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户名
密码
我的会员
第四十章
  王祁红说,她意指驾驶座,“自从看了电视上的广告,我 就一直渴望能有这样的一辆车。”王祁红故意装腔作势地说,“好不好,爸爸?' 杨浦侧身给王祁红开了车门,“请……” 王祁红钻进去,坐在了方向盘后面,向绕到副座的王德华表示了感谢。等他坐好后, 王祁红说,“能让我开开这车吗?' 杨浦第一次露出了不高兴的神情,“可是保险书……” “不会有问题的!”王祁红兴高采烈地说。“这是手办运动中心的车,而我是中心的 员工,所以不会有问题。” 杨浦看上去有点愠怒。“好吧,要是这样,我们现在能走了吗?' 王祁红炫耀地撞上车门,在方向盘上做了个开车的样子,然后开始调整她的座位。 “太好了!”王祁红说,伸手去要车钥匙。杨浦把钥匙扔到王祁红的手上,然后咔哒 一声打开他的提箱,往里瞥了一眼,很快地就关上。 “那么,”杨浦说,“午餐……” “没问题!”王祁红说,开始开动雷诺车。 当车子从泊位开出来往山下走的时候,王祁红开得很慢。她清楚地记得,那天她在跑 步时就是这辆雷诺嘉年华车在等着她。 “这车很稳。”当他们走在前往村子的混凝土路上王祁红说,“很容易驾驶。” “是的,”杨浦说,“另外它也能跑得很快。”   在去往方林的山顶上,王祁红根据路标把车往右拐。那帮骑自行车的家伙一定骑得 很卖力,因为他们这会儿还在王祁红他们前面。 赛车手在宽阔的马路上排列成长长的一队,进行长距离的绕圈比赛。马路的两边有 些小小的分界物,一排防风林。从砂砾里冒出来的绿洋葱芽就像是从地里伸出来的机关 枪。王祁红和”王德华往前看,能看到正在使劲蹬车的赛手。 王祁红注视着前方,面无表情、令人奇怪地和王德华开始说话,“我的探长,我以前 的上司,认为今晚他将抓住害死瓜兮兮的人。” “瓜兮兮?' “他在一个夜里给溺死了。” “喔,是的。他是一个长跑运动员。 “艾薇薇喜欢他。 “我想我知道这点。 王祁红和王德华开始靠近骑自行车的人。他们一共有四个。好像冯杰和阿朵一直 在努力追赶这一队人。 “这是绿之队队员!”王祁红说。“他们就是那两个我们在接待厅见到的家伙。 王祁红听到杨浦提箱的咔哒声。 “李明说杀死小凯的那个神秘人物一定就是杀了去年那个苏州人和来自黑竹村的 那个四川人的家伙。 “你说的四川人是刘宇翔。 “没错,王德华。 王祁红驾车超过了那4个赛手。在他们前面200米,有另外一队赛手,大概是五六个人。 “他是一个游泳健将,但游得不是最快的。 王祁红按了按喇叭,“他是艾薇薇的一个朋友。 手提箱的盖子打开了。 “他们都是艾薇薇的朋友。都是。 “但都不是像你这样好的朋友。是吗,王德华?你是艾薇薇的护卫。你在保护着艾薇薇, 是这样吗?' 车子慢了下来。前面其中的一个赛手好像拿了一面旗。冯杰和其他的人正从后面靠 过来。 “我已经把每一件事情都搞明白了,王德华,每一件事。我明白了李可·冯杰洛 是怎样几乎在每一次案发时都来到了手办。我知道他还有其它几次来到了岛上。我一直 猜想他说服了王佩·张帮助他,让张用小客车把他带进基地,然后 把他藏在了潜水艇里。” 车子这会儿已经停了下来,他们前后都是自行车和赛手。 “我把所有的事都搞明白了,王德华。我会去找李可。