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翰急速地向主观察器上的云体图案看了一眼——他们几乎就要与云体相遇了。如果他们找到了云体发来的信息，并必须把信息翻译出来，而且还要作出回答；云体接到回答也要进行翻译……在另一次短鞭似的绿光到来之前，不知还有多少时间？ 　　发光的云体的影象早已超出了驾驶台主观察器的大小。 　　在这种情况下，沈波所能做的只是把观察器对准云体的中心部位。当下一次攻击到来之前，他力求发出及时的警报。 　　赵翰意识到，他仅有的另一个选择就是飞走，显得是放弃了正面拦截云体的计划。但是云体离地球的距离已不到二十四小时的飞行，如果他重新布阵拦截，失去更多的时间，那会……电喇叭响了。 　　“火光来了，目标正前方，”这是电脑的声音。 　　赵翰看到一点绿火，正从云体里出来。“钱泰有，”赵翰叫道，“要人来帮你忙吗？” 　　“不用，”钱泰有答道。 　　“二十秒之内到达，”尤蕊说。 　　过去，赵翰总是在想，等到死亡不可避免地要降临之时他会想些什么。现在他发现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何等简单——他感到烦恼，特别当他意识到，他也许还能再活整整一个世纪，假如不出事故或者……他开始感觉到一种节奏极快、不断重复的刺耳的声音。他急速地跑过去，同时钱泰有也转过身向他点了一下头表示欢迎。这种声音是来自科学官工作台的方向。 　　“钱泰有先生，现在快测试一下你的工作台，”韩君说。 　　“十五秒之内绿光到达！”尤蕊报告。 　　“一百多万兆周，”钱泰有快速报出周长，“如此快速的周长，全部信息出现的时间不会超出千分之一秒。” 　　“来不及翻译出他们的信息内容，”陈仁说道。 　　“我们还将重复我们的标准语言信号，”钱泰有说，“但是把发射程序也做成和他们一样的兆周。” 　　赵翰坐在一旁等待，一筹莫展。无须他进行催促，钱泰有会尽快地完成他的工作。 　　“还剩下十秒，”尤蕊说。 　　最后，赵翰按了一下电钮，千分之一秒的嘟嘟声响了。 　　“正在发送信号，”陈仁向赵翰报告说。 　　“还剩下五秒，”尤蕊清楚地说。 　　这股滚动的绿色闪光撞上了他们的飞船，光芒刺眼，变得十分巨大……但是它没有攻击他们。在那最后的一瞬间，正当它的短鞭似的闪光布满整个观察器时，它就看不见了。 　　大家松了一口气。但是此时的气氛几乎与上次听到刺耳的尖怪声音时一样令人震惊，谁也没有发出欢呼，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最初的神情仍是麻木的，几乎是难以理解的。 　　“看来对方已收到和理解了我们的友好信息，”钱泰有平淡地说。 　　“谢谢你，钱泰有先生。” 　　“还有一分钟就可到达云体的边界，”导航员尤蕊报告说。 　　“保持现在的航向，”赵翰下令道。 　　 “云体”的边缘磷火闪闪，看上去象一种巨大的北极光在闪耀。“乌鱼号”飞驰穿行在高耸云端的各种彩色的光帘之中。 　　“开足导航扫描器和导向装置，”赵翰向尤蕊下达了命令。 　　“开足导航扫描器和导向装置，长官。” 　　在此之前，他们一直用最低限度的动力使用导向装置。他们这样做是冒了可能与小行星或其它空间的碎片相撞的危险的。赵翰之所以这样做，是害怕“云体”把他们用全部动力使用的导航装置误认为一只作好战备准备的飞船的“力场”武器。另外，作为探路使用的导航扫描器也可能被对方误认为是一种传感扫描——宣恩五号就是由于使用了传感扫描，才被“云体”击毁的。 　　