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都罗红的家。家里的摆设全部进行了调整。罗红的所有东西都归类专门放到了储存室。成功的卧室也调整到三楼，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将陈瑶的卧室也安排在三楼，与成功的卧房一墙之隔。二楼因为没有安排任何东西，所以，从那时起，罗红家的二楼基本上停用。 成功一看房间布局，明白了罗红父母的一片苦心。但他自己知道，无论未来与陈瑶如何，他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在罗红的家与陈瑶有任何亲昵的举动。这既是因为罗红，也是因为罗红父母，更是他内心那道似乎永远无法逾越的心理障碍。 陈瑶自然明白罗红父母安排的深意。她不敢想象与成功会在罗红父母眼皮底下有任何亲昵行为。虽然作为一个女儿她已经做到最好，但毕竟有些东西是无法做到的，比如跟罗红父母撒娇，遇到不喜欢的事情与罗红父母顶顶嘴，赌赌气，所以，她也不知道未来该如何继续。不过比起远在美国的单相思，她觉得幸福，毕竟相爱的人就在旁边，而且每天可以见到，跟那种撕裂的痛苦相比，她彷佛生活在美丽的梦境中一样，她很知足。 成功不仅在罗红家感到压抑，在公司，他也缺乏了过去的激情和冲动。吴冠希将自己的公司合并到红太阳公司，担任了红太阳公司的总经理。成功记得罗红对吴冠希的评价和她的叮嘱，但他更记得吴冠希在罗红去世前对他说的那句话：需要我，要我的命我也愿意。就这一句话，而且成功绝对辨别得出是否发自真心，他已经没有什么怕失去了，那是在他最爱的女人面前一句真诚的情感的表达。 业务再不像过去那样总是如愿完成，关键是成功似乎也没有了过去的好强性。成功知道，如此下去，他迟早会毁掉一切。可他不是不想改变，不知道何种原因，总是感到力不从心，他觉得非常郁闷。他的自信心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挑战。 陈瑶早发现了成功的情绪，现在她用不着通过罗红父母来传达她的意思。她可以直接找机会表达。 成功不再在一楼阳台看窗外的景色，而是在三楼阳台眺望远方，陈瑶可以经常陪他在阳台坐着聊天。罗红父母几乎从来不上三楼，成功和陈瑶有了更多的相聚的机会。 一个晚风徐徐的黄昏，陈瑶见成功坐在阳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两人静坐了一会儿。陈瑶问：“最近公司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还好。”成功从来不在家人面前谈业务上的事。 “有什么跟我说说，我想，姐在的话你也会说的。”提起罗红，大家都没有过去那么容易引起伤感了。 “我只是情绪上的问题，感到很压抑。”成功说。陈瑶点点头，这点她何尝不是。但她知道，这不是一个容易解决的问题。 “南海市成为了经济特区。我想去南海发展。” “南海？”每天报纸都在长篇累牍地报道南海市的发展，南海市成为了中国经济发展最迅猛的城市。 “北都带给我太多的痛苦和回忆，我觉得我的元气和精力在北都已经耗尽完结。再也聚集不了。” “只要你真的决定，到哪儿都没关系。我会陪着你。”陈瑶轻声说。去南海，陈瑶顿时觉得前面开启了一道明亮的大门，那一定是她归宿的地方。 “所有都带过去？”沉默了一会儿，陈瑶问。 “是啊，我希望如此。”成功叹息一声，“公司和公司业务好办。可我担心爸爸妈妈是否愿意跟着去。毕竟他们在北都呆的时间太久，更习惯北都。” 陈瑶点点头。确实，让罗红的父母跟着成功去南海，几乎不可能，何况罗红的哥哥还在北都。 “可我真的不愿意让他们独自呆在北都。小红是把爸爸妈妈托付给我的。”成功说，“这就是我情绪不好的原因，我想了好久，但无法找到解决方案。” 陈瑶沉吟一会儿，说：“你找时间先跟二老谈谈，如果愿意去最好，万一不去，我可以先留下陪他们。毕竟他们也是我的爸爸妈妈。等你那边安顿好，业务正常后，我可以先陪爸爸妈妈去看看，他们喜欢就留下，不喜欢到时再商量。” 成功点点头：“初期这倒是个办法，而且刚开始去，一切都陌生，我自己也要先开拓事业。” “多久你会接我过去呢？”陈瑶声音有些微微发颤。 借着夜晚灯光，看着陈瑶楚楚动人渴求的眼睛，他想想；“半年？” “我要你肯定。” “最迟半年。” “你保证？” “保证。” “这样，我先探探妈的口风，为你铺垫一下。” “好吧。”成功起身，“晚了，休息吧。” 陈瑶起身，微风吹动着她衣襟，她盯着成功，低声问：“你还记得我的身体吧。” 成功看看她，风吹过，衣服紧紧贴着皮肤。身体的轮廓一览无余，依然那么耸立挺拔，依然纤细的腰肢，依然洁白如羔的皮肤。“记得。”成功说，扭头进入卧室。 陈瑶低下头，回到自己房间。 中午，罗红母亲午休起来，陈瑶陪着罗红母亲在草坪散步。这成了她们每天的固定内容。 陈瑶嘻嘻笑着给罗红母亲讲着各种有趣的见闻和故事。逗得罗红母亲开心大乐。走到一条长木条椅前，陈瑶挽着罗红母亲的手说：“妈，来这里坐，歇一会。” 正好有邻居从路边走过，笑着打招呼：“跟闺女散步啊。” 