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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安逸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自己的好运气。1个月前,她竟然在公司的三八妇女节抽奖活动中,得到唯一的大奖,奖品竟然是她梦想已久的意大利游,仿佛天上掉馅饼,只是没有想到,这巴掌大的馅饼会落在她头上。当时差点没晕过去。   意大利双飞十日游,食宿往返全包,而且还有1万元的活动经费。能去意大利,其实一直是安逸的梦想之旅。满心期盼着,等着出发的那一天。   等真正到了机场通过安检时,几乎是被机场工作人员扯着通过VIP通道快速过关。这边安逸前脚踏进飞机,空姐就在她身后关上了舱门。 安逸听到一个靠门口坐的旅客不满地嘟囔,“讨厌!自己迟到耽误大家的时间。”一阵心虚,赶快在空姐的指引下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竟然是头等舱,安逸觉得受宠若惊,虽然不是第一次坐飞机,但是坐头等舱还是第一次。记得以前和圆圆坐飞机去九寨沟玩,在飞机上安逸还笑言,觉得头等舱完全就是有钱人在烧钱。都是坐同一班飞机,就因为座位宽点、餐食精致点,却要多花那么多钱。除了满足有钱人的虚荣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来。胡思乱想了一阵,空姐已经递上精美的小食和饮料。而且还热情地问她,需不需要披肩或者小靠枕之类。安逸心想,头等舱果然是有头等舱的派头。   她坐在靠走廊的座位,靠窗坐的是一位气质俊朗的青年男子,二十八九岁样子。安逸只觉得这人面熟,似乎在那里见过,但想来想去,也不得要领。   等飞机飞稳了,那男子就急着拿出笔记本电脑,安逸原本感叹商务人士果然是忙,飞机上还要工作。哪知道无意中一瞥眼,却发现他竟然在玩游戏,不由莞尔一笑。   那偷笑正好被男子看在眼里,也回了她一个灿烂的笑容。笑容如涟漪般在他俊朗的脸上展开,他原本有些阴郁的脸上,刹那仿佛青风拂过绿柳,暖洋洋的,带着醉人的芳香。   安逸像是被抓住了什么把柄,脸都红起来,慌忙间低下头把眼光紧紧地锁在面前的杂志上,再不敢抬头。   耳边,犹还听到那男子的低笑。   安逸脸皮薄,见这陌生男子看她的神情暧昧,也只好装作很专注地看着登机前买的时尚杂志,完全当旁边的人不存在。开始还有点恼怒和不安,但看了一会儿,心也就静下来,入神地看进去了。这是她一直喜欢的一本杂志,从大学开始每个月都必买,后来离校时还不舍得丢掉那些旧杂志,只得全部都搬到租的房子。刚毕业那两个月,和圆圆一起挤在西五环的一个六楼上,顶楼,没电梯,她的行李中较轻的一些她早就自己分几次搬了过来,只有这堆书的确太沉,只好叫上圆圆一起搬,近百本杂志累得两人呼哧呼哧,圆圆嚷着说,“哪有你这样糟践朋友的,我真是倒霉啊。”说归说,手下却不停,终于把这些杂志搬了上去。   安逸是恋旧的人,这些东西都是她青春的记忆,看到每一本书,都会想起当时看书时的那段大学岁月,虽然旧了,却早已成为生命中的一部分,舍不掉,丢不了。   想着,想着,不由觉得只身一人去意大利索然无味。   这一期的杂志是讲绿色环保的,为了提倡环保,平时印刷精美挺括的铜版纸也改成了普通杂志常用的胶版纸,因此照片显得有点模糊,没有了以往那么细致入微。有点失望,原本买这种时尚杂志,就是为了看美图,看服装,但现在只好认真地去看穿插在图片间细小的文字。但看着看着,安逸不由嗤嗤地笑出声来。身边的男子似乎被她的笑声吸引,从电脑屏幕上抬起眼,转头盯着她一瞬不瞬地看着。   “时尚杂志,现在也登笑话吗?”他说话的声音很低沉,带着成熟男性独有的磁性和稳重。   安逸素来不是机敏的人,见他这样问,自然也就乖巧地指着正在看的其中一段文字,慢慢地小声念出声来,“碳足迹指的是因你的活动而向大气排放的二氧化碳总和。对于商务旅行,你的大部分碳足迹是由交通产生的。从开发可持续旅行的角度来看,少于1,000公里的行程,乘座火车更环保、效率更高。如果选择乘坐飞机,从支持环保的绿色航线角度来看,商旅人士最好只携带必需品,进行更轻便的旅行。因为一架飞机减少1公斤,1年便可节省约3.4万升燃料。而且,商旅人士还可以不再单单根据航班的价格做决定,而是选择乘坐现代的省油耗的飞机。”   她念得那般一本正经,周立青觉得最后一次听人这样语气不起不伏舒缓平和地念那么一大段描述性文字,大概还是小时候老师要求大家听写课文时才有的,不觉莞尔一笑,“照这样说,我们现在坐头等舱,岂不是很罪过。