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晔比我大十岁。我六岁时,抢走了他的王位继承权,要说抢也是父王抢的。因为我根本不知道王位是干什么的。那天从乐阳殿出来,好多人围着我褒奖。我看到晔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凝思,他的表情很痛苦。他也看到了我,我们对望着,他的眼神先是复杂,然后变的澄清,他很少笑,但我确时看到了他在笑。晚上我在斐失人那里找到晔,晔跪在地上,斐夫人坐在他旁边,神情恍然。我说:我来找大哥晔。斐夫人愤怒的瞪着我,她一字一顿的说:这里不欢迎你,滚……。我笑着对晔说:咱们去畅月园看星星。晔抬头看着斐夫人。斐夫人不说话只是瞪着晔。我说:你不让是不,我去让父王来跟你说。我转身要走,晔拉住我。他的眼睛闪闪发亮,像似蒙了一层雾气。晔拉着我走出斐夫人的屋子时,身后传来斐夫人悲恸的怒骂,我知道晔也不开心,因为我看到他眼中的雾气汇聚成水珠,滚滚而下。 那天我们躺在畅月园里,晔让我看星星。他说:你看它们多孤单啊!孤单的等着损落。又不能靠的太近,所以就找不到可以说话的对象。某一天它们轰烈一次,给苍穹划一道寂寞的伤,一生也就走完了。时间一久,谁也记不得那道轨迹。我听不懂晔在说什么,凝神望着晔所说的孤单的星星,我闻到曼陀罗的花香,很淡,很淡,混合着露水更显飘忽不定。 晔十六岁已经到了婚配的年龄,但父王从不提起。晔喜欢跟斐夫人的丫头姌姌在一起。姌姌那年十二岁。晔跟我说:等姌姌过了十六岁,他就跟斐夫人要她。我问他现在怎么不要。他说:父王会不高兴的,他不喜欢我。我说:姌姌是斐夫人的,又不是父王的。晔说:你不明白的。我说:我去跟父王说。晔本来幸福的脸上立刻转化成痛苦。他求我说。一定不能让父王知道,那样会害了姌姌。尽管我不懂他的意思,但我嘴上还是不停的应着好。 我岳丈送给父皇一只鸟,是只有着金色羽毛的灵雀。那天我也在场,我见到颜玉,她跟我一样大,很害羞。岳丈说:这鸟是从庶国抓的,很机敏,通人性。父王对我说:你带颜玉去宫里玩。我说:你把这鸟给我,我就带颜玉去畅月园玩。颜玉底着头不敢说话,我不喜欢她,跟妍一样会让我不自在。我很无知,颜玉很木,父王很无奈,岳丈很尴尬。 想是父王真的喜欢那只灵雀,他用汉城最贵的黑钻为那只鸟打造了一个笼子,有天父王把那只鸟带到乐阳殿,放在他椅子的一角。我第一次感到伤心,因为我觉得我和那只鸟比,父王更爱那只鸟。从乐阳殿出来,我问晔。用什么东西可以把一只鸟杀死,晔警觉的盯着我。我笑着等他说话。后来晔给了我几粒蓝色的米粒说。你把这个给它吃就能杀死它,但是,如果杀不死,你以后就别想着去杀死它,不死鸟是杀不死的。 一个漆黑的夜里,我又溜进了父王的聿宫,我不去看父王床上是不是睡了女人,好奇一次也就够了。我把晔给我的蓝色米粒投进那鸟的笼子里,黑暗中我看不清它到底吃没吃,于是我把头底底的靠近笼子。那鸟显然是被惊吓到,一边扑哧着翅膀,一边鸣叫。父王大叫护驾,我被无数人按在地上。父王说把贼带下去。我大叫父王。按我的人通通跪了下去。我说。我想看看岳丈送父王的鸟,所以才来。父王第一次严厉的斥责我玩物丧志。我不关心我是不是玩物丧志,分走父王爱的是那只灵雀,我只关心我要杀它。 有几天我见不到父王,他也不上朝。我去父王的寝宫找到,守门的卫士说父王在睡觉。有天早晨我起来的很早,躲在父王的寝宫门口的一株荆棘花下面。没过多久,我看到父王带着他的灵雀走出寝宫,我怒视着那只灵雀,但那灵雀根本就没看我的怒视。我没叫父王,我的脸被荆棘刺伤一条长长的口子,血流了出来,我怀疑那流出来的血不是我的,因为血的颜色没我想象中纯净。我不承认我流了泪,我只是有点难过。 我不知道我怎么到了我岳父大将军的家,他们家里人看到我都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我的一只手还在捂着脸上的伤口。血从指缝里渗出来。大将军岳父惊恐的叫着“快找御医”。没多久过个一个鬓发斑白的老人。他要拉开我的手。我说:滚……。他看看大将军岳父,大将军岳父不说话,他就滚了。大将军跪了下去,大将军一家都跪了下去,只有颜玉不跪。她满脸泪水瞪着我。也只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自己是喜欢她的。颜玉走过来把我拉到一个房间,然后轻轻的拿开我的手帮我包扎伤口。我很听话的任她摆弄。我说:你父王……。还没等我说完,颜玉便捂住我的嘴说:是父亲。我愣了一会说:你父亲不该送我父王那只鸟,我不喜欢,我要杀死那只鸟。颜玉不说话,她底着头像似在想什么事情。我又说:我恨你父亲,也狠那只鸟。颜玉的手上拿着替我擦试伤口的手帕,血迹斑斑,带有黑色杂质的血。 我说:颜玉你干嘛老底着头,你再像刚才那样瞪我一次。 颜玉说:颜玉该死,颜玉不敢。 我说:你干嘛老底着头,你是我妻子,谁让你死。 颜玉说:颜玉该死,颜玉不敢。 我说:你抬不抬头,你再不抬,我让父王来跟你说。 颜玉抬起头,她脸上的泪痕折射出闪烁不定的忧伤。我心里很乱,那一刻我知道我不能和她和平相处。我只是喜欢上她瞬间迸发的倔强。我帮颜玉把泪擦干,我看不出颜玉的任何表情。她的眼泪更汹了,越擦越多。 我说:我不喜欢你,如果你一直这样,我会和父王说不让你做我妻子。 颜玉跪了下去,她把头底的很底。 我说:你起来,你今天已经让我很不高兴了。 颜玉站了起来,她还是在底着头。我们沉默了很久。颜玉底着头说:我想让你高兴,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高兴。 我说:你先像刚才那样瞪我一次,然后我告诉你怎么做我才会高兴。 一切都像重演上次的轮回,颜玉跪下去,她带着哭音说:颜玉该死,颜玉不敢。 我说:你是该死,比你父亲送父王的那只灵雀还要该死,如果不是你刚才瞪我那一眼,我想我会像杀灵雀那样杀死你,我不会让你做我妻子,因为你太怯懦,我不想跟比我怯懦的人在一切,你不明白,我喜欢和平相处,但你做不到。我现在就回去跟父王说我不喜欢你,也不会让你做我妻子。 颜玉从背后抱住我,我感受到她发抖的身子。脸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因为是第一次疼痛,所以我很不适应。束在脸颊上的绷带使得我说话都不顺畅,我掰开颜玉紧扣的手,转过身说:你给我拿个铜镜来,我想看看我现在的样子。 颜玉没动,她两眼死死的瞪着我。我觉得很怪,这次我并没有上次的感觉,甚至讨厌她瞪我的眼神。我忘记了脸上的疼痛,我帮她擦干脸上的泪水说:我只是不喜欢你父亲,跟你没关系,我现在要回去了,下次你再去王宫,我带你去畅月园看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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