罗红母亲笑着说：“是啊，今天太阳好，走得远点，坐下歇会。” 陈瑶一笑。罗红母亲看着陈瑶说：“瑶瑶，你没考虑跟成功什么时候把事情办了？” 陈瑶一听吓一跳，忙说：“妈，不急。再等几年吧，反正我还年轻。” “成功最近怎么啦，工作上不顺心？” “你没看我最近总在楼上阳台跟他聊天啊？”陈瑶说，“您也注意到了？他最近情绪不对，非常痛苦。” “怎么啦？” “看来他一时半会无法从姐离开的事实中摆脱，看上去好像没事，但心理上总有障碍。对公司的事情他也没有过去热情，我正准备找机会告诉您呢，这样下去，他和公司全完了。我每天都在宽慰他。他现在倒是冷静了许多。但你知道业务上的事他总也不对人说，他有个想法，将公司主要业务移到南海市去。” “南海市？那不只是试点吗？” “我也这么说。他说正因为试点才能时势造英雄呢。您知道，这方面判断他从来是非常准的。” “既然这样，那去就是了。可以先去试试嘛，不行再回来，你们都去闯闯。换个新地方，可能又能见到过去那个生龙活虎的成功。” “可不是嘛。”陈瑶笑着说。“他烦恼的不就是这事嘛？” 罗红母亲恍然大悟：“你个鬼机灵，还给我猜迷啊。” “你是说他烦恼我们怎么办吧？” “妈，您还用我说啊。”陈瑶嘻嘻笑着。 “你是不是也巴不得跟着走啊。”罗红母亲笑笑，说这话，有点对亲女儿的意味了。 “妈，说什么呢，我是真的从来没有如此悠闲地生活，我才懒得去受那罪呢。”既然罗红母亲说话亲昵近乎，陈瑶自然会顺着说了。 “是的，我去过那儿，热死人，我们北方人根本不习惯。我还真舍不得你走，让他先去吧。如果安顿好了再接你。别跟着受罪。” “我也是这么想呢。”陈瑶笑微微地说。 晚餐。用餐过程，罗红父亲对成功说：“成功，你要去南海市闯就去，不要考虑我们老头老太太。你先去落落脚，好，再把瑶瑶接过去，不行马上回来。” 成功点点头：“爸，我也是想先去看看，报纸上不是总在宣传嘛。“ “那就这样定了。什么时候走，给你践行。瑶瑶，记着到时安排。” “好的，爸爸。” 老爷子从来一言九鼎，这事就定下来。 成功似乎一下子又找到了生活动力，他大刀阔斧制定了公司改革方案。红太阳公司继续留存，但基本上是南海公司的北都办事处。派人马上到南海公司注册公司，选办公地点，招聘员工。一个月后，成功决定启程去南海。 告别宴后，罗红父母似乎要给成功和陈瑶留点时间，老父母俩说出去散步离开。三楼阳台。陈瑶依依不舍地看着成功。成功也有些酸楚。两人静坐了好久。陈瑶问：“北都有什么叮嘱，需要我做的吗？” 成功考虑着说：“有几件事你记着办。如果爸爸妈妈身体有任何问题，马上打电话给我。” “你放心，爸妈的事你不用操心，你就放心去做事吧。” “公司中高层干部部分跟随去南海。但也有部分辞职或没法继续留下。冠希会留守一个月左右，处理善后事宜。如果有什么文件需要签署，你代我签署。我已经告诉冠希。” “我不喜欢跟他交往。成功，我觉得到南海你还是另找一个好管家。” “你也这么认为？”成功发怔地看着陈瑶。 “还有谁这么说？” “你姐。”成功说。他考虑一下，继续说：“好的，你的意见我会考虑，你和你姐都是非常聪明的人，也许旁观者清。既然这样，那签字一事另外想办法。” “再一件事，我给你设立个户头，存一点钱在上面，如果同学和朋友确实需要帮忙的，你可以酌情处理。” “给我钱干什么？我不愁吃不愁穿的。” 成功说：“自然有用。我走了，你又没工作，想买东西总不至于找爸爸妈妈要吧？再说，我虽然走了，我那些朋友同学还在，谁没有个急需的时候。有备无患，用不着你可以存放着。” 陈瑶想想，勉强道：“好吧。” 成功回到卧室，一会儿拿出个存折：“这个你好好宝贵，密码是你的生日和我的生日。” 陈瑶脸一红，她拿起存折打开，借着灯光数，惊叫道；“我没数错吧。三百万？” “别大声嚷嚷，呵呵，怕别人不知道啊。”成功笑道。 陈瑶吐吐舌头，递给成功：“我不拿，太多了，你去南海正需要钱呢。” “说了这是两笔钱。一百万你可以尽管花，已经是你的。另外处理别的事情需要时用的，那个钱超出10万事先告诉我。” “为什么啊？”陈瑶问。 “我怕你凭感觉乱花。”成功笑着说。 “我才不会呢，我去南海你看，我保证一分没花。” “你自己的钱我可不管。” “什么你的我的啊，我都是你的，我记不住。”陈瑶苦恼地说。 “记不住也得记。” “就这样走了？”陈瑶有些伤感地低声说，大大的黑眸在黑暗中分外闪亮。陈瑶这一问，顿时加重了分离的悲切。 “我明早就走了。你多保重。” “一定记着接我的时间啊。”陈瑶咬住嘴唇，饮泣。 “不会忘记的。”成功说着，起身，陈瑶扑到他怀里。成功在她头发上轻轻抚摸了一会儿。欲转身。陈瑶死死搂住他腰，成功低头，陈瑶凑上红红的柔软的嘴唇，成功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陈瑶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间。 向南去，成功精神抖擞准备踏上新的征程。布满荆棘的未来等着他。一颗流星慢慢划过天空，成功凝视着天空，同一屋檐下，陈瑶也看见了它。成功想罗红也一定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