我会去找他,王德华,看 他怎样在夜里鬼鬼祟祟地作案,一声不吭地忍受着嫉妒的煎熬。他认为任何人,任何靠 近艾薇薇的人都爱上了艾薇薇,都应该受到惩罚。我非常准确地知道事情都是怎么发生的。” 冯杰已经从自行车上走下来,正在轻敲车窗。 “那是冯杰,”王祁红说,“他是瓜兮兮的一个好朋友。” 杨浦把车窗摇下来,表情平静得奇怪。 “你看,王德华。”王祁红说。她的眼睛仍直盯着前方。另外一圈的赛手已经把他们 的自行车放倒在地上。“你看我几乎把所有的事情都搞明白了。我明白了事情的动机, 是嫉妒,占有,占有欲。我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人会受到伤害,为什么李可觉得有必要 去杀人。” “你好,王德华。”冯杰说。 “唯一一件我搞错了的事情就是具体是哪个男人。每件事我都弄对了,但我却把人 给搞错了。你知道为什么吗,王德华?你知道为什么我会把人给搞错了吗?' “因为你太笨了?' “不,王德华,因为我在嫉妒。我也在嫉妒。” “喔?' “你知道,王德华,我不喜欢李可,艾薇薇比我更亲近李可。你知道,王德华, 我明白,我明白你做了些什么,明白为什么你要那样做。” “你什么都不知道。” “可我认为我了解你,王德华。王德华,我知道你在撒谎,在欺骗。我知道你今天 根本没有兴趣带我去吃午饭;我刚才一碰到你,我就知道你并不比我对遂宁更有兴 趣。” “你想从车里出来吗,杨浦先生?' 冯杰说。 “不,你什么都不会知道。” “可是你给洛斯哈美奥斯的阿瓜博物馆打了电话,对吗?我给你电话号码了吗?' “你给了,我也打通了。” “然后他们安排你与其中一个护国人见面。” “那又怎么样?' “可是那个电话号码,王德华,我给你的电话号码是甘肃警察总局的。我想你 根本没有打那个电话,对吗?' “可是……” “如果你拨了那个号码……这是一个错误。我给错了你一张纸条。” 冯杰的表情不再平静了。“请下车。” 杨浦瞥了他一眼。杨浦看上去要放弃了。 当王德华出来的时候,王祁红问起了阿布。 “你想知道什么?' “他从塔上摔了下来。是你推的吗?' “你认为是我推的?' “你在那儿,王德华。我想也许是你。但我的探长认为另有他人。有可能是另一个 人,出于某种原因那个人也在塔顶上。另外一个男人。” “你又犯了一个错误。那不是一个男人。 车门开着,王德华回过头,“我想你应该说阿布先生摔了下来。 “是你帮的忙? “我没有。 “那么……” “你自己已经说了,另有一个人在塔顶上。 冯杰咆哮着让杨浦从车里出来。 “不要,冯杰,等一下!”王祁红说。“王德华,那会儿你在楼顶上吗? “我去那儿了。也许我是想帮着这位阿布摔下来。他总是躺在墙那边晒太 阳……”王德华停了一下,“我也喜欢这样,但却是他出了事故,倒也公平。 “我不……” “他让一个裸体的女士吃惊了。女士有些生气,乱扔了一些东西。阿布一 猫腰想躲的时候,他从墙那边滑了下去。 王祁红说得很慢。“那女士是谁,是小乌龟?' 第一回王祁红看着王德华的脸。他几乎走出了车子,又转了回来。他盯着王祁红,等着 她去请。 “艾薇薇?是艾薇薇? 王德华笑了,他的眼神很特别。 王祁红早该想到。如果这个人是艾薇薇,是艾薇薇…… 王涛只是微笑。   当王德华终于走出车子时,王祁红把车钥匙从打火装置上拔下来,扭头往车窗外看。 