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王祁红说,“把毛巾帮我拿过来。”
王祁红从浴缸里站起来,拿起浴巾。艾薇薇说,“我必须来看你,王祁红,为了我的埃立
克我必须来看你。”
“李可叫你来的?'
“他说你会生他的气。他说你还没有平静下来呢。”
王祁红从浴缸里走出来。“你男朋友真差劲,艾薇薇。”
“这有可能。不过他已经感到抱歉了。他说他非常的抱歉,因此想今晚请你吃晚饭,
以补偿一点他的错误。”
“他就不能自己来问我吗?'
“你已经平静下来了?'
没有,我都快疯了。
“我没事了。”
“那你答应和李可一起吃晚饭了?'
“为什么不呢?'
王祁红回答。
艾薇薇松了一口气,眼睛也放出光泽。“哦,王祁红,我真高兴。我们必须是朋友。我
真高兴。”
王祁红也对着她笑了,“我也很高兴,艾薇薇,真的。”
艾薇薇忽然皱起了眉头。“王祁红,你站直了,让我看看。”她拿掉王祁红的浴巾,上上
下下看了几次,然后说,“对。”
“什么对?'
“你的骨盆倾斜了。你跑步时有什么不对的感觉?'
“没有啊,我很好。”
“狗屁。你感觉疼吗?'
“没有,我没觉得呀。”
“明天早上7点你来找我,我们得认真对待你的问题。你的背部已经扭曲了,我们
必须解决你的问题,王祁红。你为什么这么傻呢?'
王祁红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猛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受王祁红的感染,她脸上也泛着笑意。
“我只是在想,艾薇薇,我现在一丝不挂地站在这儿,这儿只有咱们两个人。你跪在
我前面。如果这时有谁走进来……”
艾薇薇往上看了一眼,脸刷地红了。
王祁红觉得有点恶毒,于是继续说,“不过,因为他看见你跪在下面……”
“怎么了?'
“他给我们一个吻。”
最后总共有8个人一起走着去手办村,韩柯。
王祁红、曾勇、不太说话的李可和他的艾薇薇,他们还带上冯杰、双胞胎女孩中
的一个、和她参加三项全能比赛的运动员男友。王祁红曾经试着给探长打电话,但他没有
接。小乌龟则在睡觉。
到手办餐馆大约有1英里多一点,繁星满天,他们沿着海边漫步,气氛友好而融洽,
这是一个令人轻松愉快的半小时。王祁红和李可尝试着进行了交谈,他们之间的紧绷绷
的那种对立情绪基本上消除了。她还加入了冯杰和那个运动员的谈话。曾勇则正尽
力勾引韩柯。冯杰一如往常,仍然表现得兴高彩烈,显得单纯、性感。当大伙碰到一块
时,冯杰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盯着自己的匡威裤子抱怨着什么。看着王祁红的后脑勺,奥
托心想,也许今晚她能把他从痛苦中解救出来。
“喔!这女人!”冯杰对参加三项全能比赛的运动员说,“她简直能让男人神魂颠
倒。我的天!
“你歇会儿吧,冯杰,”王祁红说,“你知道我现在是一个人。”
“啊喔,跟别的男人投怀送抱也非常不错啊!'
艾薇薇在冯杰身后说:“冯杰,你可真粗鄙。”
冯杰转过身,“你昨晚可没这么说。”
李可的脸,沉了下来。
冯杰笑了,“啊喔!'
王祁红有意无意地看到李可拉了一下艾薇薇,这让她的步子突然沉了下来。为了艾薇薇,
王祁红突然抓住冯杰,打了他屁股一巴掌。
“喔,王祁红!”冯杰说。“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呸!”王祁红大声地说,“你这个神经病!
10点钟的时候,他们已经喝了六七瓶茅台酒,气氛很好。王祁红坐在冯杰的斜对面。
冯杰显得欲望很强烈,“妈的。为什么你们把我的王祁红从我身边带走?'