早知道就应该像当年马可波罗那样,坐船去意大利了。”他话含讽刺,不过安逸却也同样觉得这样的建议实在是矫情地好笑,因此跟着笑了一笑。   看她一笑,男子也就接着说下去,“其实有时候,这种所谓的环保倡议无非是让人花钱买个心安。就好像我在读中学的外甥女就鼓动我,买了一年我自己的碳排放量。我的车照开,飞机照坐,这钱究竟用到何处我是不知道了,不过花了钱,我看谁还敢说我污染环境。”男人说着时,嘴角一直带着笑。他说话很快,但却节奏分明,不会让你听不清楚。而且他的语调带着一种独特的魅力,让安逸的思维不由自主地被他调动。   这时空姐走过来,礼貌地问,“请问,您是周立青先生吗?有您的卫星电话,麻烦您过来接听一下。”男子点了点头,安逸连忙起身,让他走出去。原来是保罗那小子:“老大找到嫂子没有?对了你最近投资的米兰那家足球俱乐部顺利么?”他含笑点头:“找到了,至于那笔投资本来也不指望盈利。”想起那人眉眼盈盈却不认识自己心里又酸又甜,其实哪里有什么大奖意大利十日游,还不是自己那点私心,花了点小小的技巧,希望那人能转过身来,记起他的名字,好好的和他相处段日子。那傻孩子还真以为自己中了奖。     想着自己中奖的事情,安逸不由咧着嘴傻笑。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周立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安逸一吃惊,赶快站起来让他走过去,不小心她的头正好撞到他的下巴。她一吃惊,赶快又坐下,腰却碰到了座位的扶手,一阵酸麻,泪不知怎么就涌出来,但含在眼眶里,并没有落下,怕被人嗤笑,这么大的人只那么撞到一下就哭鼻子,安逸自觉不好意思。   周立青赶紧扶着她到靠窗的座位上,“撞到哪里了?”似乎忘了刚才自己的下巴也惨遭了蹂躏。   安逸委屈着笑了笑,那笑容勉强又尴尬,慌乱中只觉得眼前一热,赶紧伸手把那蒙在眼前的雾气擦了擦,唯恐被他看到。   她这个样子,周立青当然觉得很有趣,嘴角不由微微挑上,意味深长地瞅着她笑。那笑意暧昧不明,古怪飘忽,像一把把小箭嗖嗖地射在安逸心上,没有锋芒,却下了麻药,蛊惑着人心。   安逸不由慌了神,过了许久才恍然发现,刚才因为手扶她坐下,他的右手一直搭在她左臂上,陌生男子的气息离的那么近,簌簌地似乎他的呼吸都在耳边拂过,心里大觉尴尬,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他很识趣,不动声色地把手滑下来,脸色却纹丝未变,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   从B市飞往罗马的旅程需要十几个钟头,因此吃了飞机上的餐点安逸就有点迷迷糊糊,头等舱的座椅宽大而舒适,没过一会儿,就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由于是长途飞行,大多数旅客都在餐后选择休息。头等舱人并不多,因此更加安静。空姐关闭了舷窗的挡光板,飞机上熄了灯,只留下走道两旁几盏小灯。头等舱的座位是可以调节的,因此安逸侧身面朝过道蜷窝在座椅上,头不自觉地向右抵在座椅旁的扶手上。晕黄的灯照过来,并不刺眼,安逸睡得很沉,嘴角微微上扬,想来是个好梦。   周立青端着酒杯望着身畔的女子,这样的相遇,是他相思成灾后利用手里的那点余力刻意策划的结果。轻摇着手中的酒杯,波尔多红酒如流水般在晶莹的玻璃杯壁上滑过,醇香萦绕在鼻端,红嫣嫣的,似她此时唇上的红晕。   机舱里很安静,只能偶尔听到其他旅客压低声音的小声交谈,但却远远的,听不真切的,只有面前那两瓣娇柔的红晕,诱惑地,贴近他的心。   刻骨的思念在这瞬间点燃,不由伸手想伸手触摸,用手指覆上那柔软,但内心却有个明确的指令控制着他的身体,让他不敢动弹,只是望定她。安逸的呼吸轻浅,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却觉得那呼吸似乎是活的,绕过他指端,爬上他的手臂,穿进他的心房,酥酥麻麻,酸酸痒痒。   他不敢再动,她微微动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些冷,蜷得更紧了,仿佛一只小动物似地把自己抱成一团,又如无知无觉沉睡在酣梦里的小婴儿。周立青拉下自己身上的薄毯,想盖在她身上。睡梦中,安逸似乎感受到身边传来的温度,下意识地向他这里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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