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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南的手下插不进手,只能远远的躲在四方观战。 马良一抖软鞭,喝道:“好小子,我正要找你算帐!”尹灿也拔出厚朴刀,喝道:“好小子,这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 胡楠四面受敌,虽然处于下风,仍是傲然不惧,一声冷笑,说道:“怕死的我也不会来了。我就是要来拆你们的地狱的!”剑锋倏转,一招“八仙过海”陡地削出,剑尖上吐出碧莹莹的寒光,恍若洒下了点点寒星,一招之内,同时攻击四面而来的敌手。 戚五身为御林军的副统领,本领虽然比不上这两个密宗高手,却也委实不弱。软鞭一给弹开,立即马地向胡楠下三路卷来。胡楠身形拔起,一脚踹下,踏着软鞭。长剑反圈回来,只听得“”的一声,尹灿的厚背朴刀刚刚斫到,和他的宝剑碰个正着,登时损了一个缺口。 史蓝喝道:“好小子,死到临头,还敢猖狂!”一个“排山运掌”,掌力当真似是翻云覆雨而来。胡楠避开正面,唰唰唰还了三招。史图挥舞袈裟,将他挡住。史蓝依然进掌如风,正面攻扑。胡楠只好施展腾、挪、闪、展的小巧功夫,避招进招,竭尽所能,应付他们。他身形移动,戚五的软鞭也就抽出来了。 尹灿扑刀受损,还没怎么。戚五身为御林军副统领,一个照面就吃了亏,虽然吃亏不大,也是感到面上无光。老羞成怒,喝道:“活的得不到,死的也要!”软鞭包旋飞舞,矫若灵蛇,胡楠再想夺他软鞭,可是不能了。 胡楠情知已难以救人,只好先求脱身。敌方四人,尹灿是个最弱的一环,胡楠左手的中指弹开戚五的软鞭,倏的从史图的袈裟笼罩之下钻出,避开史蓝的双掌,唰的一剑,急刺尹灿。尹灿惊弓之鸟,果然不敢硬架,身形一侧,胡楠就从缺口冲出。 哪知他快,那两个僧人可也不慢。只见一幅红云疾卷过来,史图早已转过了身,抢在前头堵截。史蓝在他前后,劈空掌已发出。 胡楠连冲几次,未能冲出重围,心中暗暗叫苦,想道:“看来我只好施展两败俱亡的剑法了。” 袁国栋刚才给胡楠一脚踢翻,此时已是站起身来。胡楠因为曾经答应过饶他性命,那一脚踢得甚轻。但袁国栋亦是疼难当,心中犹有余悸。 方南在一众随从保护之下,迎上前去,说道:“柳大人受惊了。这小子是谁?” 袁国栋惊魂未定,蓦地想起一事,叫道:“这小子千万不能让他跑掉,他知道、他知道??” 他之所以答非所问,一来是由于他确实不知胡楠的来历,只知道他是曾在红巾军打败过“四僧、四道、五官”的人。另外就只知道“这小子”姓“胡”,但这是胡楠自己说出来的,他也不知是真是假。二来由于他想起的那桩事情,必须马上告诉方南,自然是紧急的先说了。 他要告诉方南的事情,是胡楠已经知道老鹰室的秘密。可是“老鹰室”三字尚在唇边,忽地觉得胸口一凉,登时神智模糊,底下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方南说道:“他知道什么?”话犹未了,只见袁国栋好像一根木头似的,晃了两晃,“卜通”的就倒了下去。 靠近袁国栋身边的一个武师伸手一探他的鼻息,失声叫道:“不好,柳大人已经死了!”这个武师是黑道出身的人物,颇有几分见识,一见袁国栋莫名其妙的死掉,立即想到他是中了高手的暗器,慌忙扯下他的上衣一看,只见心窝之处,果然插有一根细小的四色梅! 这一下登时把他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叫道:“有奸细、有奸细!大伙儿留心??”也是袁国栋刚才的情形一样“暗器”二字未曾出口,突然感到剧痛,一枚透骨钉己是穿过他的咽喉。 方南的手下吓得大乱,只听得嗤嗤声响,暗器纷飞,那人大约是不想多伤人命,这次所发的暗器虽多,却并不打人,而是打灭灯火。 发暗器的其实只有一人,但暗器之多,却是有如冰雹乱落,转眼之间,所有的灯笼火把全都打灭! 这晚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灯笼火把熄灭之后,五步之内,只见模糊人影。 胡楠又惊又喜,心里想道:“不知是哪位高人暗中相助?”