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笔影之中,只听得一片断金戛玉之声,两条人影倏的分开。华丰本身虽没受伤,左手的判官笔已是损了一个缺口。
原来胡楠见机得早,他这一招“飞鱼投海”又名“飞鱼三投海”,共有三重力道。胡楠剑招初出,蓄势未发,将计就计,待他双笔递到之时,内力方施展。这一下子当真是有如怒潮骤起,巨浪扑来,登时就把华丰的双笔荡开。
双方再次交锋,胡楠虽然不识他的笔法,但以善于临机应变的空招剑法应付,也还是像上次在红巾军和他交手一样,不论他如何变化莫测,胡楠一样能够见招破招,见式破式,稳占上风。
胡楠虽然稳占上风,急切之间,也还未能取胜。在旁边观战的那个姓凤汉子,心神倒是可以稍为安定下来了。华丰并不如他想象之糟,他心神一定,就不想逃了。
“柏大哥别慌,我来帮你!”他大呼小叫,可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不过他并非虚张声势。
原来这个姓凤的汉子别的本领有限,只有一样暗器的功夫还相当不弱。
他捏着三柄五寸多长的毒锥,觑准时机,连珠疾发。
胡楠焉能让他打着?一个“移形换位”,避开第一柄飞锥,剑尖一挑,挑开第二柄飞锥,迅即剑柄一撞,把第三柄飞锥又打落了。最后这柄飞锥几乎触及他的身体才给撞落的,最为危险。但给胡楠剑尖挑开的第二柄飞锥却也几乎是擦着华丰的额角反打回去,把华丰吓了一大跳。
华丰喝道:“别用下毒的暗器!”他知道这姓凤的汉子打得很准,但对手实在太强,下毒的暗器倘若伤不了对方,反而误伤了他,那可是糟糕透顶。
姓凤的汉子面上一红,不敢再发下毒的暗器,当下连连扬手,飞蝗石、透骨钉、钢镖、匕首之类的暗器俨如冰雹乱落,射向胡楠。他的暗器功夫果然很有一手,两人杀得难分难解之中,他的每一枚暗器都像是长着眼睛,追着胡楠的要害来打。
胡楠分神应付暗器,不免落在下风,暗器来得越急了。
胡楠怒道:“火粒之珠,也放光华。叫你开开眼界!”突然间剑光暴涨,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向他打来的暗器恍如流星四散,华丰双笔交叉,只攻得一招,忙即后退。
胡楠用的是空招剑法中的“破暗器式”,用剑法来破暗器,乃是当年一代武学宗师朱七飞别出心裁、独创的功夫。变化繁复之极。运用之时,还得看具体情况自行变化,不能墨守成规。胡楠也还是第一次应用。
第一次应用自是难免尚有破绽,华丰双笔斜飞,疾攻一招,“嗤”的一声响,左笔笔尖挑破了胡楠的衣裳,伤了他一点皮肉。
但好在那姓凤的汉子暗器虽然打得不错,毕竟还不是第一流的功夫。胡楠的“破暗器式”虽未能运用自如,已是足以对付。暗器流星四散,逼得华丰不能不退,这又才不能对胡楠续施杀手。否则胡楠既要应付暗器,又要应付他的双笔点穴,胜负之数就难测了。
饶是华丰退得快,额角也给一枚暗器擦过,擦得皮破血流。两人受的是皮肉轻伤,华丰稍重一些,亦无大碍。但他见胡楠的剑法如此神妙,看来他的伙伴是没法帮他的忙的了,甚至越帮忙只怕越糟,不由得锐气大折!
胡楠喝道:“有胆的莫逃,我倒要看看你们还有什么伎俩。”飞身扑上,把快刀刀法化到剑法上来,不过十数招,登时把华丰的身形,笼罩在一片剑光之下!
华丰固然是又急又惊,那姓凤的汉子更是吓得大惊失色,主意又改:“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还是早走为妙!”他的暗器已是所剩无多,顾不得华丰了。
胡楠那匹绿毛马放在草地上吃草,姓凤的汉子趁着华丰还在和胡楠缠斗,蹑手蹑脚的从旁边绕过,想要抢了那匹坐骑便逃。
胡楠眼观四面,耳听八方,陡地喝道:“你干什么?”姓凤的汉子早已是跑近那匹绿毛马,哈哈笑道:“姓胡的小子,有胆的你到两河来找我,我是恕不奉陪了!”
哪知这匹绿毛马与胡楠相处虽然未够半月,已是颇知认主,它听得胡楠呼喝,似乎业已知道来人不怀好意,主人之敌,哪里肯让他骑。姓凤的汉子一接近它,它扬起前蹄就踢。
姓凤的汉子亮出钢刀,大怒喝道:“畜牲,你不听话,我就宰了你!”
