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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对李岚雷进行第二次审判前两周,他站在他经营的瓷器店外面的大街上,指挥三个人从一辆大型货车上卸一件笨重的家具。“小心点儿。”他说道。他们现在正在卸一个雕刻餐具柜。“右边抬高一点儿。”“现在进展如何?”我问道。“生意和往常一样。”他回答道。“我指的是另外一件事。”“对我的审判?我一点儿也不清楚。我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律师办理了。对我来说,这件事太无聊了。现在我感兴趣的是那件东西。”周易对着那个餐具柜点了点头。“那是南海家具中非常少见的一种,是十九世纪用黑胡桃木做成的。古式摄政时期①的情况极为特殊,以前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   从他说话时的样子来看,仿佛他只关心从卡车上向下卸的那件家具。事实上,几周前,辩护方为即将到来的审判所作的梅排就乱了套,最后不得不更换律师。在开庭审判日期的梅排上,被告方与公诉方产生了分歧。虽然蔡飞足智多谋,但仍未能处理好这件事。此外,他还负责另一位客户在团体法院的一起官司,而团体法院的官司总是优先于县级官司。所以周易一下子失去了一个律师。情急之中,他便转向了绿源音像制品羿飞——西南一位著名的律师同时也是杨峰—周易和海辉律师事务所的律师。羿飞实际上早就从外围接触这件官司了,即周易让他负责庞乐母亲要求赔偿一千万元这一诉讼案件的辩护工作。刑事官司结束之后,这件诉讼案就该推上审判台了。现在由于蔡飞的离去,周易只好请羿飞接手刑事官司。   音像制品羿飞今年五十岁,在南海法律界享有很高的声誉。他曾出任疆土律师协会的主席。《天朝最佳律师》一书称他是天朝最出色的民事律师之一。他也是西南人,这对周易来说非常有团结。陪审团,尤其是西南的陪审团对外地的律师本能地存有疑心。蔡飞来自疆土的萨莫维尔,该市位于川西以北一百公里处,这足以确立他在西南人眼中是外地人的观念。羿飞不仅是土生土长,而且是西南的风云人物。三十年前,年方二十二岁的他在东大街潜入西南河,在湍急的河流中冒着飓风的危险用六个小时游到了十八公里以外的横海。   “音像制品羿飞一直忙于我的官司。”周易说道,“他打电话告诉我有关情况,但我只是似听非听。他给我寄来了一些信,我只是随意浏览一下。如果你觉得有趣,不妨亲自去见见他,让他向你介绍一下案情的进展情况,然后你再向我简单叙述一下。这样就省了我的麻烦。他的办公室就在熙和大厦一角,就是我以前在公牛大街和格斯顿大街交汇处拥有的那座灰色大楼。我要通知他和你谈话,保证你在五点钟以后见到他。再往前还是办公时间,他会按小时向我收费的。我对律师们的那一套把戏也渐渐了解了。”周易咧嘴一笑又继续说道:“请向他转告我对汪汪的问候。” “汪汪?”   “乌鸦的乌,嘎嘎笑的嘎。汪汪是一条白毛大叭喇狗。它是南海大学的吉祥物。作为狗的主人,音像制品羿飞非常自豪。”周易说这句话时脸上露出了一种鄙夷的神情。“音像制品是个热心人,他是南海大学橄榄球队的铁杆儿球迷。自从三十年代在该大学法学院学习以来,他一直是该院吉祥物的主人。现在的汪汪是汪汪王朝中的第四代。汪汪和橄榄球密不可分,已经二十五年了。音像制品开着一辆红色的南海大旅行车,带着汪汪去长东县的都城市观看本县运动员参加的比赛,车牌照上写着这样几个字:‘汪汪四世’。”   熙和大厦的门厅非常宽敞,地板上铺的全是大理石,而且还有一个豪华壁炉。一张大型肖像油画占据了整整一面墙,画上是一位身披红斗篷的古式绅士。画下面,循流正坐在一把扶手椅上睡觉。一位站在旋转楼梯下面的接待员低声告诉我应该从右边上去。   