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王祁红回到房间的时候,三位个子不高,长相甜美的女清洁工正在整理屋子。她们全
都是浅蓝色裙子、浅蓝色头帽、白色帆布鞋的打扮,一边麻利地打扫房间一边用闽南
语低声嘀咕着什么故意破坏之类的话,她唯一能听清的词是“人民币”。从她们一致的
表情里王祁红猜出她们说的“人民币”是指要让王祁红赔偿或者罚款,另外从她们躲闪的目
光以及非常匆忙说出的“你好!”,王祁红明白她们显然是认为在她的房间里一定举行过
一场特别恶劣、放荡的绿之队晚会,以致于房间破损到如此程度。
王祁红试着用“坏蛋!”、“小偷!”鬼脸以及手势,向她们解释她房间的破损是因
为一些不知道的原因。她们果真明白了,还立即产生了反应。她们三个人立即拿着笤帚
走了出去,其中一个最胖的清洁工走在最后面。三个人一个挨一个地往走廊走去。
“嗨!”王祁红想,“我的闽南语真是厉害!'
王祁红穿过房间,拿起电话给探长的房间拨号。结果正如她所料,探长没在屋里。于
是王祁红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准备舒舒服服地洗个澡。
正在放水,电话铃响了。王祁红拿起话筒,是曾勇。
“嗨,王祁红!”曾勇说,“你永远也猜不出发生了什么!'
“想跟我打赌吗?'
王祁红问道。
“你怎么可能知道?'
曾勇说,“我是自己刚刚才搞明白的。”
噢,不是关于长颈鹿的谈话。“明白什么了,曾勇?'
“你还没听说?'
“曾勇,你就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吧!'
“他们把艾小黑·林德给抓住。你还记得你在方林被车追的那天吗?就在那天
艾小黑离开了军事基地。”
“我记得。”
“我听说他和女友同居了,为了攒够钱结婚,他开始盗窃军用设备。在你来电话让
我们查一查后,我们就发现他离开了基地,但那会儿我们还不知道他在愉各种服装、罐
装食品、焊接设备,什么他都偷。马可·哈里森收买了他。”
在王祁红回答之前两人沉默了几秒钟。“他们把东西藏在屋顶上,”曾勇说,
“就在靠近40号塔的顶上,很隐蔽吧?
“你知道这件事有多窝囊吗?噢!他就把东西藏在油面帆布下面,就在办公室的对
面。我真是不明白,除非马燕是喝醉了,要不他怎么会不明白呢?'
“但在我磨合那辆雷诺嘉年华车的那天艾小黑不是去看他的女朋友了吗?'
“据我所知是这样。艾小黑是又在干那些勾当的并准备逃跑的时候被抓住的。你以前
的头儿,那个可怜的叫麦什么东西的华西人,他那天叫人把艾小黑的女朋友也给叫来了。
艾小黑的女友替他辩解了半天,当地警察作调查时也有恨不得一个连的证人替艾小黑开脱。
村子里所有的人都喜欢他。艾小黑和他的女友以为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其实包括市长
在内每个人都知道了。”
“那艾小黑……”
“他这会儿在银厂沟警察局。”
“会怎么处治他?'
“我还不知道,不过就习惯来说,闽南人不会轻放过他们抓到的人。”
“但他的女友已经怀孕了。”
“喔,这该死的笨蛋在他偷东西之前早就该想到,不是吗?或者6个月前他开始自
己的盗窃时,他就应该从避孕套开始偷起。”
“我想是这样。”王祁红慢条斯理地回答。
“不管怎么说,是你揭发了这些事情,对不对?'
“是这样吗?'
王祁红说,“我只不过说有一个开雷诺车的家伙差点袭击了我。在这
样的情况下我们才对全体员工进行了审查。”
“噢,王祁红你干得真他妈的不错。王佩·张死了,你又除掉了艾小黑,马
克由于所谓的他在甘肃干过的事情而给抓了起来,我今天早上听说小乌龟正
在收拾东西正准备回家。”
“这是我的错?'
“噢,天啊,在你来这儿之前我们都过得挺好的!'
“你是认真的吗,曾勇?'