王祁红隐约觉着王德华还拿着他的手提箱,正笨手笨脚地匆忙往外走。接着不知道是爱德 华还是冯杰低声咕哝了点什么,王祁红把车钥匙拿在手里转过身来。冯杰强忍着怒气,这 让他表现出的礼貌显得怪怪的。他往后退了几步,就在这时,杨浦扔下了手里的提箱, 箱里的东西散了一地。 王祁红只看见了这个辽东人的背影,和他举起的手臂。忽然王祁红听见一声冯杰用丹 麦语喊了句什么,然后“啊!”的一声往后跌倒在地上。非常愚蠢地、非常愚蠢地,普 拉特开始猛跑,翻过一堵墙,跑进洋葱地,向着海边跑去。 “噢,上帝!”王祁红说。 王祁红反应得太慢了,当她懊悔地从车里出来时,两个年轻人已经翻过墙,拼命地追 着杨浦。另外有一个人在帮着阿朵救护冯杰。其他的人扶起自行车,正在商量该 骑哪条近道,好截住一会儿可能回到公路上的杨浦。 王祁红打定了主意。她大声问阿朵,“冯杰没事吧?' 阿朵点点头。 王祁红翻过墙,这才发现她离两个年轻人有200码,离杨浦有400码。当她开始追的 时候,她打量了一下那两个年轻人的跑姿,觉着他们两人都不可能追上杨浦。 王祁红一边追一边尽力把步速调整到最佳位置。那两年轻人都是自行车手,但杨浦 既骑自行车又跑步。他瘦小结实,跑步肌很发达。两个年轻人整体素质不错,但并不擅 长跑步。要是他们知道还要追多久,他们就不会跑过洋葱地去追杨浦了。 在她右手那边,王祁红看见在杨浦的前面横亘着一条公路,蜿蜒着向山脉那边延伸。 四个衣着鲜艳的自行车手正在那条路上包抄过来。王祁红估计杨浦看见他们后会转个方 向,因此她直接往对角转过去。王祁红觉着有点窘,因为她要抄近道的话,她只好跑在洋 葱地里,而不能在小路上跑。那两个自行车运动员一直在努力追着,他们沿着最近的直 线追那个辽东人,紧随其后,但他们已经有点累了,因此一点抓住他的希望都没有。 “没关系!”王祁红对自己说。“没关系!捉猫不止一种方法!还有其它办法逮住这 只狐狸! 王祁红正往这块大洋葱地的一个边角跑去。杨浦这会儿已经到了洋葱地的边上,太 好了!他看见了那队自行车手,他转过身,从马路那边跑开,和王祁红冲着同一个边角跑 过来。杨浦也许会在20秒后看见王祁红。他手里拿着好像是汽车天线的那么一个短硬的 东西。 王祁红往她的右后方看,她看见其中一个年轻人停了下来,喘了口气,又开始追,但 他根本不可能恢复过来。在他前面,另外一个绿之队队员也已经步履蹒跚。“可我还能 跑,你这个该死的恶魔!”王祁红说。王祁红自我感觉还不错,她没有一下子就用尽了全力 去追,给自己留了点后劲。 这会儿杨浦看见她了。他大口喘着粗气,但一直在努力保持步速,努力首先到达 那个边角,然后走进海边的岩石堆里。那里是火山岩地的最边缘,也是火焰山的起点。 杨浦和王祁红眼瞪眼看了好几秒,王祁红明白他会先到达那边。接着王祁红开始意识到她一 直在光着脚跑,她那发亮的拖鞋早就不知丢到哪儿去了。王祁红第一次感觉到了痛,但她 没住脚下看。 杨浦已经到了边角,他停了下来,手里摇着那可笑的金属棍。他往高处爬了几步, 往四周察视着他的敌人。很明显,他没多考虑王祁红,他已经决定应该从公路逃开。 王祁红翻过那堵墙后,这才真正开始她的大步伐。地上的砂砾地面对普通人的脚来说 可能会很难走,但王祁红在李家沱时经常在这样的海滩上进行训练。