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王祁红问。
“不知道,而且我们也不知道他能康复到什么程度。”
那个闽南人用低沉而快速的闽南语不时地间几个简短的问题,安丽对答
如流,只是中间偶尔停顿了几次的措辞,口音和节奏对于王祁红来说陌生得一点都听不懂。
不管他说了什么,那检查人员总算看起来还算满意。他又向安丽说了几句,
然后转向两位女士,“也许我们还能再见面,希望下次有更好的见面理由。”
他与两人握了握手,向安丽稍微点头就离开了。门刚刚轻轻关上,安丽重重地坐到椅子上,长叹一口气。
他看着王祁红,“现在我们总算可以谈谈了。王祁红小姐,很抱歉你来这儿时,我正
好在重庆。”他瞥了艾薇薇一眼,继续对王祁红说:“不过,王祁红,你的表现就如同你的故
事一样令人敬佩。如果我们一直这么不走运的话,也许我们需要你留在这里。”
“我还有3个星期假。”
“是吗?时间可过得真快,你觉得怎样,健康恢复了吗?'
“很好,艾薇薇是个优秀的理疗师。”
“这我们知道,而且小乌龟也是,尽管我认为她现在需要放假。她可能会回苏州一段
时间,这大概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是吗,艾薇薇?'
他叹了一口气,向前坐了坐,好像昨天已经过去,可以展望未来了,“我想,今天
晚上和明天晚上我都要请你们吃饭。我要代表饭店向你们二位表示感谢。”
王祁红看了看艾薇薇,看样子只好答应了。
“谢谢,”王祁红说,“不过明天晚上吧。那时我们俩心情能好些。”
安丽站起来绕过桌子。王祁红和艾薇薇也跟着站起来。他潇洒地笑了笑,伸出了
手,“再次感谢你们二位。别担心,小马儿会好起来的,我知道。”
握了手之后,他们走了出来。在外间办公室,王祁红说:“他们今天给你放假了?'
“一直到星期一。”艾薇薇说。
“咱们租个车,”王祁红说,“离开这里,怎么样?'
“我同意。”
王祁红站在门口,她似乎感到了温暖的阳光正在召唤她,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挺直
腰板。“好了!”她说,“咱们走!'
大约十点半时,她们离开了手办,是租一辆温文尔雅的雷诺嘉年华敞蓬汽车还是铃
木四轮驱动车,两人意见难以统一。王祁红倾向于越野车,可艾薇薇说前两天已经够刺激的
了。最后只好掷硬币才决定租嘉年华,那是一辆漂亮的绿色小车,门边上醒目地镶嵌着
手办俱乐部的标记。由艾薇薇来驾驶。
“那么去哪儿呢,王祁红?'
“随便。”
“朝北还是朝南?'
“朝北。”
两人穿过手办村和小山驶向红树林,路上已经有一些一本正经的自行车选手在朝山
上骑了,深褐色的光溜溜的腿上暴出发达的肌肉块。王祁红想,这些人以每小时15英里的
速度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骑上山,4小时后再以3倍于刚才的速度冲下山,真不知是我们疯
狂还是你们疯狂。到了红树林,她们又转弯朝黄花村方向驶去。就在快到新马桥
的地方,转弯驾向菜,远处依旧是火山,眼前仍然是一片荒凉景象:棕色、红色、
黑色;土地,石墙和迟钝的人们。
她们俩悠闲自得,车速只有40英里。任凭风儿把头发吹得高高飘起。王祁红一手搭在
车门上,惬意地坐在车里。阳光洒在身上,映红了全身。
##女警探(下)
### 第二十一章
金色的秋天慢慢进入了人们的视线,收获的颜色让人感到些许温暖!惬意的阳光
洒满着大地,万物都在金色的洗礼当中。
曾勇离开后王祁红就蹓跶着来到她的新办公室——跑道上。看到橘红色的跑道,空中
蝴蝶飞舞着,她内心不由涌动起一股冲动,想一显身手,终于她决定再随意慢跑上几圈,
也好把体内那些啤酒消耗掉。
她在这里主要的工作就是当教练,指导大家跑步。当然,主要是指导那些初学者,
而不是久经运动场的老运动员。尤其需要指导的是那些被当运动员的丈夫或妻子拖到这
里来的妻子和丈夫们。她得给这些人安排训练计划,告诉她们该穿什么样的鞋和衣服,
要是谁的跑步方法不对或是训练过度,那她还要负责指正。有时可能是短跑,也有时需