胡楠怕坐骑被抢,稍一分心,华丰趁这机会,以进为退,疾攻一招,迅即跳出圈子。他生怕胡楠追到,竟然和衣一滚,骨碌碌地滚下山坡。山坡一片积雪,滑如铲面,滚下去比施展轻功逃跑还快得多。
胡楠难以兼顾,只好让华丰逃走,回过头来,冷笑说道:“好,有胆的你就动手,你宰了它。我宰了你!”他用的是隔空入市的内功,声音不大,却似钢针刺进那人耳朵。姓凤的汉子心头一震,回头一望,这才发现华丰已是滚下山坡。而胡楠也正在像飞鸟一般向他扑来了。
这一下登时把他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敢去伤害胡楠的坐骑,慌不迭的连忙逃跑,只恨爹娘生少了两条腿。
他的轻功比不上华丰,更比不上胡楠。慌乱中打出两枚下毒的骨钉,哪里伤得胡楠分毫?
胡楠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你送了我这么多废铜烂铁,我也该送一枚小钱给你了!”
双指一弹,一枚铜钱去若流星。可笑这姓凤的汉子,发了那么多暗器,都没打着胡楠,胡楠只是飞出一枚铜钱就不偏不倚的打着了他足后跟的“地藏穴”。
胡楠把他拖了回来,笑道:“我刚才好像听见你说要洗一个澡,我可以让你如愿。”
蝴蝶溪是从火山狭口喷出来的泉水。这座火山是已经“衰老”了的火山,地面并不喷火,但地心蕴藏的热量,还是难以想象。喷出的水是黑油油的,此时正在沸腾,沸水像根柱子喷上空中,成螺旋形地旋转,越转越快。这样沸腾的喷泉,根本就不是他刚才想象的那个样子,可以舒舒服服地洗一个澡的。胡楠将他拖到喷泉旁边,让他看个清楚之后,登时吓得他心惊胆颤,面无人色。这样滚热的水,要是给抛下去的话,只怕用不了片刻工夫。就会把他煮得皮焦肉烂!
这姓凤的汉子哀求饶命,自是不在话下。胡楠包问他的口供,他当然也是不敢不说实话了。
原来这个汉子名叫袁国栋,是大内总管姜搜比手下一个护卫队长,他扮
作商队的“老大”,“商队”其他的人,也就是原来归他统带的卫兵。
他们是奉了姜搜比之命,到两河的“宣抚使”衙门去送一封重要的公文的。到了两河,他这个卫队也要留下来,暂时不能回京城去。视当地情况的需要,由宣抚使衙门调用。为了恐防沿途碰上盟军,是以他们扮作行商。
有关两河的情况,胡楠也是从这个袁国栋的口中,得知一个梗概了。
两河是江阴两大活佛之一的僧人所在之地,明朝鞭长莫及,在那里是没设正式驻军的。
虽然没有正式驻军,但明朝在两河设有宣抚使衙门,拥有一支小小的武力。人数不多,却都是从御林军和禁卫军抽调出去的精锐。
宣抚使名叫任长虹,官是文职,但任长虹本身却是曾经百战的将军。宣抚使之下,设有参赞武官,此人并非带兵出身的战将,武功却是极其厉害。他名叫倪丰南,是大内卫士中三大高手之一。另外两个是曾经和胡楠交过手的施华北和严框。
两河政教合一的领袖是达赖“活佛”,这个“活佛”今年才不过是十二岁的孩子,大权操之于首座护教大僧人弥罗觉苏之手。梵语中“弥罗”的意思是“广及四方”,“觉苏”的意思是“恩泽”。汉译称他为“恩惠法师”。此一尊称,曾得明朝正式的诏书封赠。
二人与恩惠法师深相结纳,多年来不但相安无事,而且在好些事情曾经得过他的助力。
胡楠问明两河情况之后,说道:“好,现在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姜搜比叫你送的那封公文,说的是什么事情?”
袁国栋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说道:“重要的公文,我岂敢打开来看?”
胡楠冷笑道:“你和华丰刚才在山坳那边所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听你的口气,你分明是知道内情的。说老实话,其实我用不着你告诉我,我也知道。但我要考察你是否对我毫不隐瞒,你倘若说一句假话,嘿,嘿,那我就要请你洗一个澡了!”
袁国栋心里一想:“不错,他是和那个名偷一路的人。说不定他当真已经看过那封文书,特地试我。”性命要紧,只好和包托出。
“说老实话,公文我是没有看过,不过里面的内容,姜大人是曾摘要告诉我的。为的是预防万一失掉公文,我也可以给他捎口信。”袁国栋解释过后,跟着便即谈及内容:“这是姜大人给任长虹的密函,瞩他办三件事情。”
“哪三件事情?”胡楠问道。
袁国栋道:“第一件事情,是要他怂恿恩惠法师,似护教为名,出兵南海,讨伐阳教僧人。因为据姜大人得到的消息,在通昭的阳教教主,是暗地里支持以前在红巾军那股盟军的。”他本来想说:“强盗”,话到口边,察觉胡楠面色不善,连忙改口称为盟军。
此事胡楠在凤凰岛也曾听冷强谈过,心里想道:“冷、高两位头领果然是料事如神,敌方动静,早已在他们所算之中。”于是问道:“第二件呢?”