一片紧张的气氛。除钱泰有之外，驾驶台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观察器上，希望绿色的死火不会从这一番美景之中出现。但是，此时此地，他们应该冒一下风险了——云体如此巨大，似乎可以装下万物，甚至于连一个自带行星的星系。何况，现在他们确实需要使用扫描器来查明并改变飞船航路，以便避开一些挡板对付不了的碎片。另外，扫描器在判明云体中心是什么物质和保持航向方面也能起重要的作用。他们向云体发射了高速的语言信号，解释他们使用扫描器的原因，但是对方未作任何回答。 　　进入云体后的景象比接近云体时更为奇异，更为壮观。 　　在进入云体前的最后一瞬间，云体似乎充满着奇光异彩，他们好象是直向一个巨大的星座迎头撞去。当时，他们稍稍感觉到有一种冲击。——赵翰认为这很象是一次美妙的跳水，干净利落地进入水里。“乌鱼号”好象是飞行在各种颜色的波涛之上，然后这波涛好象被飞船踏碎，分成各种彩色的水流和小球，接着它们又慢慢地消失，变成一片茫茫白色，这就是云体的内部景象。“乌鱼号”象一艘白色的潜艇，在一片牛奶的海洋里探险。 　　他们进入云体时看到的这番非凡的色彩表演，好象是对他们的胜利到达举行一场焰火庆祝会。且不管二十分钟之后在云体的中心部位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乌鱼号”驾驶台上的人员感到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因为在他们遇到隐藏在前方的东西之前，此时此地他们已尽力而为了。 　　陈仁指着主观察器对钱泰有说：“你是否仍然深信云体是动力场？” 　　“对于这一点，不应再有什么怀疑了，”钱泰有坐在工作台旁说。 　　“即使假定整个云体可能是这么大的一个动力场，”陈仁对钱泰有挑战说，“动力场的说法不能说明是什么东西使它能为人们看到。” 　　“这是氢原于的湮灭现象，”钱泰有说：“按云体的飞行速度，它在空间产生了许多自由运动的原子，因而使它可以为人们所看到。” 　　陈仁指出，根据钱泰有的说法就应该推论出：从云体中心发出难以置信的能量，这种能量足以使如此大量的自由氢原子湮灭——另外，他还要求钱泰有对他们所见到的现象作出解释：仅仅是一个“动力场”，它怎么能湮灭如此大量的氢原子，以致产生这么复杂的色彩和图案。 　　钱泰有回答说，毫无疑问，产生动力的来源是复杂的，象它之所以是如此强大的原因一样复杂。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云体也可能是一支船队，钱泰有先生？”这是从武器一防卫工作台方向传来的杨可先生的声音。 　　“这甚至可能是一支庞大的舰队，”钱泰有回答谈。 　　正在他们相互问答的时候，这个孙河达似乎意识到，他自己已经接近于具有人类的一种感觉，对这次讨论感到愉快，于是他立即回到自己强加于自己的“硬壳”里去了。此后，在“乌鱼号”继续减速，慢慢地向云体中心探索前进的过程里，钱泰有一直呆在“硬壳”里。 　　“我观察到一个大物体……”尤蕊说到一半停住了，她未能肯定导航扫描器实际显示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能肯定地说，这个物体是什么。” 　　“使用快速传感扫描怎么样？”陈仁建议说。 　　赵翰摇头否定了这种意见。