旁池塘有一座,塘水清清不见底,英丽触景心更悲,一个念头涌进她的心头,她说:“英德啊,假如有一天,我忽然淹死在池塘里,你会怎么样?”
“英丽,你怎么会这样问呢?不会这样,不会的。”
“假如会呢?你会怎么样?”
“我,我会池塘里面把你寻,同死池塘来相会。”
韩英丽听了脸猛然红了,说:“傻英德,你太傻,我值得你这样吗?”
“我和你生死不离,你若死了,我怎能独自活着?”梁英德说。
前面忽然飞起鸟一对,双双惊鸣着飞向远方。韩英丽突然触景情更伤,说:“鸟儿成双同纷飞,今日梁哥与妹同路行,不是妹无情,实乃胆小的梁哥实太傻。这样的傻哥哥我怎能与他共度一生,我劝哥哥及早把头回,免得独自对天空伤悲,休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梁英德一听,听出话中之音,感到意外,忽然间他就象在梦中当头被打了一棒,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相信这些话突然间是从英丽的嘴里说出来的,于是他傻呆呆地瞅着韩英丽,脸上奇怪到几乎天真的没有掩饰,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英丽此时这是在说什么,在干什么,他不相信英丽会突然变了心,突然对他说出如此之言,他此时的大脑似乎已经空白了,什么也找不到了,他觉着英丽真的会这样么?怎么突然象换了一个人,全不是她了。似乎这话也越来越不往好处说了,难道她一直在玩弄自己吗?他心里即恼又爱,最后还是恼中生爱爱代替了恼,忽然泪光满面,语里生悲:“英丽呀,我叫你,你能答应吗?你这话是真的吗?你这是啥意思?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我的心里头实在是太爱你了,曾然以前我有千错万错,全是我不好,你也不应该我今天对你说了实话就这样对我吧?我那不好只要你给指出来,我马上就改,如果我的错你确实不可原谅,你给指出来错在那里,我回头碰到池塘里淹死了也心甘,那时我死了心里也明白,也知道到底是啥错让你不可原谅。”
韩英丽听了忽然泪珠滚滚,接着咬牙说:“没有人让你去死,没有必要让你明白,从今以后你我各自东西,各走各的路,以前咱们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权当都是做梦。你以后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你我各不相欠,谁也不应该为谁去悲去怜,这是我自己情愿,我不能舍所爱而去从不爱痛苦一生。”
梁英德听了,句句道是韩英丽是在说他,句句似钢针在扎他的心,他痛苦难堪,他流泪望着韩英丽。韩英丽虽流泪满面却仍咬牙切齿,梁英德忽然见她这副面孔,再也忍受不下去了,他猛一回头直奔池塘。
韩英丽初时连连急叫英德,一见他头也不回越跑越急,一下子惊得慌了,猛然放声大哭大叫:“你要死让我先死了吧。”其声音又惊又大又急,似是一下子震疼了梁英德的耳朵,和他的心,他一下子站住猛一回头,见韩英丽直向一棵电线杆撞过去。他见了一惊,忙猛转身直冲向韩英丽。韩英丽的头几乎快碰上电线杆时,梁英德一下子拦腰抱住了她。韩英丽一惊,回头一看见是英德,一下子惊得扑到梁英德身上。梁英德连忙似触电似地松开手闪到一边,韩英丽先是呆了一下,又惊得放声哭起来,“英德啊!你原谅我吧,刚才是我不对,是我玩笑开得太大了,我不该这样考验你。”
梁英德一听,心里似是一下子如释重负一样,猛然踏实了许多。虽是有惊却无险,便转悲为喜说:“英丽呀,你刚才把我吓坏了,太让我痛苦了,我都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你说出来的。”说着,心里似经受住了考验胜利过关后一样高兴,脸上展露的笑容是那么轻松而纯真。
韩英丽见梁英德突然高兴的象一个天真的孩子,心就似碎了。难怪英德这样,她的内心世界梁英德又怎么会知道呢?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梁英德都会看成是真的。她不忍心再这样了,不忍心再去伤爱她这样深的梁英德了,只有盼望着她的爸爸不会拆散他们。她说:“英德哥,刚才的一切就当没有发生,你可别老是记在心里恨我啊。”
“英丽,你这说那里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是一个即聪明又心好的人,我也高兴我用我的真心经受住了你的考验。”
韩英丽笑了。此时她的心似再是什么也不想了,不想一切的笑了。笑着,她见这时忽然阴上天来,就说:“天不早了,别再下雨,你还有那么远的路,咱们骑上走吧?”