要知敌众我寡,也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帮助胡楠脱身。 眼前突然漆黑,谁也不敢乱动。史图发觉一个黑影从他身旁掠过,不甘让胡楠逃走,袈裟一卷,那人大叫道:“是我!”却己给史图抛了出去,跌了个四脚朝天。原来是尹灿。 戚五叫道:“大家别乱,各守原位,点燃火把!”他是御林军的副统领,颇有指挥之才。 方南则在大叫道:“来人哪!” 可是他们一出声,暗器就朝着他们打来了! 幸亏方南是躲在史蓝背后,史蓝听风辨器,铮、铮、铮数声连响,把三枚透骨钉都弹了开去。 戚五舞起软鞭,泼水不入,只听得嗤嗤声响,打来的一把四色梅四散纷飞,戚五冷笑道:“暗器伤人,算什么好汉。哼,谅你也难奈我何!”话犹未了。忽觉微风飒然,一枚暗器突然就来到了面前,软鞭竟是遮拦不住。 戚五马的一个龙招手,打来的是一支钢镖,擦着他的额角飞过,血流如注。戚五惊得“哎哟”一声叫了起来。这还是不幸中之大幸,要是他闪躲稍迟,这支钢镖只怕就要洞穿他的脑袋。原来那人发暗器的功夫高明之极,竟然能够把分量重得多的钢镖杂在梅花计之中,发出无声无息,就像射四色梅一样。直到飞到面前,方始给戚五听出风声。 方南的手下见御林军副统领都吃了亏,谁不害怕暗器朝着自己打。哪个还敢出声?当然更是不敢点燃火把了。 混乱中胡楠早已悄悄溜走,但他却不甘心就此离开。 “好在我已知道老鹰室的所在,既有高人暗助,我也应该冒点风险!”要知暗器阻敌,只能收暂时阻吓之功,那两个密宗高手和戚五、尹灿等人都不是暗器所能轻易伤得了的,如果方南的手下陆续到来,那人也不可能把四面八方的火把全都打灭。抓着方南作为人质的计划既然失败,胡楠就只能抓紧目前这个时机,赶紧去救人了。 胡僧画的那张地图胡楠早已牢记心中,当下大致辨别方位,便即借物障形,向老鹰室那个方向摸索前进。 虽然方位大致不差,但在黑暗之中摸索,却也颇为费神,是否能够在方南的后援来到之前摸到老鹰室哪儿,亦是殊无把握。 不过一会,果然看见火光,方南散在各处防守的场丁纷纷赶来。 但令胡楠又惊又喜的是,除了婉蜒的火光之外,在老鹰室相反的那个方向,冒出大片火光,黑烟冲上云霄,分明是有人放火。 只听得有人大叫道:“场主,不好了,马棚失火!” 方南最喜爱的三件东西乃是宝刀、美人和骏马,失火的那座大马棚,饲养的都是他牧场中最好的骏马,一听得马棚失火,焉能不慌?连忙喝道:“那你们还呆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快给我去抢救马匹!”此时他在一众高手保护之下,火把通明,已是不用恐惧暗器的偷袭,老鹰室遍布机关,他料想即使有人知道那个所在,也是难以闯进,于是他也急急忙忙的和手下一起去救人了。 方南关心他的马匹.身为御林军副统领的戚五最关心的是江小飞的女儿,他一皱眉头,连忙加快脚步,追上方南,悄声说道,“场主,老鹰室那边也不可不防。”方南一面走一面说道:“不用担忧,那个地方,外人决计难以闯进!” 戚五说道:“我也知道老鹰室遍布机关,但今晚来的对头厉害得很,还是预防万一为妙。咱们好不容易捉着了江小飞的女儿,要是让她给人救了去,场主固然难免后患,贺总管和诸统领知道了这件事情,恐怕也难免要责怪我们。” 原来江小飞暗助反明的义士和朝廷作对,御林军的诸统领早已想对付他了,只是忌惮他的武功,派出去缉拿他的高手,倘若只是几个人的话,只怕有去无回,倘若兴师动众,打草惊蛇,一早就泄漏风声,必定毫无效果。是以不敢鲁莽从事。 这次方南的手下误打误撞,捉着了江小飞的女儿。方南正在骑虎难下,恰好戚五、尹灿二人到来,得知此事,大为欢喜。不过他们因为还要到两河去办公事,恐防途中失事,不便把尹莲碧带走。于是他们建议方南仍然把尹莲碧囚在老鹰室中,待他们办妥公事回来,那时有大队人马,把尹莲碧关入囚车,押进京城,就稳妥多了。有了尹莲碧作为人质,要对付江小飞也就容易得多。 方南心里想道:“我们巴不得今晚来的对头闯进老鹰室去,好让我不费吹灰之力,捉了他们。”不过,他虽然觉得戚五的顾虑实属多余,但自己既然要靠他们,也就不能不给他面子,于是说道:“小心一点也好。那么我请史图大师和马大人、尹大人两位一起去老鹰室那边巡查一下。史图大师知道楼上的机关,只是那个囚房,两位大人请莫踏进。” 