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不住的情
他这番话说得有些咬牙切齿,简直嗅得出火药味来。
朱泽笑得更是优雅,只朝着他微一颔首,道:“十三弟慢走,为兄不送了。”
眼看着朱靖的背影溶入夜色,朱泽才慢慢移步走到宋子玉面前,微笑道:“子玉呵!那种粗糙迷药,能制人一时,却制不住长久。你虽然心思敏捷,到底太过慈柔了一些。”
宋子玉闻言只是低下头,不愿开口。
面对着朱泽独自一人,她并没有放松几分,反而更加紧张起来。只觉方才朱靖在场倒还要好过一些。
见她不语,朱泽注视她道:“怎么不说话,很不乐意见到本王吗?”真是枉费他一番牵挂,亲自前来呵!
宋子玉垂目,低声道:“子玉不敢。”
肩头绷紧,宋子玉无法克制地想起那日唇舌纠缠、气息相闻的情境。头,不由得垂得更低,恨不能在地上找出个洞,逃遁而去。
“呵!依本王看,子玉不是不敢,而是不愿吧!”朱泽忽地伸出手,扳住她下巴,略略使力。
宋子玉不得已,只得抬起头来,默然与他对望。
七日不见,朱泽并无如何改变。俊雅如故、幽深亦如故。通过那双明灭不定的眼,宋子玉依然瞧不透他心底思绪。
“既然瞧出了朱靖欲对你不利,为何不来正平王府相告?”凝视宋子玉半晌,朱泽沉声发问。
“就算子玉不来相告,王爷也早已命人在这里埋伏,不是吗?”若不是命人暗中埋伏在云水阁外监视,朱泽又怎么会出现得如此“及时”?
原来这看似平静无奇的七日时光,竟仍是在他的掌控之下!
原来,她竟是一刻都不曾自由过。
“你既然早就知道本王在阁外伏了人,又何必强自冒险面对朱靖?可知他有多么想取你性命、杀你灭口?”朱泽双眼眯起,流泻出一丝危险意味来。手指也略略收紧,在她柔嫩肌肤上来回摩挲。
宋子玉僵立不动,垂目道:“子玉卑微,想必王爷尊贵非凡,并不会因子玉之死而烦恼!”
朱泽脸色一沉,厉声道:“你胡说什么?”
只要他正平王不许,那她便得好好给他活着!
朱泽喜怒向来不形于色,此时怒容乍现,云水阁里瞬间阴冷如冰川。
宋子玉见他面色森然,心底微颤,哑声道:“子玉一个平凡女子,怎敢劳烦王爷再三挂怀?若是王爷肯开恩,还请允许子玉远离是非、安然度日。”
朱泽瞪她半晌,忽地怒极反笑,道:“好个宋子玉!本王一再护你性命,你却是如此回报本王,竟是恨不得远远避开本王!”
宋子玉过了半晌,终是咬唇道:“子玉不敢。”
朱泽低低一哂,道:“不敢最好!宋子玉你听着,你的性命是本王所留、你的人也自然是本王所有!这一生一世,都别想逃脱!”
宋子玉,注定已是他正平王的人!
“王爷!”宋子玉瞪着朱泽近在咫尺的阴鸷双目,只觉一阵气苦。
她向来性子宁静随和,这种气愤神色实在少见,朱泽看得有趣,禁不住凑近她道:“你在抗拒什么?难道竟不屑跟随本王?”
面上一股温热气息袭来,宋子玉竭力闪避道:“子玉实在不敢得王爷错爱!”
朱泽呵呵一笑,不容她避过,更加贴近道:“错爱?到底是何错之有?子玉,本王向来肃杀果绝,独独对你留了数分心软,可知本王喜欢你已有多久吗?自那日你站在紫藤架下现出女儿身,本王便没忘掉过你!守在云水阁外几个夜晚,本王更是为你百般担忧。如今你唯有跟随本王入府才能保得性命,又何必再忐忑不安?”
喜欢?他竟然说……喜欢?
宋子玉听着他徐徐道来,只觉又是惊慌又是迷惑。
正平王身份尊贵,竟然说喜欢她这一个平凡女子?竟然还要将她带入正平王府保护?
“王爷难道不知,子玉的下落已被十三王爷查知,若再被他查出子玉曾以女子之身上公堂鉴证,是会连累王爷的吗?”宋子玉不敢置信,瞪着朱泽喃喃低语。
朝堂律法不可撼动,朱泽不但不杀她灭口,居然还要将她带入王府安置!
朱泽低低一笑,傲然道:“就算连累又如何?本王要定的人,便是天上神、地下鬼,也阻挡不得!”
“王爷……”宋子玉无奈摇头,再也说不出话。
是的,身为监察司的执掌者,朱泽当然清楚一切刑律。
只是,他不在乎而已。
这样一个狠心狠情的男子,是绝不会把任何威胁让在眼里的。
所以,随他进正平王府,已成定局。
一种无力的感触,不知从何处袭上宋子玉心头,缭缭绕绕、不绝如缕。
是的,跟随他进入正平王府,的确可以保得性命无忧。
可是若她离开了,那云水阁该怎么办?
云水阁……这个有着她最深念恋的地方呵!
跟在朱泽身后,宋子玉依依回首,只见那熟悉的两层小楼已隐在苍茫夜色中,模糊一片。
华灯粲亮,星月高悬。
回到正平王府,已近戌时一刻。
宋子玉跟随在朱泽身后踏入王府大门,一路往内走。后头随护的大群侍卫纷纷散开,行动间无声无息。到得最后,朱泽身旁便只剩下了赵凡一人。
走到前厅处,朱泽脚下忽然一停。
只见前厅里灯火辉煌、人影纤纤,似乎很是热闹。
朱泽刚在厅外站定,便听得有女子语声传来:“呀,五王爷回来了!”那声音清脆悦耳,其中满是欢悦。
随着这一声喊,前厅里的众多女子身影顿时摇曳起来,纷纷往厅外走来。当先是个着绯红衣裙的女子,长相娇美、装饰华丽,一看便知身份尊贵不凡。另外则是五六个俏丽丫鬟,如众星捧月一般,将女子环绕在当中。
环佩丁当,红衣女子施施然走到朱泽跟前站定,面上微笑中透出一股嗔色来,娇声道:“千亦还以为王爷先前匆匆离去,是为了什么国家大事呢!原来竟是为了这布衣小生吗?”
说话间把一双杏眼往宋子玉身上一转,微微露出些不屑傲气。
只听朱泽微笑着徐徐道:“方才本王有要事,不得已才将千亦抛下,确是本王不对,定当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