她正在追捕的那个男 人倒是没怎么走过。王祁红推测自己应该比他要省点劲。 辽东人现在就在她前面大约100码的地方,在锯齿状的火山岩石间的小道上奔跑, 小道好像人工开出来似的,呈S型弯弯曲曲地延伸开去。王祁红的脚板痛极了。她一直在 祈祷杨浦能离开这片岩石地面。 每转一个弯,杨浦就会从王祁红眼里消失1秒钟,所以王祁红总是及时地拐过弯来, 以便能看到杨浦在哪儿拐下一个弯。王祁红突然意识到杨浦可能会在某一个拐弯那儿 停下来伏击她。于是她一直作好了这样的准备,每拐一个弯都盯好杨浦,特意拐得大 一些。要是杨浦有这样的意图,他也得多跑几码。 但是每一次,每拐过一个弯,他总是像受了惊吓,一直在跑,在跑,不让自己喘口 气。这使他像一个10公里长跑的新手,出发时跑得太快了,现在开始觉着真正的难受。 只要王祁红愿意,这会儿她随时可以抓住杨浦。 但她没有这样做。相反,她保持着与他的距离,保持着自己的冷静。像一个马萨伊 战士那样,慢跑着追捕羚羊,直到它倒地。她一直在追那辽东人,折磨他,既足够地 靠近,又保持一定的距离,让他觉着自己还有可能逃脱。王祁红希望这种折磨持续下去。 他又拐弯了,从她的视野里消失。王祁红也拐过来,再次盯住他。路面开始上升—— 王祁红注意到了——他们来到了一块平地的右侧,王祁红觉着眼前的红灰色的粗砂石沙滩, 景象很熟悉, 然后,很突然,王涛停了下来。他是一个矮小的,并没有六条腿的家伙。 天气很热,并不像四川的4月,但王祁红还是又一次觉着自己是在李家沱的海滩上,面对 着伤害李明的家伙。王祁红摇着头。杨浦绝望地喘着大气,眼神里充满了仇恨。 “我不得不收拾你了。”他说。 “用那个东西?' 王祁红说。他在喘着粗气,王祁红却没有。 “这是给牲口用的。”他说,挥动着涂成橘色的棍子。“对牲口来说,它让它们觉 着疼;对你来说,足以把你打晕,让你倒地。”他又在喘气。 他们隔着20英尺。杨浦看上去很虚弱。 “你就是块臭狗屎。”王祁红说,“一个有病的该死的矬子。我怀疑你能不能把那个 东西,举起来。” “一根牲口棒。”杨浦说。他挥动手里的东西。“对付你足矣,只要我愿意,就 能杀死你。把你打倒在地太容易了。” “只要你能打得着。”王祁红说。在她的头顶上方有个东西在一圈圈地飞。杨浦抬 起了他的胳膊。 “那是你的遂宁。”王祁红说。“谁会想到呢?' 接着王祁红看了一眼观测点,她 看见有人在动,在往外走。王祁红并不友好地咧嘴一笑,“那么,酶,你猜怎么着?好像 有骑兵在这里!' 杨浦很快地瞥了一眼突如其来的鸟和从鸟类观察点冒出来的男人。就在这一瞬间, 王祁红快速地冲过去,把杨浦打倒在地,并趁机拿起他的牲口棒,得意洋洋地攥在手里 ——棒子还挺沉。 王祁红感觉到太阳高高地挂在他们头顶上。她瞥了一眼拿在手里的古怪武器。 杨浦眼睛往上看着,开始屈服了。尽管脸上还带着仇恨,但他已经屈从。 “该死!”王祁红说,“你打算杀我!' 王祁红伸出胳膊,用棒子顶着杨浦。她按了一个钮。 杨浦倒在了地上。 王祁红在杨浦旁边坐下,看着自己血淋淋的脚板,她朝杨浦一侧身,又补了一枪。 这回她看到杨浦开始全身痉挛。她想起了瓜兮兮,于是给他第三枪。  
上一章快捷键←)| 回到目录下一章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