原来史蓝、史图两个僧人,虽然是倚仗为靠山的心腹人物,但老鹰室中那个囚房的一些特备机关,他也还是没有告诉这两个僧人的,他要留下武功最高的史蓝保护自己,是以只肯让史图去陪伴戚、尹二人。 方南以为外人决计难以闯进老鹰室去,哪知胡楠此际已经上了老鹰室了。 失火的马棚,在这座占地数十亩的园子的西北一角,老鹰室则是坐落东南,方向刚好相反,距离也颇遥远。不过藉着远处的火光,胡楠却也可以更加清楚的辨明道路了。 地图早已牢记心中,按图索骥,果然找到了那两座假山的进口。老鹰室隐藏在这两座假山之中,两翼斜塔双峰,阁的中心建筑在两山之中横空伸出。虽无层峦耸翠,上出重霄;却有飞阁流丹,下临无地。极具出神入化之妙。 但进口处的景象却是颇令胡楠惊疑不定。 他首先发现一个深坑,有一块磨包大的石头落在坑中,坑边堆着寸许厚的泥砂,假山上的泥沙还在继续泻落。看这情形,似乎这块磨包的石头还是在不久之前从山上跌下来的。 胡楠想道:“这个深坑,想必是机关之一了。但既是机关,原来必定掩盖着;难道有人已经来过,触动了机关么?” 虽然他希望有高手暗助,但这也只是猜测而已。是否有人来过,来过的这个人又是否同道中人,这都是未知之数。他只能作最好的希望,作最坏的准备,自己去冒险了。 踏人两座假山夹崎的中空地带,远处微弱的火光给假山挡住,眼前又是黑漆一片了。胡楠一咬牙根,心里想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当下施展轻功,爬上一座假山,倏地身形疾起,一按栏杆,跃入老鹰室内。 他脚踏实地,方始发觉有一雷楼板裂开一个窟窿,距离他的落脚点不过少许。胡楠手心沁出冷汗,暗呼“侥幸”。但随即想到,这个机关,原来也一定是掩盖着的,决不会留下窟窿给人一上去就可发觉。 他摸索入内,奇怪得很,所谓机关遍布的老鹰室,却是意外的平静。他小心翼翼地穿过黑漆漆的一道走廊,并没遭遇什么突发的危险。 直至他摸索到一间房间门口的时候,方始发觉地下似有什么东西,拾起来一看,是短箭、透骨钉、钢镖之类的暗器,这些暗器,遍布地上,拾不胜拾。胡楠越发惊疑,大着胆子,推门进去。那座房门,也是应手便开,并无机关。 尹莲碧是否关在里面呢?胡楠不知道这间房是否囚房,也不知道囚房之中是否有人看守。为了恐 防有人看守莲碧,他不敢出声呼唤。不过,在他推开房门之前,他是曾把耳朵贴在墙上,凝神静听过的。听不到任何声息,里面似乎并没有人。有一阵子,他几乎想放弃进去察看了。但由于在门口发现那许多暗器, 这间房间似乎总是有些古怪,因此他仍是禁不住要推开房门。虽然没有发现机关,他仍是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步步为营,把宝剑拿在手中,伸向前面,探索前进。剑尖挑起两件东西,发出“”的一声清脆音响。从触觉可以知道,那是一条铁链。为什么地上有一条铁链?这条铁链本来是缚着尹莲碧的么?尹莲碧是己被人救了出去呢?还是她被囚在另一房间?这霎那间,种种疑问,涌上心头。正当他思疑不定之际,忽听得金刃劈风之声,黑暗中一口明晃晃的钢刀,突然向他迎头斫下!幸而胡楠剑已出鞘,应变得快。一蹋身躯,反手剑一招“推窗望月”,自下而上的斜削出去,化解敌招。 那人微微一“噫”,似乎对胡楠这一招精妙的剑法有点诧异。但手底却是丝毫不缓,没让胡楠的宝剑碰着他的钢刀,刀锋倏的斜掠,左上右落,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一口气就劈了七七四十九刀! 他的刀法竟然比胡楠的剑法还快得多!胡楠使出自己妙悟的空招剑法,黑暗中听风辨器,和那人哑斗。 胡楠出道以后,从未碰过使得如此凌厉快刀的高手。那人似乎也是从未碰过如此精妙的敌人。双方心里都是暗暗惊奇,但却也是谁也不敢分神说话! 不过片刻,双方已是斗了五十七招,刀剑只有一次相交。胡楠的虎口隐隐作痛,但那人的钢刀却损了一个缺口,虽然不过片刻,刀剑只有一次相交,但在这片刻之间,每一招都是蕴藏着极大的凶险,谁若稍有不慎,只怕就要血溅楼头,给对方快如闪电的刀剑,在身上搠个透明的窟窿了! 胡楠胜在剑法较为精妙,但那人的刀法却是比他更快,功力也比他稍胜一筹。剧斗中胡楠反手一剑,攻击之所必救,哪知那人运刀如风,出手之快,与真是难以想象。