要弄明白来物是个什么尔西，就只有使用导航仪器。但是，使用一种传感扫描就有可能被对方认为是一种侵犯行为。不，还不到非用传感扫描不可的时候——至少目前还不到这个时候。 　　赵翰吃惊地发现，越靠近云体的中心，云层越是明显地变薄。他们穿越过一个明亮的小地区，然后进入了一个较大的地区。 　　“这好象是风眼之中的一个平静区，”韩君说道。 　　然后，他们看到了某种东西！沈波的手慢慢地移向紧急飞行的控制杆，但是云体的长长的丝状物质又把这个物体裹了起来，人们又看不见它了。沈波正在犹豫不决，他的手还按在控制杆上——他的这种反应很象是一位正在驾驶飞机的飞行员看到云端里突然冒出一座山峰时的反应。 　　他们又看到了另一个巨大的形体。“有两个这样的形体……”沈波开始说。“这不是两个形体，而是同一个物体的一部分，”尤蕊打断了他的话。 　　这个塔德导航员指着扫描器上的数据，以证明她的话是对的。 　　“把飞船控制在与前面的物体保持的这个相对距离的位置上，”赵翰迅速地下达命令。他看到飞船正在朝着云体更大的一个“洞”飞去。他的命令使飞船的航线和速度与在他们前面出现的大得无法相信的物体完全一样。这样，这两个物体的相对位置可以保持不变。他们继续向前飞行，朝着云体的丝状物萦绕的朦胧处前进。 　　“我飞船与前方的物体相距七万公里，”尤蕊报告道。 　　不管前方的东西是什么，它的体积确实是大得无法理解。飞船与它相比，就好象是一只蚊子在追赶他们自己的这只飞船似的。它的形状看上去好象是扁的、椭圆形的——它的表面有一层奇异的发光组织，似乎它藏有无限丰富的内容，但因相距太远，难以看得清楚。 　　赵翰看到过许多异船，有的也非常巨大，因此，他起初并不认为可以称这个东西是一条飞船。它是赵翰在太空中遇到过的东西之中最大的一个，甚至于比最大的太空城市还要大。赵翰原已作好准备来面对奇景怪物，甚至是令人恐怖的东西——但是这个东西是无法想象的。赵翰想：如果这是一条飞船，它可算作万船之王了；如果上帝会造船，它一定会象这条船一样。 　　韩君一溜风跑向赵翰说：“船长，无法与星际舰队进行联系，电波无法透出或者透进这个云体。” 　　“发射无人驾驶的通讯飞机，”赵翰下令说，“把这些影象和我们的情况送回去。” 　　“我算出前面的飞船大约长七十八公里……”陈仁说。 　　几乎是八十公里——这船的长度相当于乌拉国的老曼哈顿岛的两倍！ 　　“这条飞船可能有成千上万的船员，”尤蕊说。 　　“或者他们有几个人身高达几百米，”沈波说。 　　“我们发出的打招呼的信号没有得到回答，”韩君报告道。她一直在用云体使用的高速频率通过各种波段向对方发出信号。 　　“无人驾驶的通讯飞机发射完毕，”杨可说。 　　赵翰转向尤蕊和沈波说：“靠近前面的云体，与它保持不到一百公里的距离。” 　　尤蕊立即标出航线。当沈波伸手去按操纵杆的时候，其余的人都神色紧张地望着赵翰，甚至于钱泰有也看了他一眼，皱了一下眉头。 　　“开始向云体靠近，”沈波说。 　　“乌鱼号”的飞行航线稍作了一点变化，它的新的前进航线使它更加靠近了前面的巨大物体。 　　当他们越来越靠近的时候，前方的这条飞船也越来越大，它的表面闪烁着的奇异光彩也开始显出极为美妙的图案。 　　在科学官的工作台，钱泰有已看够了前方的飞船，他现在静坐在那里沉思，显然希望在沉思之中再次产生那种特殊的意识，使他能用这种特殊的意识来对付前方巨大的飞船。 　　陈仁正从杨可的工作台往回走。在杨可的工作台，他一直在使用远距离望远镜观察对方。 　　“估计对方的飞船是我们的长度的二百五十七倍，船长”，陈仁平静地报告道。