袁国栋道:“姜大人得到消息,江阴和边疆已有五个部落与冷强订有盟约,相互支援。其他部落,和他们有勾结的尚未调查清楚,料也不少。边疆那三个部落归伊黎将军去对付他们,江阴这两个部落朝廷不便派兵,是以姜大人密令倪丰南,把这两个部落的族长,秘密绑架,解来京师。”
胡楠想道:“这手雷果然阴毒。盟军方面的人,是决不能让盟友遭殃的。怪不得华丰估计,逍遥王或花痣偷了公文,必须忙于四方报讯了。”“第
三件又是什么?”胡楠继续问道。“第三件事情是要捉拿汤扁仁!”袁国栋说道。胡楠吃了一惊,“你们已经知道汤扁仁躲在哪里?”袁国栋道:“汤扁仁前往两河活动,经过通昭之时,已被我们查察。这人是冷强的一条臂膀,地位极其重要,武功又极高强。御林军统领诸大人和我们的姜大人为了缉拿汤扁仁归案,先后派出许多高手,第一批是大内卫士施华北和严框;第二批御林军的副统领戚五和尹灿等人。”
胡楠冷笑说道:“你们第三批了?”
袁国栋甚是尴尬,赔着笑脸说道:“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哪配得上和他们相提并论?我们奉命留在两河一个时期,不过是供倪丰南使用,顶多是拿来威胁法海法师,威胁利诱,双管齐下,令他不能不就范而已。胡少侠,你若饶了小的,小的也不敢前往两河了。”
胡楠笑道:“谅你也不敢在汤大侠的太岁头上动土,你去不去两河,我才不管你呢!”他说了这话,心中可不由暗暗惭愧,他嘲笑这个袁国栋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但他自己,可不也正是想到两河去,在汤扁仁“的太岁头上动土”吗?明朝费尽心力所要杀害的人,难道自己竟要去帮凶?明朝做不到的事情,自己要帮忙敌人去做?胡楠想至此,不觉一片茫然,大为惶惑了。袁国栋道:“胡少侠,我知道的事情,都已说了,并无半句虚言,你可以放了我吧?”胡楠冷冷说道:“你急什么?再等会儿!”原来在这时候又隐隐听得远
处有人马奔驰之声。胡楠凝神细听,听得出是两个人骑着马跑上山来。再过一会,这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也隐约听得见了。“咱们要接的人,一定是在这座山上。”一人说道。另一个道:“你是根据咱们发现的那两匹马来判断的么?那两匹马虽然一死一伤,但也说不定是别人的坐骑?”先头那人笑道:“老兄,你跟了场主也有几年了,对各地出产的良种马匹,似乎还是懂得太少!”“我怎比得你老兄在行,请老兄指教。”“其中一匹体形瘦小但却相当精悍的马,是红巾军的特产。你不知道那位柏大人是红巾军来的吗?”“死掉的那匹呢?”“那是张家口出产的‘口马’,据我所知,那种高头大马是常被挑选去作军马的。”“如此说来,失了坐骑的这两个人可能就是那位柏大人和那个袁国栋了。”“不错。”胡楠在袁国栋耳边问道:“你的坐骑,是不是在上山的时候,遭遇意外,死了?”
袁国栋诧道:“你怎么知道?在上山的时候,碰着雪崩,幸而只是轻微的雪崩,结果只是坐骑一死一伤,人倒侥幸没事。”他还没有听见那两个人的说话。
那两人又来近了一程,说话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要是接到这两个人,功劳倒算是不小。”
“倘若不是昨天咱们的场主刚刚得了一个绝色的女子,他会自己来的。这功劳也轮不到你和我了。”
“那个女子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听说是江小飞的女儿!”
“是天下第一剑客江小飞吗?”
“是呀,所以场主在知道她的来历之后,也是深感骑虎难下不知如何是好呢!”
胡楠听到这里,不禁大吃一惊,一颗心都几乎要从口腔里跳出来。
袁国栋也听得见“得得”的蹄声了,他的脸上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神色。
胡楠一掌拍下,把一块石头拍得四分五裂,说道:“你莫以为来了救兵,待会儿你顺着我的说话,要把我当作你的伙伴。否则,我不信你的脑袋会硬得过这块石头。”说了这话,索性把他的穴道解开。袁国栋吓得连呼“不敢”。
那两个人转过山坳,听得马鸣之声,抬头一望,首先发现胡楠那匹坐骑。大喜叫道:“在这里了!”“喂喂,在上面的可是柏大人和柳大人么?”