胡楠虽然是攻击之所必救,但敌方那一刀已是先劈到来。幸而胡楠还算应变得快,一觉微风飒然,立即卧倒地,一招“烟烧火缭”, 挑开那人的刀尖,滚了开去。暗室中伸手不见五指,胡楠躲到一根柱子后面,大气也不敢透。那人怕胡楠突施偷袭,也是不敢作声。大家屏息以待,在黑暗中好像猫 儿捕鼠似的,凝神静听对方的声息。胡楠静了下来,方始心头一动,“这人的刀法为什么我好似熟悉,他是谁呢?” 刚才在剧斗中无暇去想,只能见招破招,见式拆式,哪里还能够顾及对方是哪一家哪一派的刀法?但如今越想越觉可疑,胡楠不禁大为震恐,心头惴惴不安了。 就在双方屏息以待之际,忽听得楼下有个人说道:“不好,老鹰室的机关好像给人破了。”胡楠认得这是史图的声音。跟着听得戚五的声音说道:“老鹰室中没人看守的吗?”史图说道:“没有。”戚五说道:“糟糕,江小飞的女儿多半是给那小子救出去了。咱们要不要上去看看?”史图沉吟半晌,说道:“只那小子一人,倒还不惧。但说不定那个擅发暗器的高手也在里面,那就不可不防了。我看还是叫大伙儿吧!” 戚五说道:“发火焰枪!” 他们在楼下虽然是小声商议,但胡楠和那个人都是身具上乘内功的人,听觉比平常人灵敏许多,在楼上听得清清楚楚。听到这里,他们也都立即明白,另一个人决不会是方南的爪牙。 那人低声说道:“尹姑娘已经脱险,咱们赶快离开这儿!”戚五把手一扬,一支火焰枪刚刚射出,忽见一条黑影,疾如鹰隼,凌空扑下。火焰枪的焰火还未升起,就给那人一刀打落。胡楠跟着也跳下来,正好落在史图附近。史图喝道:“好啊,果然是你这小子!”一抖袈裟,当头罩下。一方面攻击胡楠,一方面也是用来防暗器。胡楠也不打话,剑光马的展开,一招“乾坤大挪移”,同一时间,刺向史图上中下三处要害。这一招剑法,本来极其精妙,但在史图袈裟一扑之下,胡楠不知怎的竟有力不从心之感,虽然不至给他夺了宝剑,但那一圈剑光却是给他压缩了。戚五、尹灿二人一见胡楠只有一个帮手,紧张的心情大大减轻。戚五说道:“提防他的暗器!”抖着长鞭,把全身遮拦得风雨不透,便即上前堵截。 那髯须如戟的汉子倒是怔了一怔,心里想道:“我平生不用暗器,他们碰上的不知是哪位道上的朋友?”喝道:“杀你这种下三滥的脚色何用暗器?” 声到人到,快刀如电,刀背一压鞭梢,反手刀立即沿着软鞭径削上去。戚五哪曾见过这种狠辣的刀法,百忙中急急一塌身形,软鞭包头疾舞,只听得“咔嚓”一声响,鞭梢已是给人的快刀削去一雷。还算他的本领不弱,倒卧地上,滚出数丈之遥,这才保住了一颗头颅。 尹灿刚刚赶到,见此情形,大吃一惊。说时迟,那时快,虬髯汉子的钢刀已是迎头所下。 尹灿的本领可比戚五还差一大截,他用的也是一柄朴刀,双方相交,尹灿的朴刀登时给震得飞出手中!那汉子一刀劈下,尹灿的一条左臂应声而落,登时昏了过去。 虬髯汉子喝道:“小兄弟,让我来领教这贼僧人的密宗功夫!”胡楠刚刚退下,那汉子已是补上他的空缺,呼呼呼连劈三刀。史图把袈裟一压一卷,陡然只觉手上一轻,那件大红袈裟已是给对方三刀划开六幅,随风飞舞。他手上剩下的只是一小幅了。那汉子哈哈笑道:“留给你作遮羞布吧,还不给我滚开!”史图如奉纶音,拔步飞奔。那汉子已无暇追他,拉了胡楠就跑。两人越墙而出,跑上屋后的山头,居高望下,只见园中的大火尚来熄灭。 马群奔跑嘶叫之声隐隐可闻。那汉子说道:“小兄弟,你还有同伴留在里面吗?”胡楠说道:“我是一个人来的!”那汉子诧道:“那么放火的是谁呢?”胡楠说道:“我也正想问你,原来不是你么?”那汉子摇了摇头,说道:“我和你一样,也是独自一人来的。哪有分身 之术?”这话不啻告诉胡楠,他一来到,便闯老鹰室了。胡楠思疑不定,姑且试探一下,说道:“多谢你适才救命之恩。”那汉子不觉又是大为奇怪,说道:“我几曾救过你的性命?”胡楠说道:“发暗器打灭火把,打死袁国栋的不是你么?”那汉子笑道: “平生对敌,只凭一口钢刀,从来不用暗器。你把经过说给我听听,让我给你参详参详。” 胡楠心头如释重负,想道:“只要不是他救我的性命,那我就不用领他的情了。”当下把刚才的遭遇说给这人知道。那汉子道:“有这样高明的暗器功夫的人,天下寥寥无几,我猜十九是玉面夫人!” 胡楠问道:“玉面夫人是谁?”那汉子道:“你可知道东域大侠窦实训么?”胡楠说道:“听人说过。”