“它的吨位相当于我们的六百万倍。” 　　双方进一步靠近，对方的体积大得无法比拟——它的外层组织变成了复杂的图案……是什么样子的图案呢？它的表层的复杂性和它的体积之大一样，是难以相信的。赵翰猜想，他看到的某些东西是否可能就是亚原子微粒组成的硬板。在另外一个地方，它的表层似乎又象是一种能源的外壁——但是能源怎么能象物质一样运动呢？ 　　陈仁的思路与赵翰的差不多。他看到的是一种内聚性物质吗？在一些科学家的思想中，这仅仅是一种可能性。一种非常先进的技术或许可能把物质的原子按平行的次序排列成为硬板，这样就能使它比普通的物质的强度增强几千倍，甚至于几百万倍。陈仁非常高兴看到了这一点，即使他是作为“乌鱼号”的副船长而不是作为舱长看到它的。不管此次飞行结果如何，看到这一点就是一次伟大的经历。 　　“双方相距多远？”赵翰问道。 　　“九百六十公里。距离还在缩短，”沈波回答道。 　　在赵翰看来，还有这么远的距离，这好象是不太可能的事——对方的飞船赫然耸现，象一只小月亮。“乌鱼号”的船员们对于双方这样接近地飞行，没有一点不愉快的表示。 　　但是，赵翰认识到，非常不安地认识到，按云体这种牵引力速度运行，云体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内就要进人太阳系了。赵翰没有时间再继续进行这样慢慢吞吞的调查飞行了。他必须要与云体内某种生命形式发生联系——如有必要，甚至于采取强迫的手段与对方发生联系。 　　“钱泰有先生，”赵翰说，“我们将冒险使用传感器。开始低功率的表面扫描。” 　　“是，船长，”钱泰有回答说。 　　赵翰听到扫描器在开动时发出的低沉嗡嗡声——突然，驾驶台上的一切东西遭到了一道耀眼光芒的攻击。 　　确确实实是一种耀眼的光芒，而且持续不断。 　　赵翰用手捂着双跟，然后竭力从手指缝里往外瞧瞧。他听到一种巨大的、起伏的轰轰声——当他逐斯适应而又看得见东西时，他发现一些明亮的图案在摇晃，在闪动。他开始明白，这是对方的一种东西到来了，现在正站在他的驾驶台上。 　　“我认为，它是由等离子能组成的，”钱泰有喊道，声音压过了这个东西的轰轰声。 　　当赵翰的眼睛适应了对方的光芒之后，他看到来物并非真正站在驾驶台上，而是飘游在驾驶台上。把它称为“等离子能”可能是最为恰当的。它是一团翻动着的暗红色和紫色的混合物，闪耀着光芒，象白热的针刺在驾驶台的船员的眼上。它的体积有两个魁梧个儿的入合在一起那样大，长度略高一头左右。 　　“我认为这是一种机器，”钱泰有补充说，“可能是对方派来调查我们的一种探测器。” 　　钱泰有的看法是对的。或者说，在赵翰看来是对的。赵翰的眼睛已适应对方的光芒，他完全看得清它在紫红色的离子圈里的翻动和象用水泵抽水那样上下运动。它的样子象是用不同种类或等级的能构成的复杂机械。 　　驾驶台上没有一点掠恐情绪。李思感到很高兴，他的船员都是有经验的人。 　　但是，这个由等离子能组成的东西似乎完全不理会船员们。当它游动到驾驶台的中心部位时，有一位技术员从它旁边接边而过，它也没有理会他。然后，这东西站住了一伸出一个由等离子组成的“触角”，其动作象眼镜蛇发动攻击时一样敏捷，这触角几乎打着韩君的脑袋，然后附在她通讯工作台的上面。这工作台上的所有仪表都亮了，报出了数据——显而易见，这个可怕的东西使这个工作台的所有仪表都开始工作，以探测这工作台的一切功能。 　　“所有人员都离开驾驶台的工作岗位！” 　　