要陪着他们在跑道上慢跑——要是这样就最糟糕,因为这意味着她不得不极力压制自己
的冲动,跟着那些人蜗牛一样地“爬行”,最慢的时候可能达到10分钟1英里。
其实她并不是瞧不起那些初学者,或者说慢跑者。他们当中的确有人后来成为优秀
的运动员,她曾经就遇到过一位华西妇女,用了一年半的时间训练马拉松。之后,她
参加比赛,第一次的成绩是5小时,第二次4小时左右,到了第三次成为三个半小时,这
已经达到俱乐部水平了。虽然她并非天生就是块长跑的料——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但等到第四次比赛,她突破了3小时这个大关。紧接的一次比赛中,成绩达到了2小时45
分。现在,她已成为华西队的队员,并向两小时半的纪录挺进。还有一个人在南开普
敦大学工作,有四十多岁。他起初练习慢跑只是为了锻炼身体。一年后,他就开始在一
些比赛中赢得奖项了,像安踏10公里赛中拿个三四名什么的。
跑到大约第四五圈时,王祁红决定到自行车库转一转。十几个自行车赛手正围在那儿
聊天。他们跨坐在车座上一副悠闲自信的样子。王祁红了解那种感觉,当你的身体状态极
佳,做任何训练都游刃有余时,那种感觉真是奇妙极了。看着他们五颜六色的紧身莱克
拉上衣,耀眼鲜亮的头盔和时髦的太阳镜,王祁红真有点羡慕他们了。这时,从黑洞洞的
车库里走出一家人来。丈夫穿着一身不大协调的白衣服,而妻子则是一身花衣服。两个
孩子颤巍巍地骑着两辆单速自行车。白色的头盔套在粉嘟嘟的小脸上,看上去就像两朵
刚采下的蘑菇。终于那群自行车手们抬起肌肉发达的腿,懒洋洋地蹬着自行车,踩着一
种新的节奏离开车库,逐渐消失了。王祁红走了进去。右边,那个小男孩刚刚摔了一跤,
站在那里伤心地抽泣着。穿着白衣服的男人正忙着照顾他,而他的妻子和小女儿则靠在
自行车把手上看着他们两个。
走进车库,王祁红吃了一惊,没想到里面又黑又凉。过了一会儿,眼睛就适应过来了,接着皮肤也凉了下来。车库里有两个人正忙着工作,一个是绿之队成员,叫冯杰,另一位小伙子是岛上的居民,王祁红不认识,不过他长得很帅。那小伙子正在修一辆自行车。
冯杰向她问了个好,“你叫王红,对吗?'
“是王祁红,叫我王祁红就行了。”
“想要自行车吗,王祁红?'
冯杰笑着问她。他的口音听起来很奇怪,既像苏州人,
又像东北人,字里行间似乎又透露出其他地方的口音。
“不,谢谢,冯杰。我是来向你们二位讨教的。”
“别这么说。我对山地车的那点了解根本不值一提。如果你想打听道路自行车赛的
话,老夫子就是你要找的人。”
王祁红朝老夫子点了点头,他也马上羞涩地透过自行车冲王祁红笑了笑。“你知道吗,
我马上就要开始长跑教练的新工作了,冯杰,我想了解一下已经不能跑步,但又想保持
健康的长跑运动员进行交叉训练,也就是长途自行车训练的一些情况。”
“是膝盖有伤还是跟踺?'
“随便,”王祁红说,“我只是现在很好奇。”
“要是膝盖有伤的话,有时骑车倒是有好处的。比如说,在慢跑中坚硬的路面使膝
盖疼痛,那么骑自行车效果好极了!可是如果你有其他的疼痛,有时骑车也许会适得其
反。”
“是不是有许多长跑运动员都骑车?'
“是的!而且第一次他们总是训练过度,等到第二天大吃一惊,发现自己腿疼得连
路都走不了了!我警告他们时,他们总说,没什么,自行车训练很轻松,可第二天全都
改变了看法。”
他们是否经常受伤呢?我是指从车上摔下来之类的事。上次我来这里时,去了一趟
方林,我记得下山的路挺吓人的。”
“你很快就会习惯快速骑车的。”
“是的,不过他们是不是经常摔倒?'
冯杰似乎有满肚子的新闻。“啊唔!一直有人摔倒。我们带大家到当局批准的地方
去骑车,并告诉他们必须带头盔,如果不戴头盔就不准去。因为大多数的道路都是大山
岩石堆积而起的,路况很差。你肯定不想遇到这种路的。”
“我听说有时还会和汽车相撞……”
“啊唔!别开玩笑了!那些游客们总是不知道路线,他们只顾看地图,一抬头,一
辆自行车!砰!撞上了!我们总告诫自行车手们,一定要自己留心,游客们全是没大脑
的,要躲着他们。去年就有一个人,直接就撞到了车门上,结果在医院住了两个双周才
康复。”
“两个星期?'