“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为了艾小黑·林德的事情或者马可的、小乌龟的事情责怪我?可我又能
怎么办?有该死的家伙想杀我,曾勇。他没得逞,我还能在这打电话。但是把伤疤
揭开不是我的错,不是吗?'
“噢,你知道他们怎么说吗,我的王祁红。”
“不知道,告诉我。”
“所有的事都因为一股祸水。”
“我就是那股祸水,对吗?'
“噢,那只是一种说法。”
“你也这样想,是吗?'
“喔,不,王祁红。我不这样认为。我们是朋友。”
“要是我们不是呢?'
“你什么意思?这算什么问题?'
“没什么。”王祁红说,“我得挂了,我已经放了水准备洗澡。”
“你今晚能出来喝点什么吗?'
王祁红叹了口气说,“当然,曾勇。几杯酒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王祁红把自己泡进黄褐色带有彩光的澡水里,这是浴液与当地的水混合后的效果。她
的头里外都是一团糟,得洗洗头;首先要洗洗她那金色的长发,其次得清理一下她脑子
里的一团乱麻。前者很简单,后者则是有些麻烦。抹完了洗发水,把头发放在凉水喷头
上冲净时,王祁红慢慢地往后躺,努力让脑子里的结也能冲洗开。这样子让她感觉轻松一
些。
那天早上在超市外面,王祁红一瞥眼就看见了马可,马可·哈里森这家伙赶紧闪进隐
蔽处。好一个老马可,好一个胖马可。窃贼马可成了一个谋杀犯,或者说是准谋杀犯。
王祁红现在怀疑是马可把阿布引入歧途。
根据直觉,王祁红认为马可那会儿已经意识到自已被发现了。要是王祁红返回四川了,
马可一定会认为自己得到了解脱。但要是王祁红从四川回来,马可就会觉着王祁红对他是一
个威胁。所以他一直在等王祁红,观察王祁红,等待下手的机会。他坐在自己的车里跟踪王祁红,等着只剩她一个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答的时机。然后他就冲过来,最后他就
冲过来,驾车冲向她,冲过来杀她。
但是他掉头走了。
这是王祁红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为什么马可要掉头走掉?良心发现?没种?王祁红认
为都不是。他喜欢她?那又能怎么样?要是他是个杀人犯——好吧,准杀人犯——她的
学识镇住了他,让他打消了杀人的念头?当然不是?
王祁红慢慢地从上往下抹肥皂,努力不去想这些事。她的手往下抹她修长的脚,手指
在脚指头缝里来回揉动。她还给胳膊、腋下、胸部、小腹、阴部都抹了肥皂,但她的脑
子还是非常的困惑。
凶手一定是马可!早就该是他!这太明显不过了!毫无疑问是他攻击了小马儿,要是小马儿死了,也一定是他蓄意干的。那么为什么他跟踪她又不杀她呢?为什么不
把这事做完?
天哪!没有头绪!没有头绪!王祁红忘了她已经冲干净头发,又慢慢地滑进水里,她
的腿弯曲着架在水龙头上,整个人都浸在水里面。周围什么也没有,除了喷头滴答、滴
答、滴答的滴水声。永远都那么呆板的滴答、滴答、滴答,就像呆呆的王祁红,笨笨的王祁红,水下的王祁红是个笨蛋、笨蛋、笨蛋。
她是笨蛋吗?不是又是什么?洗完澡擦干身子,王祁红用两块毛巾包住头发和身子就
窜进了卧室,拉下窗帘,把自己摔到了床上。
好了,就假设凶手是马可,是他驾驶着公路上的那辆嘉年华车。去年发生了两起杀
人案,死在海里的刘宇翔以及来自里奥的米拉多的玩高台跳水的苏州人。这两件凶
案的嫌疑人排起来会有上千,也许有600人会被排除掉。在今年瓜兮兮被追杀致死的
凶案里,剩下的400人都有作案可能。但是再加上其它几个案件——火焰山坠崖案,吉
普车事故,还有其它的几个——这些嫌疑人都慢慢地被排除掉,除了一个人,艾薇薇的埃
立克。
“但是李可并不在这儿!”王祁红大声说。
“但他订房间了,他订了。”
“毫无疑问,他是在这里预定了房间。好吧。也许他是偷偷摸摸在暗地里干的,也
许是在夜里干的。”
“可是,”王祁红觉着自己另外的一个声音在低语,“那样太冒险了!要是他撞上熟
人怎么办?他不会那样做的,他不会自己干。要是他在这里,他会需要帮助,需要地方
藏起来。”
在某个地方藏匿,有人为他提供场所。在某个地方等待,有人为他观望。会是谁?