赵翰的命令下得非常适时，因为这东西的另一个触角伸出来了，附在机械工作台上，机械工作台上的仪表也亮了——然后，又有一个触角伸出去，进入了轮舵室。正在这个当口，沈波及时离开了轮舵室。 　　这个探测器在驾驶台中心附近来回盘旋。当它的触角一个接一个伸向工作台时，它那不祥的轰轰声更响了。这东西现在看上去象一只“由能量组成的”大章鱼，从“乌鱼号”的控制线路里贪婪地吮吸着各种情况。 　　升降机的门突然打开了，进来了两位保卫人员。这时，赵翰站起身来，钱泰有也朝赵翰走过来。 　　“不要使用武器1”杨可立即大声地发出警告，但已经迟了——其中的一位保卫人员已经举起了电枪，一道小小的绿光闪耀着回荡在驾驶台里。这一位保卫人员消失了。 　　第二个保卫人员小心翼翼地把电枪插回到腰间的皮带里，这时，杨可忙用通话器发出了一道紧急警告：不要再往驾驶台派保卫人员了。 　　一些工作台仪表的灯暗了下来，因为这个等离子能探测器的触角收了回去——现在它正在向杨可处移动。 　　“不要去妨碍它！”陈仁提出警告。 　　“我绝对不会去妨碍它的，”杨可真诚地保证说。这个探测器向杨可的工作台伸出了触角，这触角从杨可的面前一晃而过。 　　“它对我们不感兴趣，”赵翰低声说，“它的兴趣只在于飞船。” 　　“真有意思，”钱泰有说，“要调查飞船，最好的办法就应从控制中心着手。” 　　这个探测器似乎意识到它还有一些情况没有了解到。它收回了所有的触角，正向赵翰和钱泰有的方向游动。 　　“当心！” 　　一根较大的触角伸向科学台的综合控制器，这些仪器发出了亮光，开始提供各种情况。这时，赵翰看到科学台的电脑也发出亮光开始工作，他十分惊慌地作出了反应——钱泰有的电脑是与飞船的主电脑直接联系在一起的唯一电脑。 　　“电脑停止工作，”赵翰急忙下令，但是科学台这个电脑不理会赵翰的口令。 　　陈仁躲过触角，按了一下电脑的开关，但是仍然没有作用。“电脑关不掉了，船长，这东西已经控制了电脑！” 　　“它在录下我们的材料：星际舰队的实力，地球的防卫能力……”赵翰拖长着声调说，显得无可奈何的样子。 　　钱泰有在采取行动了。当赵翰在讲上面这段话的时候，钱泰有正在双手抱着脑袋在沉思，而现在，他用双手猛地砸在电脑的架子上。 　　整个工作台的台面被砸得粉碎……驾驶台的灯光全灭下去了，因为发生了短路。 　　钱泰有转身回跑，但是一根触角将他扫倒在地——一个象针头一样大小的绿色闪光使钱泰有在栏杆下打转，然后的在尤蕊的脚边。一根沉重的触角向钱泰有伸来……“钱泰有先生，别动！” 　　这位塔德导航员正在向前跨去，用身子挡住钱泰有，试图要把这东西的注意力引到她的身上。她达到了目的。 　　“尤蕊，”这是陈仁在向尤蕊发出警告，但是这个探测器已把尤蕊裹住，一声爆炸，发出了一道耀眼的白光，然后消失了，把尤蕊也裹走了。 　　三重记录器落在甲板上——这个记录器曾是尤蕊一直握在手里的。 　　尤蕊的三重记录器撞到甲板上，滚了两下，便停住了。 　　就在这个当儿，陈仁发现，尤蕊毫无疑问已经不在那里了，于是他便转向韩君。“语言信号，赶快！告诉他们，他们刚刚从我们船上带走的是一个活人；发出塔德的呼救要求！” 　　陈仁看到赵翰向他点了一下头，表示同意赶紧发出信息。 　　毫无疑问，当保卫人员菲利普斯消失的时候，他们本来应当发出类似的信息。那时，他们以为他消失时出现的那道明亮的闪光是毁灭之光呢。但是，既然等离子能探测器和尤蕊一道消失了，那么，这道亮光就更有可能是某种运输过程的一部分，它起的作用和“乌鱼号”的运输车舱相同。 　　