那汉子道:“玉面夫人章月华,就是窦实训的妻子。但却不知她何故会 到这个地方?嗯,对了,大概她还未知道她的丈夫已经前往边疆,是以先来找我。”听到这里,胡楠对这个人的身份,心中已然雪亮,不由得一颗心怦怦地 跳:“果然是他,果然是他!我该怎么办呢?怎么办呢?”胡楠又再问道:“那么老鹰室们机关是你破的吧?”那汉子道:“也不是。或许是我的一位朋友,但我还未敢断定。”他没说出这个朋友的名字,胡楠也没心情再理“闲事”,双眼瞪着那汉 子,说道:“你,你是谁?”那汉子笑道:“说给你听无妨。我是朝廷的疑犯,官府眼中的强盗头子。 我姓汤,名扁仁!” 胡楠虽然早已猜到他是汤扁仁,但听他亲口说出自己的名字,还是禁不住心头大震,面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如纸。 汤扁仁吃了一惊,说道:“小兄弟,你怎么啦?” 胡楠定了定神,勉强笑道:“没什么。原来你是汤大侠,失敬,失敬。” 汤扁仁道:“小兄弟,你的剑法很是不错,令师想必是当世高人了,不知是哪一位?还有你的姓名,我也未曾问你呢。”胡楠刚才在老鹰室和他交手,用的全是朱七飞所传的空招剑法,汤扁仁从未见过,因此也就猜不透他的来历。否则以汤扁仁见闻之博,只要胡楠露出一招常恩界或者陈楚生所教的功夫,他早就起怀疑了。 当然此际他也还是大为诧异的,不过却不是胡楠的身世有所怀疑。他回想胡楠刚才所使的剑法,越想越觉奇怪:“这少年年纪虽轻,剑法的精奇却是我平生仅见。除了他的功力稍差之外,江小飞和瞿飞鸿的剑法恐怕也未必胜得过他,江小飞已经是天下第一剑客,难道还有一位隐姓埋名的前辈,剑法比江小飞更高明的么?否则谁配做这少年的师父?”他哪里想得到,胡楠的这个“师父”,乃是已经死了将近三百年的明代武学大师朱七飞。 汤扁仁怀着满腹疑团,静听胡楠回答。 胡楠一声苦笑,缓缓说道:“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子可不想贻羞师门,他老人家的名字,不说也罢。至于我自己,我不过是个空招小卒,汤大侠又何必知道我是何人?” 汤扁仁眉头一皱,说道:“小兄弟,你何必这样自谦?嗯,莫非令师曾有嘱附,不许你泄漏他的行藏么?” 要知世上的隐逸高人,往往也有怪僻的脾气,不愿意别人知道他的名字。但汤扁仁心想,师父的名字容或不能说出,自己的名字,说出何妨?是以也就不禁对胡楠稍稍起了疑心了。 胡楠心乱如麻,对汤扁仁的说话恍若似听而不闻,双眼只是定神的盯着汤扁仁。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汤扁仁吃了一惊,说道:“小兄弟,你怎么啦?是不是太累了,歇一歇吧?” 胡楠包膝坐在地上,汤扁仁走过去出掌按在他的后心。胡楠喝道:“你干什么?” 汤扁仁大不高兴,想道:“难道我还会害你不成?”但以为胡楠或许是由于精神太过疲倦,以至误解他的好意,便和胡楠解释道:“我是想助你早点恢复精力。” 胡楠说道:“你站开,我不领你的情。也不用你帮助我。”汤扁仁讨了个没趣,只好讪讪站过一边。心里想道:“这少年或许是因为本门的内功与别不同,故是拒绝我帮忙。但为何说得这样不客气呢?”他倒是有爱护后辈之心,虽觉胡楠脾气古怪,也还是在他身边守护。 过了一会,只见胡楠头顶冒出腾腾的白气,脸色逐渐变为红润。汤扁仁是个武学大行家,一看就知道胡楠练的是正宗内功,不由得暗自欢喜赞叹,想道:“这少年显然是已得明师传授,虽未达到炉火纯青之境,功力之深,却已在我估计之上。他的剑法如此精妙,内功又如此火候,前途真是无可限量。只怕用不了十年,他就可以和天下第一剑客江小飞比肩了。唉,我那楠儿在常恩界和陈楚生门下,不知已经学成没有,他的年纪和这少年倒是差不 多。”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想起自己的儿子,不由对这少年更多几分爱护之心:“但愿我楠儿也能像他一样就好了。”他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少年,就是他的楠儿。 汤扁仁正自浮想联翩,胡楠已经恢复精力,忽然一跃而起,说道:“汤扁仁,人家说你快刀天下无双,我还想领教你的刀法!”