在哪?什么时间?为什么要这样做?怎么样才能发现有人藏起了他们?是某个绿之队的
成员吗?不会,他们所有的人都是合住。是管理人员?不会,他们都不在基地住。是工
程人员?不会,他们也不在基地住,他们没有……
他们没有地方可藏人……
除了在杂物院里。
除了在中心底下的储藏室。
除了,除了,泳池维护室。就像野猫在院里出出入入,却没怎么被人看见;或者像
王佩·张那样深夜在休闲池边蹓跶,把他的东西扔在潜水艇里,再拍一支雪
茄,久久不愿回家去,泳池酒吧里回荡着摇滚乐,夜的激情在水上飘荡。
就像……
一个需要钱的人也许过上一段时间就会被一个讲闽南语的重庆人发现,然后后者
就会巧妙地操纵、暗示前者,“嗨,王佩,亲爱的,你知道,我想弄清自己并没有在
瞎猜。要是我能离你更近些,或者能藏在你的住处,还有你出门的时候,要是你看见什
么……”
然后王佩死了,真让人伤心,但就是死了。
沙滩包,条纹,王祁红以前见过的条纹,远远地看去,它就在池边。可王佩·卡斯
特拉诺被杀的那个晚上就不在那儿了。
王祁红现在明白了。她要见李可,藏起来的李可,李可的黑眼睛,李可由于
愤怒而紧握着双手。李可这地头蛇控制了艾薇薇,这个爱嫉妒的家伙嫉妒心太重了,他
甚至不让王祁红与韩柯说话。韩柯因为生气,令人发疯的怒气离开了,只剩下王祁红
一人孤军奋战。她一人只好投奔艾薇薇。
王祁红意识到,起因是嫉妒。它解释了所有的事情。
“我逮着你了!”王祁红痛切地在暮色中说,“我逮着你了!'
王祁红闭上眼睛,微笑着,放松下来。在让自己入睡前她粗略地想想了艾薇薇,但很快
地就过去了。可怜的艾薇薇,就像小乌龟一样,选错了人。有那么一小会儿,王祁红停了下来,
然后她又想起了王杰手里拿着一杯酒,委婉但很肯定地说:
“我们所能做的事情,王祁红,即使抓住他们。我们得把坏蛋找出来。该发生的就
会发生。没有人让他们去犯罪。”
王祁红很满意地让自己开始入睡,她知道自己半小时后会起来,着手准备逮捕李可
·冯杰洛的事情。
在睡梦中,王祁红梦见了张志强和艾薇薇。艾薇薇看上去很忧愁,王祁红紧紧地抱住她。然
后张志强走进房间。王祁红向他走过去,上了他的床。他的脸刮得很干净,还用了香水。
王祁红和张志强在床上亲热、做爱,艾薇薇在房子的另一头冷漠地看着。
王祁红被惊醒了。又是因为那该死的背包。如果发现阿布时王祁红隐约看见的
那只的背包,也就是王佩·张被杀那晚上看见的那只包是小乌龟的,如果那位
老人上吊或被吊人死的时候李可就在周围,那么他是用了小乌龟的包,还是艾薇薇的包呢?
这样一来小乌龟和艾薇薇其中一人或者她们两人都会知道李可就在周围。这太可怕了!
那么张死的时候李可不在附近吗?他压根与这件事无关?他以前曾藏在
潜水艇那里吗?是什么时候呢?是几个星期以前王祁红第一次到那里的时候?是艾薇薇说了
她准备去重庆看李可的时候?是艾薇薇去重庆看李可,而不是他来看艾薇薇。
王祁红断定是在李可出于某种原因把瓜兮兮杀死的。那么李可又是怎么杀他的
呢?不错,小凯已经醉了,但他身形仍然相当矫健,跑得仍然很快,仍然能够照看自己。
那么是怎么杀的呢?是怎么杀的呢?王祁红肯定凶手就是李可,但他到底是怎么干的呢?