胡楠咬着袁国栋的耳朵悄声说道:“态度放自然一点,你若故意露出马脚,我不杀你也要捏碎你的琵琶骨!”
袁国栋站了起来,叫道:“不错,我是袁国栋。”
那两个人下了坐骑,上前施礼,看见胡楠这样年轻,不像是在武林中早已成名的“五官之首”华丰,不觉有点诧异,说道,“这位是??”
胡楠说道:“我是柳大人的随从,我们遇上雪崩,柏大人和我的坐骑毁了,只剩下柳大人的坐骑。风雪迷途,被困山中。好在找到这个喷泉,得与免受寒冷。”
那两个人道:“柏大人呢?”
袁国栋道:“他、他??”胡楠连忙接下去道:“柏大人性子急,他说与其坐待救兵,不如我自己去找。柳大人劝他不听,大概两个时辰之前,他独自下山去找你们的人。”说至此处,眼角向袁国栋一瞟。
袁国栋三年前到过了方南场主那里作客,依稀还认得这两个场丁。知道他们虽然也算得上方南的亲信,本领却是有限,甚为失望,心里想道:“这两个人还不如我,和那姓胡小子相比,实在差得大远,我不能指望他们的了。”当下只好顺着胡楠的口气说道:“柏大人自恃武功高强,我劝他不要冒险,他说不怕,叫我们无须为他担忧。”
胡楠说道:“柏大人留下了大人这匹坐骑给我们以防万一。要是两天之后,等不到他回来,我们也会冒险下山的。柏大人临走的时候,还给我们打下一头大鹰,我们才吃了一半,已经吃得很饱了。”
那两个人道:“啊,这是雪山上的大兀鹰,猛虎也斗不过它的。它们常常把猛虎抓到空中,撕开来吃。”这两个人看见这头已经被吃掉一半的兀鹰,他们知道袁国栋没有这个本领,胡楠当然更不在他们眼内,对胡楠捏造的谎言,自是信以为真。
胡楠说道:“两位大哥辛苦了,我们已经吃饱,这半边鹰肉,你们吃掉它吧。吃饱了好动身。”那两人道:“留在路上吃吧。”胡楠说道:“别客气,趁热吃的好。有了你们带路,还怕路上没吃的吗?”
这两个人吃了几天干粮,也想吃点新鲜肉食。于是在道谢过之后,也就不客气的从胡楠手中接过半边鹰肉,撕开来吃。袁国栋饿火中烧在一旁看得馋涎欲滴。
比较胖的那个汉子说道:“柳大人,你再吃一点。”胡楠说道:“不必客气,我们的大人早已吃饱了。”袁国栋为了保持身份,只好强煞饥火,说道:“我看你们两位似乎有点面善。”掩饰他刚才定睛看着这两个人大嚼的“失态”。比较瘦的那个汉子抹了抹嘴,说道:“柳大人,你是贵人善忘。三年前,你来到敝场的时候,我们曾经侍候过你的。我叫胡僧,他叫酆国。”袁国栋道:“不错,我记起来了,你们两位是养马能手,当时我的坐骑就由你们照料的。对啦,我还没有问你们呢,你们的场主好吗?”酆国说道:“好。敝场主本来要亲自来接你们的。谁知不巧的很,就在前天他碰上一件尴尬的事情。”袁国栋可没听见他们刚才在山坳那边说的话,怔了一怔,问道:“什么尴尬事情?”酆国笑道:“柳大人,你是知道我们场主的毛病的,他见不得漂亮的雌儿。谁知这次他捉到的雌儿,却是烫口的馒头,吞不下去的。”袁国栋道:“那雌儿是谁?”胡僧说道:“是天下第一剑客江小飞的女儿。”胡楠早已知道,并不怎样惊诧,袁国栋可是吓得张大了口,说道:“他的女儿怎么会落在你们手里?”这句话也正是胡楠想要问的。
酆国说道:“我们的人起初不知道她是江小飞的女儿,发现她单人匹马在路上走,就想把她抢上送给场主。这丫头果不愧是江小飞的女儿,厉害的很,把我们那几个人全打伤了。”
胡楠说道:“他这样厉害,后来你们怎样能够把她生擒呢?”
胡僧得意洋洋他说道:“不能力敌,就用智取。我们的人抄捷径赶过她的前头,路旁有间茶馆是我们场主开的,我们算准了她要在那里歇脚,在茶水里下了蒙汗药!”
胡楠说道:“后来你们怎么知道她是江小飞的女儿?”