胡楠突然直呼其名,还要和他比武,汤扁仁听了不禁为之一愕。连忙定睛打量胡楠,心中怀疑不定:“莫非他是运功失误,热昏了头?还是着了邪了?”但见胡楠的目光明如秋水,利若并刀,也正在盯着他望。看胡楠的样子,又不像“着邪”的模样。 汤扁仁老大的不高兴,冷冷说道:“这是江湖上的朋友给我脸上贴金,我是不敢当的。小兄弟,你的剑法高明之极,我是甘拜下风。” 胡楠哼了一声,说道:“你这是言不由衷。在老鹰室里,我早已输了一招给你。你当真对我是甘拜下风吗?” 汤扁仁也着了恼。说道:“咱们既然比试过了,那又何必再比?”胡楠说道:“老鹰室一架可还没有打完,非得再决雌雄不可!” 汤扁仁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道:“少年人,你也未免太好胜了!你是否因为输了一招,就非把我压倒不可。哼,不是我倚老卖老,说句狂言,天下多少成名人物,败在我的刀下,他们也不过接个十招八招,你差不多可以和我打成平手,那是已经极难得了。我说甘拜下风,那是因为论你的年纪,不过我的子侄之辈!你一定要和我比试,那就只能有两种结果了!” 胡楠说道:“什么两种结果?” 汤扁仁道:“你是希望压倒我以扬名立万是不是?那么第一种结果,就是我成全你心愿,让回你一招。但我不高兴这种急于求名的狂妄少年,所以我未必会让你!” 胡楠淡淡说道:“我不要你让,你也千万不可让我!” 汤扁仁不觉又是一愕,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楠说道:“没什么意思,只是要你知道,我是决计不会让你的!刀剑上没长眼睛,你让我一招,可能你就会断送一条命!那时后悔已迟,可怪我言之不预!” 汤扁仁虽然气恼他的“狂妄”,却也欣赏他的坦率,当下哈哈一笑,说道:“刀剑上没长眼睛,这话说得好!那么,我也要告诉你第二种结果了!”说至此处、双眼望着胡楠,心中暗叫“可惜”,摇了摇头。 胡楠喝道:“第二种结果又是什么?为何要说不说?”汤扁仁缓缓说道:“这结果就是,你要想求名,结果恐将是自讨没趣;甚或如你所言,断送一条性命!” 胡楠咬着嘴唇说道:“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结果早已在我意料之中,也正是我的所愿!何须你来提醒?” 汤扁仁吃了一惊,疑心大起,说道:“这么说,你根本不打算和我比试,是打算和我拼命的了?” “不错,我打不过你,宁愿死在你的刀下!” 汤扁仁这才知道:“原来这少年并非狂妄,也不是为了求名。他是要和我作生死的决斗,但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你要和我拼命?” 胡楠心头苦笑:“你怎么知道与我无冤无仇?”不过,他却是不能把原因告诉汤扁仁。 “究竟为了什么?”汤扁仁再问。 胡楠心乱如麻,一咬牙根,蓦地大声说道:“一定得有什么冤仇吗?我要杀你因为你是武林败类!” 此言一出,汤扁仁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武林败类”四字,有生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得别人这样骂他。 “你凭什么说我是武林败类?”汤扁仁禁不住怒火上升,厉声喝问。 “你自己知道!”胡楠冷冷说道。 “莫非这少年是明朝的小楼咯?只有明朝的小楼咯,才会骂我是武林败类!”汤扁仁心想。但随即想到:“但倘若他是朝廷的小楼咯,为何他又要来救江小飞的女儿?难道那也是假的?”饶是汤扁仁精明能干,也猜不透内里蹊跷了。 “别拖延时候了,动手吧!”胡楠喝道。 汤扁仁纵声笑道:“老弟,这是你要杀我,不是我要杀你。你用不着礼让!” 胡楠一咬牙根,喝道:“接招!”一出手就是拼着两败俱伤的狠辣剑法,剑锋倒卷而上,划向汤扁仁胸膛。 汤扁仁凝视他的剑尖,陡地一声喝道:“好狠的剑法!”声犹未了,快刀已是后发先至,向着胡楠右肩的琵琶骨直劈下去。这一招是攻敌之必救,胡楠虽有与敌偕亡之心,但武艺高明的人,本能的会在危险之际全力防御的。当下不知不党的便即变招,身回步转,剑锋倏地由上而下,反削汤扁仁膝盖。这一下双方的剑招都给对方解开,刀剑也未相交。