梁英德一看天果然阴上来,象雨就要立刻下来,就说:“好。“
二人再骑上自行车,向前赶了一段路。这时天忽然电闪雷鸣掉起雨点来。三月的北方的天本就寒冷,二人见一下雨就忙找处躲雨,且喜雨没立刻下大,韩英丽忽然记起前面转过一个山嘴,有个凉亭,就说:“英德,快走,前面拐过去有凉亭,快到凉亭避雨。”
二人急忙骑着自行车往凉亭跑,拐过一个弯凉亭隐隐就在眼前。乌云飞快满天上来布满天空,大地霎时黑下来,似大雨立刻就要上来,这时路上似乎再没有行人。二人急匆匆奔进凉亭,刚放好自行车雨就倾盆而降。
二人眼巴巴望着如水注般的雨,这时觉着身上好冷,大脑似乎也跟着清醒了许多。梁英德脱下一件衣服披在韩英丽身上,韩英丽不披,脱下来又给他披上。他又脱下来她不披不行,硬是给她披上。也可能男人比女人抗冻,在这种关键时候总是男人脱下衣服来给女人披上,也可能在这时男人会觉着这样心理平衡,和自己更象个男人。
“雨不知啥时才能停?”她发急地说。
“下吧,反正有这凉亭,再下也不怕。”他毫不在乎地说。
她瞅瞅他,见雨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心里也再不去想别的了,也不急了,反正已经这样了。她这样一想,反而觉着心里轻松了,似乎一切的一切就似过眼的云烟,不复存在了。现在存在的只有她和梁英德,再没有别的一切,眼前更没有一个别人。她再望望梁英德,梁英德仍是很专情地望着雨。一会儿他很自然地说:“好大的雨,昨天也没看天气预报。”
“我看了,我知道今天有雨。”
“那你没带雨衣?”
“我们两个都没带那不是风雨同济吗?”
“也是,多亏了有这亭子,要不雨下这么大,真不知该怎么办。我道不要紧,关键是你,要是淋了雨我心里实在看不下去。”
“你就会说好听的,若没有这凉亭淋着也不就淋着了?难道你不怕雨我就会怕吗?”
“也是,只是我心里不愿意那样,幸亏有这凉亭。”
“你知道这凉亭是怎么建的吗?”
“怎么建的?”
“这个山路,就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好长好长,每当走进这山路遇着有雨又没处躲,就同我们一样,到了夏天天热走这山路,走的累了又没处歇脚乘凉,所以有聪明的人就想出这法在这里建了这个亭子,雨天即可避雨夏天天热又可乘凉。”
“噢,原来这样,这凉亭建的好,建的好。”梁英德不住的叨念。
“咱们别光叨念这凉亭了,反正这阵子雨也一时半会停不下来,咱们也走不了,咱们干脆再谈点别的吧。”韩英丽说。
“谈什么呢?”梁英德问。
“我不信你就无话可说,上学在学校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我们刚见面赶集的时候你也不是这样。”
“是啊,上学那阵心里没有这样复杂。”梁英德说:“那时就象一个孩子,想得简单,做的也简单,盼望的事情也简单,可如今,一切的一切都不是那么简单,都不是那样了。就拿你我来说吧,还不是有那么多阻力?你爸爸反对,你妈也跟着不同意,一切都不那么简单,都不那么容易。这一切都要去转变,去等待,等待着你爸你妈回心转意。这一切,时间老人都会做到,我就这样认为。”
一提起这些韩英丽就觉着心里烦恼,她此时不想着再自寻烦恼,就改变话题说:“英德,上学的时候你一爱唱歌二爱作诗,两样都胜我一筹,今天歌也唱了,我也听了,可诗还没作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