酆国说道:“她自己说出来的。”胡僧接下去说道:“这女娃子年纪轻轻,内功已是颇有根底。那蒙汗药是足以令人昏迷一天的,我们的人快马疾驰,把她送到场主那里,不过半天功夫,她就醒过来了。她说你们若敢动她一根毫毛,她的爹爹定然要把你们这里杀个寸草不留!
“场主初时还不以为意,哈哈笑道:女娃儿夸得好大的海口,你的爹爹是谁?那女娃儿便朗朗声说道:‘我的爹爹是天下第一剑客江小飞!’
“场主大吃一惊,但也还未敢相信她的说话。恰好有两个客人是通昭来的,这两人出来一看,认得她的确是江小飞的女儿。场主骑虎难下,只好将她囚禁起来了。”
“那两个客人是谁?”胡楠说道。胡僧正要说话,酆国忽地向他眨一眨眼。说道:“场主交游广阔,这两个客人是初次来的,我们也不知道他的身份。”胡楠暗中留意,瞧见酆国暗中向同伴使个眼色,想道:难道他已对我起了疑心,也就不便再问下去了。胡僧心中一动,忽地说道:“说起通昭,我瞧你们这匹绿毛马倒像是通昭出产的名种良马,不知猜得可对?”胡楠说道:“你真好眼力,柳大人原来那匹坐骑,未到通昭的时候就病倒了。这匹马正是我在通昭给他买的。”
胡僧说道:“柳大人,你这匹马是用了多少钱买的?”袁国栋道:“好像是三十两银子。”他回答的很快,胡楠想抢先替他回答,已是来不及了。胡僧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哈哈说道:“三十两买这样一匹骏马,嘿嘿,柳大人,你是占了大便宜了。”胡楠笑道:“那个卖主知道我是给柳大人买的,他们害怕官府,价钱定
得格外克己。”酆国说道:“柳大人,你在通昭已经露出身份么?”胡楠说道,“求柳大人恕罪,小的还未对你说呢。那天我是想给你省点
钱,说出是个大官买的。”袁国栋道:“好,恕你无罪。以后可不许你为了贪点小便宜随便向人乱
说。”胡楠连声说道:“是,是,是。以后小人不敢了。”袁国栋是有意在言语中露出破绽,好挑起他们对胡楠的疑心的。胡僧心想:“柳大人何以对随从好像甚为忌惮,此事大是可疑。听说威虎镖局的蒋总镖头有个少年助手,甚为厉害,有人见他在通昭买马,莫非就是此人?”酆国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说道,“时候不早,咱们也该走啦。不过咱们三个人,只有三匹坐骑,如何走法?”
胡僧说道:“小兄弟,我和你合乘一骑吧。”伸手一拉胡楠,忽地身形一躬,把胡楠扛上肩头,朝地上就摔。原来他是摔角好手,这一招正是他最得意“肩车式”。
袁国栋大吃一惊,失声叫道:“不,不可!??”原来他虽然故意漏出口风,让这两个人对胡楠起疑,但他的原意却是想他回到牧场的时候偷偷告诉方南场主,并不希望藉这两人之力制服胡楠的。因为他深知胡楠的厉害,这两个人决计不是胡楠的对手。
但出乎他的意外,胡僧一个“肩车式”,竟然把胡楠制服了。袁国栋喜出望外,连忙抽出佩刀,便想上去斫死胡楠。哪知他脚未曾迈出,形势又是突然一变。只听得胡楠冷冷说道:“用不着四匹坐骑,三匹坐骑已嫌多!”咕咚一声响,摔倒地上的不是胡楠,而是胡僧。要知胡楠虽然欠缺经验,但本领之高,超出胡僧不知多少,焉能受他暗算?他是在给胡僧举起将摔的那一刹那,反而点了胡僧的“曲池穴”的。
酆国刚刚跑到他的身前,扬鞭打他。袁国栋大惊之下,则是连忙纳刀入鞘。胡楠笑道:“你也陪他躺下吧!”抓着鞭梢,身形疾掠过去,酆国未及松手撒鞭,就给自己这条软鞭绕上他的脖子不由得不也倒在地上。
袁国栋叫道:“胡少侠,刚才我想帮你的,你别误会。”胡楠冷笑说道:“多谢了,给我站在一旁!”口中说话,双手已把胡、酆二人,像小鸡一样,抓了起来,笑道:“你们的身心都脏得很,我请你们洗个澡吧!”
两人急呼“饶命!”胡楠心地善良,本来就不是想杀他们。将他们吓得魂飞魄散,便即哈哈一笑,将他们放了下来,点了他们的麻穴,说道:“要想活命不难,你们可得实话实说!”