但其中危机起伏,相差毫厘,连惯经阵仗的汤扁仁也不禁有点心惊。 “这少年不知与我有何深仇大恨?竟然一出手就是这样狠辣的剑法?”胡楠绕身游斗,续发数招,每一招都是指向汤扁仁的要害。汤扁仁疑团塞胸,却是无法向胡楠发问。 其实胡楠之所以这样狠斗,倒不是非杀汤扁仁不可。他实是被迫如此,不得不然的。要知汤扁仁的刀法比他快,功力比他深,胡楠也有自知之明,情知怎样也杀不了他的,无可奈何,当然唯有拼个两败俱伤了。他心里在想:“我拼着丧在汤扁仁的刀下,也算是了结一桩心事。” 但汤扁仁的快刀当真是不愧有“天下无双”之誉,胡楠的剑法再狠再快,总是给他抢快半步,制敌机先。这么一来,胡楠纵然想要拼个两败俱伤,也是不能如愿了。 不过汤扁仁虽然有本领避免给胡楠所伤,却没有本领可以避免不伤胡楠而将他制服。论招数,胡楠剑法的精妙实在还在他刀法之上,有好几招,汤扁仁实是尽展平生所学,方能化凶为鲁的。好在胡楠对敌的经验,远远不及他的丰富,否则他早已是难以“两全”了。 汤扁仁骑虎难下,暗自想道:“久战下去,我不伤他,他必伤我,怎么办?这少年年纪轻轻,本领之高,在我所知道的后辈英杰之中,却是无人能及。莫说后辈英雄,前辈英雄,能够比得上他的也是寥寥无几!再过十多年,柏于鸿、江小飞、瞿飞鸿这一辈武学名家老去之后,只怕他的武功就不难成为天下第一了。我若把他伤了轻伤犹自不妨,重伤了他甚或将他毙了,那岂不是大大可惜?”但要想只是轻伤胡楠,汤扁仁踌躇再四,心中又是殊无把握。 不知不觉斗了一百来招,汤扁仁渐渐有心力交疲之感,一咬牙根,心里想道:“且看看他的造化吧!”陡地一声大喝,一口气劈出七七四十九刀! 在这样快的刀法之下,胡楠哪里还能反击对方?百忙中也顾不什么招数了,宝剑横空一划,只听得叮叮之声不绝于耳,胡楠接连退出六步,方能稳住身,虎口隐隐作痛。汤扁仁的刀锋丝毫也没损伤,不过却也未能把胡楠的宝剑打落。 原来胡楠练的空招剑法,奥妙无穷。倘若对手平庸,他的剑法还不显得什么特别。但若敌手愈强,他的剑法也就愈加精妙。往往信手一挥,自成妙谛。他挡汤扁仁的快刀,突然发出的这一“招”,乃是顺着汤扁仁的攻势施展的,这一招之中,已是蕴藏着好几派上乘剑法的精华,他自己还不知道。 在汤扁仁眼中看来,这一招好似嵩山派的“层层雷惊”,又好似四姑山派的“惊涛骇浪”,还有几分似是少费派的“达摩面壁”,恰到好处的把汤扁仁所想攻击的破绽全都封闭了,教汤扁仁无从着手。汤扁仁本来只想击落他的宝剑,不得已才令他受伤,决计不想杀他的。对方既然无懈可击,汤扁仁也只能把刀法暂且一缓了。 由于双方出手都是快如闪电,汤扁仁的刀法更快一些,是以刀剑虽然碰击,但胡楠的宝剑迅即被对方的钢刀弹开,运到剑上的劲力也就不足以削断对方的钢刀了。 汤扁仁虽然未能得手,实际却是占了上风,稳立不败之地。这样打法,既然无须顾忌宝剑,又能耗损对方真力。汤扁仁的功力高出胡楠不止一筹,最后必然能够得手打落他的宝剑。 汤扁仁试出了这是最好的战术,心头大喜,喝道:“小伙子,我不想伤你,你还不扔剑认输?”胡楠喝道:“我死且不惧,何惧受伤?有本领你就杀掉我好了,我非和你打下去不可!” 汤扁仁摇了摇头,佯怒喝道:“好小子,那你领死吧!”刀光一闪,这次比起刚才更加快了,一口气劈出七七四十九刀,胡楠连退七步,虎口酸麻,宝剑几乎掌握不牢。但他依然顽强得很,汤扁仁四十九刀刚刚告一雷落,他又挥剑疾攻过来。 又是一阵叮叮之声不绝于耳,汤扁仁快刀再展,当真是“攻如雷霆疾发,守如江海凝光!”胡楠的宝剑攻不进去,只能招架。这次汤扁仁一口气劈出八八六十四刀,胡楠退出五步之时,才不过挡了二十五刀,己是知道自己这次决计难以招架,牙根一咬,突然把宝剑抡圆,当作大刀来使,使出了何族刀法! 汤扁仁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正当胡楠变招之际,他忽地听得密费深处,似有脚步声向着他们这边跑来。汤扁仁喝道:“是谁?”在这霎那间,他还以为是胡楠的党羽。 他一直以快刀克制住胡楠,胡楠的剑法虽然奇幻无比,他己是立于不败之地,是以在这霎那之间,他倒没有怎样提防胡楠能有反击之力,而是比较注意来者是谁? 