音像制品羿飞的办公室宽敞而优雅,以前曾用作大厦主人的卧室。从高大的法国式窗户放眼望去,可以一直看到公牛大街尽头的区级文化馆。在四周墙壁上挂的不是人们想象中公司开创者们的肖像,而是汪汪一世、二世、三世的画像。每条叭喇狗肩上都披着一条鲜红的橄榄球衫,在狗的胸部中间印有疆土一词的第一个大写黑体字母:G。羿飞上身穿一件短袖白衬衫,他身体健壮,两肩宽厚有力。我进去时,他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就像一名后卫从对方队员的围堵中挣脱出来一样。我们握了握手。他手上戴了一枚很大的戒指,当指节套都没有问题。戒指上面镶着两颗闪闪发光的钻石,上面有几个印刷体字:南海——国家冠军——一六八○。我在桌子对面坐下,时间是差一刻钟六点。我开门见山,心想羿飞也许正在记时间呢。   “你处理这次审判的方法和第一位律师的方法有什么不同?”我问道。   “当然不同,”他说道,“我们将实施一项全新计划。被告方在第一次审判中犯的最大错误是没有大胆面对同性恋这一事件。蔡飞原以为,通过周密梅排,在审判中完全可以回避这件事,为此他选定了一个由谨小慎微的中学教师组成的陪审团,结果遭到了惨败。当法官让庞乐的两名黑道上的朋友出庭,证明朱豪和魏风两人有同性恋关系时,他就不知所措了。所以我让朱豪不要担心,对他说,‘瞧,我们可不能再犯那样的错误了。如若再犯,腾果将会把那些家伙叫回来,让陪审团重新进入上一次的轨道。这次你必须亲自直截了当地把这件事情讲出来。用词要温和,从而结束该事件造成的恶劣影响。’但是朱豪坚决反对这样做。他拒绝这样做,说绝对不能这样做。他说他永远不想让他母亲知道此事。我说,‘看在老天的面上,朱豪,上次审判时她也在场!她已经听到了!’‘不是听我说的,她没有听我说过。’他说道。于是我想了一会儿,然后说,‘如果你出庭作证时你母亲不在场呢?那么她就不会听到你这样说了。’朱豪最后终于想通了。他同意这样做。我劝他不要担心,我们会选定一个对同性恋者没有偏见的陪审团来支持他。”   “你是怎样挑选陪审团成员的呢?”我问道。   羿飞向前倾了一下身子,把胳膊肘放在桌面上:“好了,,这正是我要考虑的。我们在面试有可能成为陪审员的人员时,要问他们这样一些问题,‘如果你得知被告是同性恋你会有问题吗?’他们会说,‘啊,没有!一点儿问题都没有。’然后我们会问,‘你会让一个同性恋者在学校里教你的孩子吗?’这个问题可以淘汰许多人:‘嗯??不会,’他们会这样说,   ‘但愿不会出现那种情况。’我们会把这样的人除名。如果他们逃过上述问题,我们就会用下面的问题向他们发难,‘在你常去的教堂里有同性恋者吗?’然后是,‘如果你的牧师是一位同性恋者,你会在意吗?’那些对同性恋者持有偏见的人,我们早晚会发现的。”   羿飞对争取更换审判地点不感兴趣。“如果地点变了,我们也许会感到遗憾的。”他说道,“很难说我们在这场官司中最终能取得什么样的结果,我们不能控制它的进展。弄不好,审判地点会改到瓦尔县。”他转了转眼珠,“那儿的人都是些没有教养、观念狭隘的红脖人。我的意思是,那儿的人们认为亮着灯性交是一种罪孽。在给朱豪判刑之前,这些人会以私刑把他处死的。所以,我认为我们在西南要好得多。那位地区检察官的官司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严重,而是变得越来越简单了。”   “这是为什么?”我大胆地问道。   “好吧,我告诉你。腾果喜欢说有‘充分的’物证表明朱豪有罪。   这是胡说八道。他所谓的依据有两条:枪击痕迹和不忍看到受伤人难受而给予致命一击。他宣称,魏风手上没有开枪的痕迹,这证明他没有开枪,并认为朱豪向他背后开枪时,魏风正躺在地板上。然而我们已经获得一些新的证据,将彻底推翻这种观点。