胡、酆二人自是没口应承。胡楠说道:“那位尹姑娘囚禁在什么地方?”胡僧说道:“在老鹰室里。”胡楠折了一根树伎,塞进他的手里,说道:“你画个地图给我瞧瞧,解说也要详细一些。你们莫以为可以骗我,我按图索骥,倘若发现什么不对,我会回来请你们洗澡。”
胡僧半信半疑,心里想道:“只要你现在不杀我,你一来一回,快马疾驰,少说也得三天。在这三天之内,难道我还不能走动?何况你单人匹马去探老鹰室,谅你也不能平安回来。”心里是这样想,脸上却装出诚惶诚恐的神气说道:“承蒙不杀之恩,小人怎会敢谎言蒙骗?”
胡楠冷冷说道:“谅你也不敢。我告诉你,我用的是重手法点穴,三天之内,你们决计不能动弹。而且,三天之后,你们虽然能够动,但若不得我的解药,半年之后,你们也还有性命之忧!”
说至此处,突然双掌齐出,托这两人的下巴,一托一捏,两个人的嘴巴不由得大大张开。胡楠以迅捷之极的手法,每个人的口中,塞进了一颗“药九”。
胡酆两人只觉一股腥臭的气味,几欲作呕,“药丸”却已滑下他们的喉咙了。这两人不禁都是吓得魄散魂飞,料想胡楠迫他们吞下的药丸,必然是毒药无疑。
胡楠淡淡说道:“我给你们吞下去的药九,毒性倒不十分剧烈,它是半年之后才发作的。但一到发作之时,你们可得抵受七七四十九天的痛苦,方始肠穿肚烂,毒发而亡。所以半年之内,你非讨得我的解药不可!”这两人哪敢不信,心中俱是暗暗叫苦:“这小子手雷如此毒辣,我可还得求老天爷保佑,千万不能让他送掉性命了。”
胡楠给胡僧解开手少阳经脉的穴道,胡僧用树枝代笔,在地上画出图来,并详加解说。
原来方南场主是藏东的首富,他的住宅筑得像王宫一样,花园里有亭台楼阁,仿东湖的名园建筑,连造假山的石头都是从东湖运来的太湖石。老鹰室隐藏在两座假山之间,若非熟悉地形,确难寻觅。
胡僧说道:“好汉,图我已画给你了。你要找老鹰室不难,但我可劝你最好还是别冒这个危险。”
胡楠说道:“为什么?”
胡僧说道:“老鹰室里遍布机关!”
胡楠说道:“什么机关?”胡僧苦笑着脸道:“这是场主的秘密,小人可是委实不知其详了。”胡楠说道:“你知多少就说多少。”
胡僧说道:“听说有毒箭、翻板、铜人、复壁等等机关布置。但老鹰室乃是禁地,这些机关究竟如何布置,除了场主和主持的工匠之外,谁也不知。好汉,你虽然本领高强,但孤掌难鸣,又有机关遍布,恐怕、恐怕??”
胡楠斥道:“这是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替我操心。记着,我问你们的时候你们才说,不许啰嗦!”
胡酆二人哭丧着脸,有苦说不出来,唯有暗中替胡楠祈祷,祈祷老天爷保佑他的平安。胡楠瞧在眼里,可是暗暗好笑了。原来他强逼这两人吞下的根本不是什么毒药,而是从他身上搓出来的泥垢。
胡楠说道:“我还要问问你们,那两个认识尹大侠的女儿的客人是谁?”
酆国说道:“是从通昭来的军官。”
胡楠说道:“什么身份?”
酆国说道:“场主称呼他们为马大人和尹大人,对他们甚为恭敬,看来似乎是很大的官儿。”
胡楠心里想道:“一个姓马,一个姓尹,唔,恐怕就是那个御林军的副
统领戚五和他的手下尹灿了。这两人本领平平,不足为惧。只是我曾经和他
们交过手,只怕一到那里,就会给他们认了出来。”
酆国说道:“好汉还有什么问的?”