他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少年,会突然使出他的何族刀法,剑法化为刀法,更加出他意料之外! 胡楠有空招剑的根基,把剑法化为刀法,深得何族快刀的精髓。但无论如何,他还是比不上汤扁仁的。剑法讲究轻灵,刀法讲究迅猛。他以剑作刀,快是差不多有汤扁仁那样快了,但力道却是相差颇远。假如换了一个完全没有关系的人,胡楠使出对方的看家本领,那必将是自己讨死无疑。汤扁仁要 破他的“快刀”,用不了三招两式。 但此际汤扁仁陡然看见自己平生精研的刀法从胡楠手中使了出来,却是不由得心头大震,一片茫然,哪里还能从容破解敌招,他是连本能的要防御自身都忘记了。 汤扁仁失声叫道:“你,你是谁?”胡楠唰的一剑,已是斫到他的身上! 树林中跑出三个人,也正是在胡楠出剑的这一瞬之间,三个人同时叫了起来! 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叫道:“胡大哥,快住手,他是你的爹爹!”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胡楠朝思暮想,刚才在老鹰室里,却没能见得着她的尹莲碧! 一个惊惶之极的声音叫道:“楠儿,你怎可忘了我的吩咐,他是你的爹爹!”胡楠听得尹莲碧的声音,已是惊得呆了!但这个人的声音,却是更加令他震动! 这个人是他的二师父常恩界!是这三年多来,他心一直怀着疑团,不知是死了还是仍然活着的恩师! 他用何族的刀法对付汤扁仁,这是常恩界教他的。但常恩界也曾吩咐过他,只许将汤扁仁打败,不能伤了汤扁仁的。但现在他这一剑已是斫到了汤扁仁的身上! 还有一个中年汉子的声音道:“汤大侠,他是你的儿子!”这个人跑得最快,但也还是迟了一步。 这个人就是胡楠日前碰上的那个名偷,他也正是汤扁仁的好朋友逍遥王!十二年前,汤扁仁就是托他去给蔡凤蝶送信,希望蔡凤蝶把儿子归还他的。 汤扁仁在胡楠使出何族刀法的时候,早已知道胡楠是他的儿子了。所以在听得逍遥王告知真相之时,他虽然仍是禁不住心弦颤抖,但所受的震动之深,却是远远不及胡楠了。胡楠那一剑砍在他的身上,他也没觉怎么疼痛。 “他是你的爹爹!”这句话同时从常恩界和尹莲碧的口中大叫出来,胡楠听到耳中,却不啻晴天霹雳。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但他知道他的恩师和他的爱侣是决不会欺骗他的! 这一瞬间,他好似灵魂脱离了躯壳,脑海一片空白,冷意直透心头,思想和血液在一瞬之间,都好像突然凝结了!忽地只觉地转天旋,胡楠的身子便似一根木头似的,晃了一晃,向前倒下。 一阵剧痛,跟着是麻木之感,迅速蔓延,耳边依稀听见尹莲碧和常恩界的惊呼之声,突然间什么都听不见了! 原来胡楠向前仆倒之时,正是碰在汤扁仁的刀尖上,刀尖刺进去的部位,正是他的心房! 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变化,都是瞬息之间发生的事情。胡楠那一剑刚刚砍着汤扁仁,随着便是他自己倒下去了。 那一瞬间,汤扁仁所受的震动虽说是不如胡楠之深,但也是心头一片茫然,呆若木鸡的。 刀尖插进了儿子的心房,汤扁仁这才突然好似恶梦中惊醒过来,“啊,楠儿!”他的神智刚刚清醒一些,伸出手臂,轻轻揽着胡楠,让胡楠靠在他那宽阔的肩膊之时,他自己也给常恩界和逍遥王抱住了。 “别动,别动!”常恩界叫道。 尹莲碧赶了到来,只见汤扁仁满身鲜血,但还能够说话。胡楠却是双目紧闭,脸上毫无血色。汤扁仁右手拿着的那把钢刀,仍然插在他的身上,没敢拔出。尹莲碧的一颗心几乎要从口腔跳出来了。她吃惊得连问也不敢问。 常恩界迅即在胡楠的身上点了几处穴道,这是他的独门的点穴手法,可以阻止胡楠的鲜血大量外流。点了穴道,轻轻的把那柄钢刀拔了出来,逍遥王在一旁早有准备,立以把跌打药替他敷上。逍遥王是天下第一名偷,他这跌打药也是天下第一的治病灵药,是他从抽象派那里偷来的。 “幸好歪了一点,不是插正心房。”常恩界吁了口气,说道。但他的脸色非常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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