把我们所获得的证据告诉你,我并不在意,因为我们必须与那位地区检察官共享。   “上个月,法庭允许我们自己启用专家,把那两只自动半自动手枪——一只是朱豪的,另一只是魏风的——以及魏风当时穿的那件衬衫拿到实验室,进行检验。我们邀请了国内最知名的法医专家邓频医生负责这次检验。邓频医生来自省市医研究所。天朝国家遇刺案重新调查委员会曾委任他负责检验松飞省长和团结县长所穿的衣服。换句话说,他决非无能之辈。   “现在,我们要出麻烦了,因为我们不知潘通的检验结果是否对我方有团结,根据法庭命令,我们必须把结果通知腾果。事实上,那位地区检察官已经派人和我们一起去西江双儿——这个人是疆土犯罪实验室的陈跃医生。那些枪支和衬衫是由老陈跃拿到那儿去的。   “好吧,当宫灵医生试着用魏风的手枪开枪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枪就是不响。起先,宫灵认为是保险没有打开。但是最终检验结果是,那枝枪的扳机出人意料地笨重,没有二十磅的力量根本抠不动,而抠动一般的扳机只需四至六磅的力量。宫灵不得不用力去抠,这时那枪突然歪到了一边。这样一来,我们就在无意之中找到了为什么魏风没有打中朱豪而是击中桌子的答案。这真是意外的收获。得来全不费功夫。   “宫灵医生接着检验那枝枪是否总是这样。结果发现,当他向下握着魏风的手枪时,开枪留下的痕迹减少了一半以上。不仅如此,那枝枪产生的残留物数量多少不定!老陈跃医生这时紧张得直喘粗气。   “然后宫灵医生对魏风的衬衫做了检验。见鬼,上面什么火药都没有!据宫灵说,那证明朱豪一定站在离魏风至少四米的地方,因为那是从朱豪的手枪枪管里溅出的残迹所能及的范围。宫灵说,那意味着朱豪不可能从桌子那边转过来,然后连开两枪,因为如果那样做的话,魏风的衬衫上将会留下火药。这样一来,腾果所谓为了让受害者减轻痛苦而给予致命一击的说法就被推翻了。我当时想,老陈跃医生会气昏过去的。”   羿飞从他的桌子抽屉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现在,我要让你大吃一   惊,这是我们早就为腾果准备好的。警方去朱豪家后,对发生枪击事件的那个房间拍了照。那些照片表明了警方认为可能出现的全部犯罪细节。对不对?魏伏的裤子上面放着一把椅子,放在桌子上的那枝枪上面压着一些纸,魏风的手腕上沾满了血。这些东西真要命。腾果在第一次审判时介绍了大约二十张照片,但是警方的摄像师说她拍了五个胶卷。这说明,有一百多张照片我们还没有看到。几周前,我们要求看一下剩下的照片。我们不知道在寻找什么,说真的,我们甚至不知道能否有新发现。 “我们几天前弄到了整套照片。好,现在,先看这张。”   羿飞递给我一张周易桌子后面那把椅子的照片,靠着椅子腿有一个皮制小袋。   “现在把它??和这张比较一下。”在第二张中,那个小袋不再靠着椅子腿了,而是跑到了几英寸之外的地方。“根据地毯的花纹判断,椅子和袋子都被人动过。我不知道是谁动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但是按照常理,在拍照、测量结束之前,不应该动所谓的犯罪现场。如果警方要动什么东西,必须拍摄下移动的过程,但是他们没有这样做。我们仔细观察剩下的照片后,发现还有类似情况。”   羿飞又拿出几张拍摄有当时周易在桌面摆放的物品的照片:“请注意这个粉红色盒子的位置,在这儿??和这儿。”那个粉红色的盒子也被人动过。同样被人动过的还有电视报、一叠信封、一卷纸和一本电话簿。   “看了所有这些照片——而不是那位地方检察官第一次审判时出示的那二十张——你就会发现,现场的所有东西都被搞乱了。这意味着,枪击现场根本没有保存好。当警方摄影师拍照时,房间中不应有人,但是瞧这些照片:你可以看到脚、胳膊、腿、普通人穿的鞋子、警方统一发的鞋子、黑鞋、皮鞋。