“你把那个包给忘了,王祁红。”
“我没有。”
“你有。你在竭力忽略它。要是李明就不会。”
“我不是李明!”王祁红大声地说,然后在那个微弱的声音发笑、得意之前,她
坐直并站了起来。
她出去找艾薇薇。
王祁红先去了理疗室,那儿锁着门。她又去了她俩合住的套间,还是锁着门。王祁红沿
着走廊走到跑道,然后又去了泳池酒吧,从那再去了高尔夫球场,最后抄近道走到奥林
匹克池。王祁红一边蹓跶一边看着那些做日光浴的人抹着防晒油的肉体。除非是在沙滩上,
这些女孩子是不会做日光浴的。王祁红想起有一次艾薇薇谈起了她的裸体,还自嘲了她的胸
部纹身——“这是为了防止强奸”——看来她俩是不会全裸着在室外呆着。
她们不在小足球场,不在打羽毛球,也不在集市上——王祁红在人群里找她们的时候
还碰见了那个辽东人王涛——她俩看来藏得很好。王祁红几乎想放弃了。她
想起了那天她找李明也是这样辛苦,结果这家伙是在外面假扮闽南警察。王祁红想,
“她们也许是出门到什么地方去了,”可转念一想,“不会,艾薇薇约了我十二点半见
的。”也许她们就在院里。
王祁红穿过超级市场,到了40号塔。她沿着螺旋型的楼梯一直到最上面的门口。顶楼
的门还没修好,锁上塞了一块破布,好让门能关上。那块破布表明没有人在里面,但不
知道为什么王祁红还是推了门,借着光走进又小又脏的塔顶。
艾薇薇和小乌龟就在第一堵墙后面,王祁红在她上次下了班之后到来这儿的时候也曾躺在
那个位置。应该说她们俩是躲在那个地方。当然,王祁红还没有看见她们,但她们的击掌
声和歌声让人很难忘记。让王祁红觉得奇怪的是在门的那边一点也听不见她们的歌声,甚
至连一声击掌声也没有。
王祁红站在矮墙边,她知道小乌龟可能还生着她的气。
“我正在找你们呢。”王祁红对着两个很是不一样的裸背说。
小乌龟扭过头,很平静地抬头看,脸上毫无恶意。艾薇薇也转了过来,拿下她的墨镜说,
“这儿很好,王祁红。我们可以在这脱光衣服而不被马强骚扰。
王祁红绕过了墙。那里有一只条纹包。
“我自己到这儿来过一次,这很安静。”
“是的。”艾薇薇说。
“但有时候也会被外面吵着。”小乌龟说。
“那个包真好看,”王祁红说,“是你的?'
“为什么这样问?'
小乌龟说。
“不为什么,就是挺喜欢它的。”
“这是我的,艾薇薇给我的礼物。”
艾薇薇笑了。“我从俱乐部的商店一次买了好几个。我有一个,我的李可和马可各
有一个。”4个!王祁红几乎从塔顶摔下去了。
“俱乐部商店是亨利开的,他一共才进了8个这样的包,很特别。但后来他们根本
卖不出去,只好进行处理。就在你来的那天。要是我知道你来了,我会给你也买一个。”
“烤一个蛋糕。”王祁红说。
“什么?'
“如果我知道你要来,我会烤一个蛋糕。你知道其他什么人还买过?'
“只剩下4个,我全给买了。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
小乌龟慢慢地站起来,“你为什么问这些?'
王祁红正准备再说谎,但突然她觉这样让人太累。
“因为这是我的工作。”她说。
这时周围突然静得能听见心跳。艾薇薇的脸上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小乌龟则显出一种
生气和令人作呕的神态。
“哈,你和那个华西人!我就说嘛!马可是对的!'
“是的,小乌龟,马可是对的。我们正在查找一个谋杀犯。”
艾薇薇说:“所以你就对我撒谎,通过伪装欺骗我,对不对?'