胡楠说道:“没有了。”说罢,随即用重手法点了他们的阳矫、阴维两大穴,令他们半身瘫痪,不能动弹。只有一条右臂可以活动。胡楠留给他们一袋三天食用的于粮,笑道:“这个地方暖和得很,你们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三天大觉。”
处置了两人之后,胡楠暗自思量:“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不识机关,只怕真的给他们料中,非但救不出莲碧,反而自己也要遭受生擒。看来只有冒另外一个危险了。”
他的三师父陈楚生杂学甚广,包括改容易貌之术在内。胡楠虽然学得不很高明,他曾试过一次,在红巾军冒充一个中年的御林军军官,结果虽是不免露出马脚,却也曾经骗过不少官兵的。于是胡楠故技重施,搽上易容丹,改变了肤色,扮成一个中年人,充当袁国栋的随从。
“走!”胡楠喝道:“把这两匹马给你轮流替换。但你可别打逃跑的主意??”说至此处,恰好有只鸟儿从他们的头顶飞过,胡楠掏出一枚铜钱,随手一弹,铜钱去若流星,登时把那只飞鸟打了下来。
胡楠冷冷说道:“你的马跑得再快,谅也快不过天上的飞鸟。你敢不听话,百步之内,我随时可以取你的性命!”袁国栋心里暗暗叫苦:“这小煞星不知道怎样摆布我?”只好连声说道:“小人不敢。”
袁国栋骑着一匹马,牵着一匹马,走在前头。胡楠仍骑着那匹绿毛马,紧紧跟在后面。
跑了一程,坐骑的脚力试出来了。胡僧、酆国那两匹马虽然也很不错,可还是要输胡楠这匹绿毛马一筹。袁国栋把两匹马交替乘坐,方始可以和胡楠的坐骑匹敌。袁国栋自是更不敢打逃跑的主意了。
胡楠要他兼赶路程,不许休息。在草原上跑了两个白天,一个黑夜。第二天傍晚时分,只见不远一座山脚下有许多房屋,红墙绿瓦,掩映在青松翠怕之间。
袁国栋道:“前面就是方南场主的庄园了,胡少侠,你??”他以为到了这个地方,胡楠胆子再大,也是应该和他分手的了。不料胡楠淡淡说道:“柳大人,我还舍不得柯你分手呢!下马!”
袁国栋大吃一惊,说道:“胡少侠,你已知道老鹰室的所在,我不会泄漏你这秘密的。我的手下已经来到方南场主那儿,他们是知道我没有你这么一个随从。要是你仍然冒充我的随从,一到里面,恐怕就会给人识破!”
胡楠喝道:“我叫你下马,你没听见么?”
袁国栋无可奈何,只好下马。胡楠双掌齐出,用重手法一劈,把这两匹马同时击毙,拖入乱草丛中藏好,说道:“你和我合乘一骑,我会教你怎么说的。”
到了方南场主的住宅,天色已黑,袁国栋按照胡楠所教,自称是在山路上遇上雪崩侥幸逃出来的。这个随从本来是华丰的卫士,华丰死活不知,他的这个卫士在脱险之后就跟了他。
胡楠教他捏造的这个谎话,当然是要冒很大的风险的。假如华丰已经到了这里,他的谎话就要被拆穿了,但胡楠料想华丰没有坐骑,身上又受了一点伤,决计不能赶在他们之前,来到此地。
守门的场丁认得袁国栋,对他的话焉敢怀疑,连忙带他进去。胡楠紧紧跟在后面。他们尚未踏入客厅,方南得到通报,已是亲自出来迎接。胡楠一看,和方南一起出来的人,非但华丰不在其中,袁国栋那班手下也不在内,想必是因方南立即出迎,尚来不及通知他们的缘故。
胡楠暗暗欢喜,心里想道:“只要华丰不在这里,袁国栋那班手下莫说不认识我,即使识破,待他们来到之时,我早已得手了。”走进客厅,要踏上二三十级石阶。方南降阶相迎,说道:“柳大人受惊了,请恕我接应不尹之罪,来喝杯压惊酒吧。”
袁国栋苦笑说道:“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祸福,幸好这次只是有惊无险,场主也不必太客气了。”一面说话,一面大步迈前,连跨几级石阶,眼看双方就要在中间的一级石阶碰头了。
忽地有两人越过跟在方南后面的随从,跑下石阶,这两个人正是御林军的副统领戚五和他的副手尹灿。戚五叫道:“喂,老柳,听说你们遇上雪崩,华丰又怎么样了。”尹灿却是怔了一怔,跟着突然:‘咦”了一声,叫起来道:“老柳,你这个随从哪里来的?我好似有点眼熟!”
方南的牧场总管昂错是个很精明的人,立即喝道:“你们怎么这样糊涂,还不快带柳大人的尊价去樊浴更衣!”言下之意,十分明显,袁国栋的仆人是不应该跟着主人踏入客厅的。
方南也不糊涂,瞿然一省,觉得袁国栋这个随从如此放肆,实是可疑,连忙退后。但饶是他醒觉得快,亦已迟了。
说时迟,那时快,牧场总管的话犹未了,胡楠已是身形疾起,一个“老骥伏枥”的身法,平地拔起之时,一脚踢出,把袁国栋踢得骨碌碌的滚下石阶!