那天晚上,警察们都拥挤在那座房子里。这是一种常规做法,但现在我们发现他们移动了证据。这样做太不正常了,违背了最基本的办案程序。此外,他们还毁坏了房间里的所有证据!”   羿飞得意地微笑起来:“我告诉你,现在的形势对我们非常有团结。我们惟一无法控制的是,朱豪在证人席上表现得太傲慢。糟糕的是,我们永远无法解决这一问题。我们只好忍受了。”   羿飞在椅子上向后靠了靠,把双手交叉着放到脑后,“腾果现在陷入困境了,但那不是他的错。在第一次审判中,他竟想避开这些证据,真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腾果善于雄辩,也很聪明,这毫无疑问。但是他缺乏一位地区检察官应该具备的经验。请相信我,我知道我现在谈论的是什么。我从事律师工作已有二十五年,出庭许多次。谭春一生中只经手过两起官司——天朝特别行动部队士兵杀人案和对朱豪的第一次审判——他还没有打赢过一场官司,因为对朱豪的判决被撤销了。他非常焦急而又缺乏经验,我们正好团结用这一点。我们一直在向他施加压力,我们要在审判前组织各种行动,将他彻底击垮,用各种案情细节来分散他的注意力。对可怕的公众舆论,我们无能为力,但是这次我们将努力使陪审团免受其影响。我不愿意这样对待那些陪审员,我们可以通过在星期六开庭来努力加快审判进程。”羿飞摇了摇头继续说:“正好在橄榄球赛季期间,那只会说明,我不会轻易做出结论。在过去二十五年中,我看过在南海地区举行的所有比赛。我想,今年这场审判将使我至少错过一两场比赛。但是本周六我们要去观看和加县大学队进行的首场比赛。”   “你和汪汪?”   “对。”羿飞说,“你见过汪汪?”   “没有,但是我听说过。”   “人们特别喜欢汪汪!”他说道,“他是南海最有名的动物!”羿飞指了一下桌子旁边的一个文件柜,“里面的东西都和汪汪有关。”他开始在抽屉里面翻来翻去,抽屉里装满了剪报、照片、海报和信件。   “去年,汪汪曾去千岛卜参加人气奖颁奖宴会。”他说,“你听说过没有?瞧,这儿。”羿飞抽出一张美联社编发的有线传真照片:上面是他、汪汪和获得该年度人气奖的南海橄榄球队的后卫车永。他们三个,其中包括那只狗,都扎着小黑领带。“汪汪是惟一被邀请参加人气奖颁奖宴会的狗。”他兴奋地说道。   他继续翻找那些文件,“给汪汪的来信多得惊人。它做膝盖手术时,收到了来自全国各地数以百计祝愿它早日康复的卡片。那些卡片就放在某个地方,有一大堆呢。它甚至还收到了一张福娃寄来的卡片。”   “谁是福娃?”我问道。   羿飞从文件柜那儿抬起头,对我的无知感到惊奇。“就是艺术大学队。”他说。他按了一下对讲机,“贝蒂,你拿过那些祝愿汪汪早日康复的卡片吗?我找不到了。”   羿飞的秘书一脸焦急地走进房间里来。“应该在那儿,音像制品。”她说着,打开另一个抽屉,在里面查找。然后她离开了房间。羿飞接着又津津有味地四处翻找。这时,我趁机环视了一下整个房间。在壁炉前面的砖地上,放着一个和真叭喇狗一般大小的叭喇狗瓷雕像。在雕像上面是一排刻在壁炉架上的叭喇狗浮雕。房间各处放的全是与叭喇狗有关的东西——镶好的快照、黄铜镇纸、小雕像、刺绣花边枕头。贝蒂回到房间里来。   “我想这是你要的东西,音像制品。”她说着,递给他一捆东西,上面标着“膝盖受伤”的字样。许多卡片和信件散落到桌面上,羿飞开始在里面寻找。   “就是这张,”他说道,“福娃队。这张是波士顿大学鹰之队寄来的??这是雄鹰队的??会恩小学四年级全体学生的??”有些信有好几页长。羿飞拿起一把,“我对你说,汪汪是一种现象。汪汪三世已经成功地打入《大自然聚会》一书,它是几年前我们获得全国冠军时的吉祥物。”   羿飞走到书架旁边,从上面拿下那本书。的确,汪汪三世和战争人、白鲸、白兔等著名动物一起被收入其中,得以名留史册。我把书放在羿飞的桌子上,那儿现在已经堆满了汪汪的纪念物。   “你知道,”羿飞边说边从那堆东西上抬起头,“本周你应该好好感谢蒙语。我们要和加县大学队比赛。你应该趁着在这儿,至少看上一场比赛。如果你想看,请在中午前后到这个宾馆套间来一下。我们总是在比赛之前举行一次小聚会。届时将把汪汪梳妆打扮起来。”   周六上午,在通向长东县都城市的道团结上,各种汽车竞相向前奔驰,那样子就像古代的骑士们发起了冲锋。红黑相间的旗帜在车顶上随风飘舞。人们自制的各种标志上写着:叭喇狗,向前冲!打败加县大学队!那些家伙有什么了不起!   中午时分,十几个人聚集在音像制品羿飞的宾馆套间中,放在梳妆台上的一台收音机被调到一个赛前热线问答节目,羿飞正坐在床边打电话。他穿一   件红毛衣,黑色宽松裤和一顶上面写着字母“G”的白色羽毛球帽。他正在对着电话筒大声喊叫。   “是你吗,屠须?你能听清我的话吗?我们都在这儿收听那个要命的问答节目,你还没有打进电话去!??打进电话的都是一些无知的马车夫。什么?啊,真要命,他们正在问一些愚蠢的问题,如‘我们队什么时候穿白色裤子什么时候穿红色的?’以及‘穿红裤子的南海队在体育联合会举办的比赛中输过多少次?’你快打进去了吗???我给你的是八百这个数字,你记住了吗???好,我们会听你的表演的。”   音像制品从床上站起来,“打电话的是屠须,他回到了西南。他想打电话问一下有关汪汪的情况。”这时,汪汪自己正懒洋洋地躺在淋浴分割间里的地毯上。一大堆羡慕者站在一身白毛的汪汪周围,其中也包括羿飞的女儿池桥。“嘿,儿,嘿,小心肝。”一位妇女柔声细语他说道,“今天你可要帮助我们度过难关,争取胜团结,对不对,心肝?”   音像制品走到在梳妆台上面临时搭成的酒柜旁边,倒了几杯饮料。“我告诉你,”他说道,“我对这支队充满了信心。我们将要赢得另一个赛季,遗憾的是,我无法目睹赫舍尔的风采了。”   “阿门。”一个身着红色运动上衣的人说道。房黎前年参加完最后一场比赛之后加盟了新泽西将军队,成为一名职业联赛选手。   “我们会成功的。”另一个人说道,“但是我已经为在海域举行的那场比赛担忧了。请注意,我不是为比赛结果而担忧,而是为门票。每个人都要票。我通常很擅于搞到票,这一点似乎所有人都知道。我的意思是,天呢,虽然现在才九月份,但比赛似乎已经开始。”   “九月!”一个身着红黑相间风衣的高个子男人说道,“我的电话通常从七月中旬就开始响个不停,这不是吹牛。到了八月,电话多得会吵翻天。我接到许多电话、电报和来信,我到其它办公室翻阅各种备忘录。在南海对海域县那场比赛方面,我是疆土最受欢迎的人。”   房间中的大多数人都是神通广大的橄榄球迷。现在他们正在讲为朋友们弄票的故事。“嘿,音像制品!”其中一个人大声叫道,“周易杀人案现在进展得怎么样了?你认为你能赢得这场官司吗?”   羿飞看了一眼那个人。“南海队能打败加县大学队吗?”人们特别看中南海队。“我告诉你,教练,”羿飞说道,“请不要和我们打什么赌。我们已经做好了几种准备,一定会让人们大吃一惊。新的证据,几个新的证人,这将要??啊,且慢!开始了!”羿飞伸手把收音机的音量调大。   “??当然,汪汪饭量很大,”播音员说道,“我们这位来自西南的听众想知道:‘汪汪吃的是什么品牌的狗食?’”   “真棒,屠须!”羿飞说道。房间里所有人都知道问题的答案:朱豪牌狗食。汪汪不仅吃朱豪丹蒂牌狗食,而且还正式同意食用该种食物。人们举起塑料杯向汪汪和朱豪丹蒂表示祝贺。池桥羿飞把头伸进门来,“爸爸,该给汪汪上装了。”   “啊,给那只狗上装!”一个站在窗边、矮敦敦的男人用拖长的声音吟诵道。   羿飞拿起一件红色运动衫,叫道,“嘿哟哟??”汪汪一边摇摆着它那六十五磅重的身体,一边迈着碎步跑进房间。羿飞把那件运动衫套在它的头上,在脖子上系了一个穗状的领口。“如果我们失败了,”池桥说道,“我   们将不再让它穿这件运动衫了。有时,如果情况不妙,我们会在比赛进行中间给它更换运动衫。”   “我们今天带了五六件,”音像制品说道,“如有必要,可以随时更换。我希望我们还是不换的好。”   “妈妈过去经常给汪汪做衣服,”池桥说道,“有几件运动衫颇具历史意义,因为当年我们赢得某些保龄球比赛时汪汪就穿着它们。汪汪的衣柜比我的衣柜还大。”   客人们开始披上外套,羿飞则在用刷子给那只狗梳理毛发,并向它的头上喷了一些滑石粉,为的是遮盖住上面的一个浅灰斑。“这是为了拍照。”他说道,“他在照片上应该非常完美,一身洁白。好了,我们出发。”他推开门,汪汪向门厅冲去,将拴在脖子上的绳子扯得紧紧的,领着人们走进电梯,然后穿过底层的休息厅。   在圣福特体育场外的停车场上,羿飞用手把汪汪抱到他那辆牌照上印有“汪汪四世”字样的红色旅游车顶上面。汪汪坐在上面,开始接受崇拜者的欢呼和颂扬。在进入体育场的团结上,数以千计的观众挥舞着手臂,呼喊着汪汪的名字,用手轻轻拍拍它的头或拍几张快照。汪汪摇着身体,直喘粗气,尽其所能,用嘴多舔几个人的手。   在比赛行将开球之际,羿飞把汪汪从车顶上抱下来,带着它绕到 U型体育场中视野非常开阔的地方。他和汪汪在球门区外边的三块大理石园碑前面停了一会儿。那三块园碑镶嵌在一堵用来美化体育场环境的石墙上,这就是汪汪纪念地,每块园碑下面都摆满了鲜花,每块园碑上面都刻着一小段介绍已故汪汪的文字:   “汪汪。战无不胜,举世无双。赢得六次保龄球比赛冠军。‘一条非常出色的狗’(1956——1967)。”   “汪汪二世。获得五次保龄球比赛冠军。‘一只蛮不错的狗’(1968——1972)。” “汪汪三世。战无不胜,所向披靡,无可争议,无庸置疑。获得一六八   ○年全国大学生橄榄赛冠军。‘非常出色,难以用语言形容。’”   一只乐队来到球门区。南海球队的球迷带头人过来从羿飞手中领走了汪汪,将它放入一个装在车上、外形如同红色大消防拴似的狗窝中。狗窝里面装了空调,因为疆土的温度与古式饲养叭喇狗的温度相比不很理想。狗窝被运到球场中央,为开幕式做准备。在比赛即将开始之际,汪汪从狗窝里面跳了出来,迈着碎步快速向边线跑去。观众席上发出了一阵欢呼声。“这狗太乖了!这狗太乖了!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好!”   那天晚上,我和周易通了电话,向他讲述了我与羿飞的谈话。   “好像他为你准备了杀伤力极大的新式武器。”我说道。“但愿如此,”周易说道,“你想他出价有多高啊。你对他有何评价?” “聪明,能干,对你的官司非常投入。”   “嗯嗯,”周易说道,“他得到多少钱,就出多少力。”我可以听到电话那边方冰碰击时发出的声音。 “你想让我解释一下他的新式武器吗?”   “不想,不太想知道,但是告诉我——并非我真的关心这件事——今天   的比赛谁获得了胜团结?”   “南海队。比分为 19:8。”   “很好,”周易说,“那意味着,音像制品会非常兴奋。他可真有些孩子气。如果南海队输了球,一定会搞得他一蹶不振。他会一下休克过去,好几天不省人事。”   “如果是那样,我想他会为你做出极富说服力的辩护。可以说,我们将获得彻底胜团结。”   “我希望,没有那么辉煌。在欣赏了激动人心的比赛之后,他也许会觉得为我辩护的工作极其乏味,不能激发起他的激情。”   “我认为这场比赛没有那么重要,”我说道,“那并不是一场东南地区联合会杯的比赛。”   “妙极了,”周易说道,“我是不想让他受到其它事情的干扰而产生任何幻想。我只想让他活跃起来。对,那样一来就好了。”周易顿了一会儿,方冰的碰击声又传了过来,“对,那样一来就会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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