韩柯坐在王祁红
的旁边,和那个青铜色皮肤的运动员坐在另一边。王祁红的正对面是显得很顺从的艾薇薇,
艾薇薇右边坐着李可,他不时的挖苦这个或那个女士,韩柯也被挖苦了一次。不过这位
棱角分明的艺术家很有男人气量,没有反击。但几分钟后,在另外一个话题里他说,
“我的妈妈告诉我,把台人对你的污辱看成是对你的一种赞赏。”所有的人都笑了。
有七个人的笑是真诚的。
当地的米洛鱼特别便宜,大多的菜都是用它来做的,再配上复杂的瓜片装饰和一点
沙拉,是一种健康食品。王祁红本想点一份这个菜,但在最后一刻,她还是选择了当日的
特色鱼。菜端上来了,是橘红色的,鱼立在盘子里像一条大狗,头和尾巴都伸在盘子边
上,它的牙是呲着的,一只瞪着的眼睛不管王祁红把头转向哪都盯着她。王祁红觉着这是一
条年轻的雄鱼,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卡迪立克。它的肉是暗白色的,很难嚼。王祁红得多喝
几口酒才能把它咽下去。
当王祁红喝得有点迷糊的时候,她听见韩柯发硬和模糊的声音,他在用四川话说话。
“它的名字叫遂宁。是兀鹫中的一种。我们只有两只,但它们正在努力繁殖下
一代,这真让人高兴。”曾勇正在那里想入非非。王祁红慢慢地喝着酒,觉着很好玩,
但是当她稍稍清醒一点时,她又想到,现在该是和曾勇说清楚的时候了。还有足够
的时间让曾勇把她的兴趣转向冯杰。
“那就是你要把王祁红带去的地方吗?'
李可问,没有什么斗嘴的意思。
“你是说去火焰山,去鸟类观察点吧,没错。”
“那一定非常舒适。”李可说。
韩柯很慢地转过身,对着王祁红。
“我妈妈常说……”
李可正准备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被王祁红插嘴给堵住了。
“嗨!”王祁红说得很快。“我有一个故事!我给大伙讲讲根据环境找证据好不好?'
艾薇薇摇了摇头。
“不好。”曾勇说。
“这个故事很有意思,你会喜欢的。”王祁红已经做了决定,“当有人把我的酒杯倒
满时,我就开始讲。”
有人给王祁红又倒了些红葡萄酒。王祁红慢慢地站了起来。
“有一个农民,他的妻子不常与他做爱。一天,妻子让他到谷仓去挤牛奶。农民知
道,这时候的奶牛有点兴奋,而且每次他试着挤奶,牛都会乱动,踢他或者试图咬他。”
王祁红喝了一大口酒。
“有点醉意的老农民还是去了。”
“被牛踢了两次后,农民想了一个办法。他把奶牛的一条后腿绑在围栏的一边。但
是在他绑好以后,牛开始用另一条后腿踢他。”
王祁红抿了一口酒。
“于是农民把牛的另一条后腿绑在了围栏另一边。农民想,这回总可以挤奶了吧—
—但还是不行,奶牛剧烈地扭动,怎么也呆不住。”
王祁红又拐了一口酒,杯里的酒已喝过大半。
“农民只好用另一条绳子把奶牛的两条前腿捆在一起。这回奶牛的前腿跪在了地上,
两条后腿直立着,屁股往上撅,再也动不了了。最后,农民终于可以挤奶了,他开始冒
汗,他累坏了。农民刚把桶放在奶牛肚子底下,就觉着有点尿急。”
王祁红停了下来,啜了一口酒,然后把空杯子放下。
“当时的情形是这样——奶牛的后腿被绑着,向两边分开,前腿跪在地上,屁股高
高地往上撅;而农民的那个玩意儿露在外面。”王祁红停了一会儿。
“这时,农民的妻子走了进来。好了,有关情形判定,各位这会儿有什么想跟我说
的吗?'
小个子服务生调出了一瓶诱人的奇怪的水果白兰地,冯杰很快地就把它偷了过来。
这瓶白兰地和另外的两瓶酒让王祁红和其他的人全都醉倒了。王祁红尤其醉得厉害。
在这之前,王祁红找了点小借口把曾勇拉到了洗手间,醉醺醺地竭力告诉她韩柯
·凯利是个同性恋者。王祁红一边说一边咯咯地笑个没完。她说把感情放在哈利·凯利的
身上是浪费时间,是死胡同。可是曾勇对王祁红的话嗤之以鼻,说王祁红是个可怜的闹
剧演员。这下子王祁红算是白费劲了。
他们当中的6个人走回了手办运动中心。曾勇说服韩柯时间太晚了,而他又喝
得烂醉,不要再开车回观察站——他的宿营地。曾勇说她有一张沙发——她知道王祁红没有——或许韩柯可以睡在那儿。王祁红听了也说没问题。王祁红被冯杰架着走出去,她
要到迪斯科舞厅让自己醒一醒。当她看见韩柯和曾勇互相依偎的样子,王祁红突然想
起了张志强。她甩了甩头,好让幻象消失。接着她又想起了什么,因此咧嘴一笑,“噢!
冯杰!咱们今晚去跳迪斯科。你、我、咱们像疯子一样跳,然后咱们也许可以去做爱,
怎么样?'