与此同时，陈仁脸上那种痛苦的表情使人看得很清楚：他对尤蕊的爱慕之情要比他原先意识到的更加强烈。 　　从主观察器上可以看出，沈波仍然使“乌鱼号”停留在同那个陌生的庞然大物平行的航线上，同它保持着整整一百公里的距离。但就是离得这么远，这个大观察器荧光屏也还是容纳不下那艘船的巨大体积的图象。 　　赵翰可以听到韩君在不断地报告替尤蕊呼救的情况。 　　钱泰有又回到了他的科学控制台前，开始进行赵翰在可怕的等离子能出现的前几秒钟下令进行的低功率传感器扫描。 　　赵翰竭力要对所有这一切进行一番清楚而连贯的思索。当那个探测器在仔细研究“乌鱼号”的电脑图书馆的时候，钱泰有给它来了个短路，他们会不会因此而惹恼那些异类呢？这是可能的。但是，赵翰不相信等离子能探测器是由于这个缘故而离开的，也不相信它是出于愠怒而抢走了伊丽她的。显然，那些入侵者只要愿意，就能同“乌鱼号”联系，而自己却对什么都不能肯定，这可真叫人急得发疯。 　　这时，“乌鱼号”突然向一旁斜去。就连钱泰有也露出有些吃惊的表情。好象有什么东西在猛力拉他们过去。 　　“是牵引波束？”陈仁立刻这样猜想。 　　“已证实是牵引波束，”钱泰有说。他的一个监测器显示出那股正在向船身压过来的力量发挥作用的情况。 　　“需要亮红色警戒信号吗？”陈仁问道。 　　赵翰摇了摇头。“乌鱼号”仍然处于黄色警戒中。各个重要的应急岗位都安排了人。 　　随着牵引波束把他们拽得越来越近，在主观察器上，那个陌生东西的影象不断增大。陈仁要找一名替换的船员接过导航员的控制台。 　　“轮机手，开足应急动力！”赵翰对着通话器大声命令道。·蒋壮立即应了一声。 　　当“乌鱼号”竭力要挣脱那股抓住它的力量——不管是什么力量——的时候，他们能够感到这艘船已经变形了。 　　“轮机手，到驾驶台来，这股力量我再也顶不住了。混合舱的温度在急剧上升……”。 　　钱泰有研究了他的仪器上的各项指示数字，然后转过身来，宣布了他的判断。“船长，我们是无法挣脱的了。我们根本不具备所需要的那种力量。” 　　“停止使用应急动力，蒋壮。” 　　“是，长官。到底是什么把我们抓住了呢？” 　　赵翰没有理睬蒋壮的发问。不管它是什么，反正自己被搞得这样一筹莫展是使他很不痛快的。他有一种幻觉，觉得那边有一个巨人般的异类孩童，正在拉起渔线，把钓到的一条小鱼拽上来，并且很快就会把这条鱼开膛破肚，仔细研究。 　　“钱泰有！你是否意识到了什么事情？！”然后，他看到这个孙河达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他意识到，他刚刚差一点把问题大声讲了出来，并且立即感到后悔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他都应当能冷静地、不动声色地对待它。入侵的船只把他们拽得非常近了！这是为什么？ 　　新导航员跑步进入驾驶台。陈仁示意她坐到那个位置上。她对驾驶台观察器上的可怕图象瞥了一眼，然后便很快地开始使自己适应尤蕊的工作了。 　　吴鹏来到驾驶台前，在看到观察器上的影象时，竭力避免露出吃惊的样子。他冷冷地对赵翰说：“嗯，他们好象已经决定要仔细研究研究我们。” 　　赵翰想起他臆想中的一个巨人般的异类孩童对“乌鱼号”来一个开膛破肚的情景，感到不寒而栗。 　　陈仁好不容易装出一位副船长到驾驶台进行例行巡现的样子，而且装得很象，这使赵翰钦佩不已。杨可瞥了陈仁一眼，好象怀疑他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