俨如鹰隼穿费,胡楠在半空中一个翻身,向方南凌空抓下。方南的本领也很不弱,摔角功夫尤其了得,胡楠凌空抓下,他马的一个“龙招手”,双掌反拿胡楠手腕。
在方南身边的昂错来不及拔刀,趁着胡楠脚步未曾站稳,呼的一拳猛捣胡楠后心。戚五、尹灿二人也连忙跃下石阶,亮出兵器!只听得“蓬”的一声,昂错一拳正中胡楠的心,但跌下去的却不是胡楠而是他自己!胡楠在钟乳群苦练一年,剑法最精,内功则还未练到朱七飞所传心法的最高境界。但虽然如此,用来对付一个只有一身蛮力的昂错,已是绰绰有余。他用的是“蜻蜓一点水”的上乘内功,昂错如何禁受得起,用力愈猛,反弹之力愈大。跌下十几级石阶,登时晕了过去。倒是方南那一招反手擒拿,还比较厉害,胡楠的双腕反而给他抓着,没点中他的穴道。但方南一抓着胡楠的手腕,却也立即知道不妙了!他抓着的竟然不似血肉之躯,而是两根冷冰冰的铁棒,捏得他的手指都隐隐作痛。方南大惊之下,连忙松手。胡楠冷笑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让你也瞧瞧我的擒拿手法!”出手如电,说话之间,早已抓着他的关节要害。戚五、尹灿二人刚刚跃下那级石阶,胡楠使个分筋错骨手法,轻轻一扭,方南痛得杀猪般的大叫。
胡楠冷笑说道:“你们不要方南的性命,那就来吧!”
戚五、尹灿二人此时方始知道他是何人,大怒喝道:“好哇,原来又是你这小子!”
胡楠笑道:“不错,我就是要和你们这些小楼咯作对!”
方南嘶声叫道:“大家请莫动手,有话好说!”
戚、尹二人气得眼睛要冒出火来,只是居停主人落在胡楠的手上,方南的手下都已噤若寒蝉,他们如何还敢动手。
此时天色早已黑了,陆续有人打着灯笼火把来到,看见这个情形,也都是不禁吓得呆了。
胡楠笑道:“对啦,咱们还是作个公平交易吧。”
方南说道:“什么公平交易?”
胡楠说道:“你放了尹大侠的女儿,我就放你。一个换一个,公平之至!”
方南想了一想,说道:“好的。不过要把那位尹姑娘放出,却非我亲自去放不成。”
胡楠知道老鹰室遍布机关,懂得开启机关的人就只有方南场主,他说的也是实情。于是说道:“好,我和你一起去。我也不怕你玩什么花样!”一手抓着方南颈背的肥肉,一掌按在他的后心。只要他稍有异动,胡楠掌力一发,就可以震伤他的心脏。懂得武功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的。
胡楠一声冷笑,喝道:“叫他们都站在原地,不许乱动!”方南俯首帖耳的给他押着前行,戚、尹等人与方南的手下只有干着急的份儿,果然谁也不敢一动。
忽见两个披着大红袈裟的僧人站在一棵树下,正当路口转角之处,好个僵尸似的,脸上毫无表情,木然不动,翻着白渗渗的眼珠盯着胡楠。
胡楠心里想道:“这个阴阳怪气的妖僧,想必就是胡僧所说的那两个密宗高手了,不知他们练的是哪一门邪派内功,练到接近炉火纯青之境的特征。”但胡楠有人质在手,却不以为意。不料那两个僧人竟然突然发难!
最为出人意料的是,首先发难的僧人,并非向胡楠攻击,而是掌劈方南。
出手的是站在左面那个僧人,正当胡楠押着方南走近他的时候,他身形一侧,似乎是让路,不料一掌,朝着方南的胸膛猛推过去!
胡楠给这股力道一震,身不由己的退后两步。按着方南后心的那只手掌,登时就给弹开了。但说也奇怪,给两股力道背腹夹攻的方南,脱身之后,竟然并没受伤。只是一个踉跄,打了一个包旋,就给那个僧人接过去了。
原来江阴密宗的武功传自小榄,与中土不伺,甚为怪异。这两个僧人乃是密宗高手,一个法号史蓝,一个法号史图。掌劈方南的是史蓝。
史蓝那一掌虽是打着方南的胸口,但那股力道却是传到胡楠身上,他们这门功夫,名叫“隔空打牛”,给他直接打中的方南毫无妨碍,反而是胡楠的掌力被这股力道抵消了。
史蓝的隔空打牛一击奏效,史图立即跟着出手,脚跟一转,身上披着的那件大红袈裟己是脱了下来,俨如平地涌起一片红云,倏的向胡楠当头罩下,胡楠唰的一剑刺去,只听得嗤嗤声响,袈裟上穿了十几个小孔,但仍然是在胡楠的头顶包旋飞舞,并不畏惧胡楠的宝剑。双方出手都是快如闪电,斗到急处,就似一幅红云裹住一道白光。
史蓝把方南接了过去,随即便也加入战团。他的功力还在史图之上。双掌齐发,掌风呼呼,方圆数丈之内,砂飞石走。胡楠的功力和这两个僧人乃
是伯强之间,以一敌二,自是感到应付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