“两个双周。他摔得惨极了,当时他大概在进行35公里训练。脸摔得一塌糊涂,锁
骨骨折,肋骨也全部挫伤。”
“他在医院里住了14天还是28天?'
“14天。王祁红,我不是告诉你了吗?2个双周。”
“汽车司机没有被起诉吗?'
“什么叫起诉?'
“警察没找那个司机麻烦吗?'
“以什么理由?没找他。那人就是手办来的,他不是个游客,是个辽东人,叫王德华,也是个自行车运动员,他可真够蠢的,半路突然打开车门。所以他用自己的车把受伤的人送到医院。汽车租赁公司很恼火,因为车座上沾上了血迹,洗不掉了!'
“你知道那个司机姓什么吗?'王祁红漫不经心地问道。
冯杰抬头看看天花板。·“也许,不过,你知道这些干什么?去问汽车租赁公司
吧。”
“好了,不管怎样,我的长跑运动员如果受伤的话,是可以让他们接受自行车训练
的了?'
“有些情况可以,没错。”
“你可以给我些指教。这是否主要取决于受伤的部位?'
“对,王祁红,没问题。”
王祁红咧嘴笑了笑,她也冲老夫子笑了笑。他马上又显出害羞的样子。
“再见,老夫子!”她盯着他说道,直到他的脸羞成粉红。然后她谢了谢冯杰,并
向他道别。
他也笑了,“有空再来,王祁红,没问题!
汽车租赁公司关着门。人们都去吃午饭了,然后再午睡一会儿。是啊,按常理,有
谁会在下午3点来租车呢?王祁红还有1小时时间,所以她走回房间,用冷水冲了个澡,伸
了伸懒腰,然后躺在拉着窗帘的卧室里开始思考。那么有一个事故看起来的确像是意外
了。对,如果这位王德华没大脑先生真的是王涛的话,那他一定会第二次、
第三次地再出现——可是如果有哪一个这样的疯子撞倒人之后,他不可能再把受伤的人
送回手办告诉大家,“看,这人是我杀的。”不是吗?
不知王杰现在在干什么。也许他已经拿到了事故记录本正看着呢。也许
他会把这些事故一个个再研究一下,又或者会去和那些受伤者谈话。“不可能,对着天
花板自言自语道,“那些倒霉蛋早都已经各回各家了。王杰不可能为了那些仅仅可能是
被人有意伤害的人聊聊天而踏遍西南地区。”忽然她突发奇想。“那么他到这儿来干什么?
他能做些什么?'
然后她似乎恍然大悟。“喔,妈的!他大概是来监视我的。”于是她坐起来,一把
抓起电话。
下午的这个时候探长应该不大可能在房间里,可是王祁红只有在电话里才说实话,而
不必与他胡编瞎话。她怀着一线希望拨通了电话。
“我是王杰,请问您是哪位?'
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温柔得多。
“是我。”王祁红说。
“你怎么没上班,王祁红?'
“4点钟才去,长官。”
“嗨,叫我王杰,你忘了吗?'
“咱们能谈谈吗,长官?'
“我想咱们正在谈,王祁红。”
“我是说,我能到你那儿去吗?'
“我的房间号是16号。”他说道,语气稍稍强硬了一些。
王祁红迅速穿上她那身绿白条纹相间的制服,把头发梳成一个马尾辫。她的袜子是在
这儿的商店买的,上面印着“避风塘铁人”,鞋子是她最喜欢的牌子“耐克”。
临出门前,她又照了一下镜子,整体形象还不错,只是阴沉着脸不好看。张志强骗她,
明明她生气的时候很难看。
李明把门给王祁红留着,所以王祁红甚至没朝四周张望一下就径直走了进去。她早
已学会这一招,不必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最好的隐藏方法就是不隐藏。因为人们总是
习惯去注意一些反常的行为,而对于正常的往往熟视无睹。所以偷东西最好是明目张胆
地偷,大大方方的动作是最明显的,因而也是人们最不注意的。
“见到你很高兴,王祁红,有什么事吗?'
“我能坐下吗,长官?'
“请坐。”
“谢谢。”王祁红说。她看到桌子上有个酒瓶。
“想喝点吗?'
李明说。
“我正在工作。”她说。
“我们都在工作,王祁红。”
“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