“不,没有欺骗,艾薇薇。我只是没有说罢了。我正在做一项工作——我的工作。”
“你是我的朋友,但你却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对不对?很长一段时间你让我觉着我
们是朋友,其实我们并不是,对吗?只有有毛病的人才会喜欢这样。我想你不会喜欢这
样,王祁红。那个华西警察才会喜欢,而你,我认为不会。”
“我在做一项工作,艾,这是我的工作。”
“这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你是否对我说了谎,是否假装是我的朋友。”
“但我是你的朋友,艾。”
“我的名字是艾薇薇。你该叫我艾薇薇,艾薇薇。这才是我的名字。你调查我了吗?
调查我的李可了吗?你是不是还调查小乌龟的马可了?'
那两个女孩转身又坐回原处。块头大一点的苏州女孩穿上了她的上衣。王祁红有点生
气了,但真的不是冲着艾薇薇或小乌龟。她粗暴地说:
“我是一个女警察。一个女警察!我到这儿来是抓谋杀犯。你们俩明自谋杀这个词
吗?当我假期里来这的时候,我喜欢上了你们俩。我把你们当成了我的朋友,现在也是
如此。我喜欢你艾薇薇,我也喜欢你小乌龟。真的,小乌龟,我喜欢你。即使你糟蹋了我的房
间,我也没有拘捕你。”
“你的……”
“房间。房间。你糟蹋我的房间。在那里你撕东西,砸盘子,放水……”
“不,王祁红,我没干这些事。”
“我不想再提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以为我会拘捕马可。我明白。”
小乌龟站了起来,穿上她的短裤,眼睛盯着王祁红。“我跟你说了。我没有糟踏你的房
间。你明白吗?'
一切静了下来,真相都写在了小乌龟的脸上。
“王祁红,那一整天我都没有可能去你的房间。一整天他们都在和马可谈话,我也呆
在了那边,只是偶尔走出房间,但绝没走远。即使是在他们吓唬了我之后,我还是留在
了那里。一整天,你明白吗?'
“艾薇薇?'
“这是真的,王祁红。”
“为什么你不说?昨天下午当……”
“你那会儿非常的生气,非常的愚蠢,王祁红。我说什么已经无关紧要了。你已经气
疯了。我想着我是你的朋友,我该等你冷静下来。然后那晚我们去喝了酒,我就把这事
给忘了。”
“真该死!'
“我常跟你说,你用该死或这一类脏字用得太多了,王祁红。你不是这样的人,王祁红。”
喔,为了该死的……“我很难过。”
“我们也很难过。因为你对我们撒了谎。”
艾薇薇开始穿衣服,她穿上了外衣,让金色的头发随意地散着。王祁红觉着有什么事情
很是让人烦忧。她咳嗽了几声,朝别的地方看着。艾薇薇拿起了她的短裤。
“还有几个问题……”王祁红说。
艾薇薇面无表情地说,“是一个朋友的问题,还是一个警察的问题?'
“都是。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帮帮我,艾薇薇、小乌龟。”
“好吧。”小乌龟说。
“好吧。”艾薇薇说。
“请不要猜测任何东西,艾薇薇,我只是想问你几个有关李可的问题。”王祁红她们
还在塔顶上呆着。
“我能猜测什么?猜测,这叫什么词?'
“那阵子你很忙的时候,李可却打算到这来,我能不能问一下关于这方面的情况?
小乌龟在阿布出事后情绪很不好……”
“你把事情搞混了。开始是我打算回重庆,然后把我的李可带回手办。”
“但是你并没有去。由于小乌龟请假,你不得不加班。”
“是这样,于是我每天给李可打电话,告诉他我很抱歉,但这是我的工作。”
“每天?'
“当然,你不也每天都给你的张志强打电话吗?'
“他是在重庆吗?'
“王祁红你糊涂了吗?不是这样的,我当然是往马里的廷巴克图给李可打电话!你
真是太奇怪了。如果李可在重庆我会往重庆给他打电话的。你是不是撞晕了头?'
“你拨的是常用的号码。一直都是同一个号码吗?'
“是的!'
噢,他妈的!
“是每天都打吗?'