“噢,太好了。”冯杰说
王祁红在一间房子里醒来,她闻到了男人的气味——男人修完面后的味道以及一点点
袜子的味道。喔,天哪!王祁红觉着左边胫骨里头有点痛,脑袋里乱哄哄的一团糟。她决
定不睁开眼睛,只是感觉一下周围有没有冯杰的身体。她记得是没有,感觉着也是没有。
当她努力叫他的名字时,王祁红觉着她的嘴唇没被人亲过,因为它是干干的,嘴角边还有
一点粘乎乎的黄色东西。她叫了第一声,没有人答应。于是她站起,咕哝着,“冯杰?'
还是没有回音。
王祁红只好睁开眼睛。
“冯杰?'
“他出去跑步了,”一个声音在说。
“老天,我这是在哪儿?'
王祁红说。她觉着屋子里都是烟。
有人往这边走过来说,“噢,太好了。”
王祁红意识到她是光着上身在床单外,当她把衣服套上的时候,她的头又开始砰砰作
响。
“你是戴启华吗?'
她说。
“是的。冯杰出去跑步了。上帝,你昨晚简直是疯了。”
“真的?'
“你在小场地进行了一场足球比赛。”
“可我并没有玩足球呀。”
“是冯杰说的。我相信你让自己吃了不少苦头。”王祁红摸了摸她的左腿。“这有块
肿块。”
“是癌症。”戴启华说。
“噢,乌鸦嘴!”王祁红说。“我想是胫部发炎了。”
“你想起来了吧?'
“我想是这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发生了什么事?你是说你不记得了?'
“不太记得细节了。”
“哪部分细节?'
“喔,比如说昨晚11点以后发生的事情。”
“你不是逗我玩吧?'
“不是!'
“你不记得你回到这后都干了些什么吗?'
“我和别人做爱了吗?'
“只和两个男的做了。”他的脸上没有笑意。
“两个男人?'
带着一点笑意。王祁红拉起床单往下看。
“你在干嘛?'
戴启华说。
王祁红用低沉的声音说。“检查。”
“检查什么?'
“你在撒谎。”王祁红放下床单说。
“你怎么知道?'
“这很简单,”王祁红说,“我是通过种种蛛丝马迹。
“你猜得对,”戴启华说。“你吐了,这就是你昨晚做过的事情。就在外面花园里。
“噢,该死。我是不是得把脏物清理一下?'
“那些猫会把它吃掉的。”
“那些猫?'
“脏物和老鼠。除此之外猫还能要什么呢?'
“我吐了?'
“噢,上帝,是的。然后你进了屋,漱了漱口,问我们再到哪里去。”
“然后呢?'
“你在你坐的地方睡着了。
“再然后?'
“你打鼾了。像一台破烂的柴油机。”
“噢。”
“然后我们把你放到床上。
“我们是谁?'
“我、冯杰。还有那个带华西口音的老家伙。”
“王杰?他在这儿干吗?'
“可能这就是他的名字。你吐的时候,真是挺傻的。我想这可能是件不太好的事。
也许你听了会觉着有人伤害了你。我们出来时碰到了那个华西家伙。当时我们就觉着
他打算侵犯你。
“王杰不会侵犯我的。
“是不会,我现在知道是这样。但昨晚,当你在餐厅喝醉时,他不知从哪儿给冒了
出来,很突然。冯杰向他走过去,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他给收拾了。”
“王杰打了冯杰?'
“不,也就是把他放在了地板上。这事其实挺逗的。”
“然后你们把我放到了床上?'
“噢,差不多是这样。你跳进了游泳池里,出来时全湿透了。那个老家伙把你的衣
服脱光,然后给你裹了块床单。接着在冯杰的床上,我们跟你作爱。你一直都没动。”
王祁红自己嘟哝了一声。
“你还说了梦话。”
王祁红在想像着当时的情形。她不想去问。
“你不是同性恋者,对吗?'
戴启华说。
“什么?'
“你不是同性恋吧?因为你不停地在咕哝、重复着两个女孩的名字。一个叫李明?
一个叫张志强?'
“是的,我是同性恋。”
“他妈的。太浪费了!'
“我当然不是同性恋者!你问过冯杰了吗?李明是我最好的女伴,一个女警察。
张志强是我的男朋友。”
“你有一个男友叫张志强?'
“这是个俄国名字。”
“噢。”戴启华说。
王祁红坐了起来。“我现在可以穿衣服了吗?'
“你的衣服还潮着呢。”
“噢,那太好了!'
戴启华咧嘴一笑。“这是真的吗?金头发的女孩把什么事情都当作玩,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